第111章 交融一体

“看你小子是要大干一场，要不我给你推荐两位能干的同事，免得我跟去反而拖你后腿？”
  尽管对李怀山并不十分了解，但回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多门明白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多门已近五十，即将退休，不愿惹是生非。
  谁知，
  李怀山似有意将他拉入此事中：
  “多巡捕何必这般自谦，谁人不知你破案如神，经验老到？”
  “你放心，今晚只是去抓捕一人，并不费事。”
  一旁的白玲考虑着李怀山既然主动过来找人，难得有机会助其一臂之力，遂在一旁附议：
  “多门，你就随他走一趟吧。”
  “李怀山同志确实是位实力派高手。”
  “现在你帮他一把，日后若你碰上棘手之事，找他帮忙也能开得了口嘛！”
  多门迟疑片刻，最终答应下来：
  “行吧，那我就走这一遭。”
  “那我稍后再叫上两个人跟我一起去，抓人嘛，我可是很在行的。”
  虽如此说，多门内心还是颇为震惊于白玲对李怀山的信任程度。
  按他对白玲的了解，此刻白玲对这位年轻人的态度过于依赖了。
  多门不禁猜测：
  莫非白玲这老狐狸，竟对这嫩草起了心思？
  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
  事情就此敲定，多门向李怀山询问：
  “兄弟，那咱们晚上几点，在哪儿碰头？”
  李怀山答道：
  “七点钟，地点在便宜坊碰头。”
  “你带上兄弟们过去，晚饭我请，吃完再干活。”
  多门一听，心中欢喜。
  原本以为李怀山年轻且有本事，或许会有些傲气。
  如今听闻李怀山选择在便宜坊碰头，多门也明白了为何白玲会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待。
  年轻人行事老练，懂得处世之道，自然能够打动人心。
  白玲既然开了口，李怀山又爽快地提出先请人吃饭，这让多门深感荣幸。
  要知道，便宜坊消费不菲，像多门这样的老巡捕，工资有限，且已至晚年，平日里鲜有机会享用美食。
  因此，多门毫无心理负担，晚上带上两名同事赴约。
  即便他自己平时也难以吃到肉食，既然今日有人请客，他自然不再客气。
  “好嘞，晚上准时报到!”
  ……
  晚上，冉秋叶下班后与孙红一同走出校门时，发现李怀山已在门外等候。
  孙红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开，她知道这对小情侣要接冉秋叶的母亲。
  李怀山却对冉秋叶说：
  “你去接妈回家吧，我这边有点事，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我和别人约好了晚上吃饭，你们不用等我。”
  冉秋叶愣了一下，明白李怀山之所以如此忙碌，全是为了自己和母亲的事情。
  她点点头，应声道：
  “好的，你自己小心点。”
  便宜坊中，李怀山抵达时，多门已带着两名年轻小伙在门外等候，众人均身穿便衣。
  因等待李怀山的到来，他们尚未进入酒楼。
  毕竟以他们目前的薪资状况，若自掏腰包在此就餐，一顿饭的花费足以让他们心疼好几天。
  “多门，兄弟们，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吧，一起进去用餐。”
  李怀山邀请三人一同进店，并订了个小包厢，弄得多门等人颇感不好意思。
  刚坐下，还未翻看菜单，李怀山便对服务员吩咐道：
  “先给我们上两只烤鸭。”
  “其他的我们边点边来，总之要让兄弟们吃得饱、吃得好。”
  多门一听这话，急忙抓住李怀山的手臂，说道：
  “兄弟，点菜的事不急。”
  “你先跟我们说说具体什么事，不然这顿饭吃得我心里不安。”
  的确，此时物价飞涨，便宜坊的焖炉烤鸭，半只就要八块钱，一只就得十六。
  李怀山开口就要两只，几乎相当于多门一个月的工资。
  见李怀山如此大方，多门怎能不心慌？
  他担心万一待会儿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比如将鸽子市场整个掀个底朝天。
  尽管多门带来的两人处事圆滑，但他心里清楚，李怀山找自己的方式明显带有私人恩怨色彩。
  尽管他们愿意灵活应对，但作为巡捕，有些过分的事情还是不会去做的。
  李怀山摆摆手，笑着说：
  “老多，你还真是多虑了。”
  “你看我们现在四个人，难道两只鸭子还不够吃吗？”
  随后，李怀山干脆将菜单合上，对服务员说：
  “就照两只鸭子准备，再配些其他菜品，务必让各位兄弟吃得满意。”
  服务员机灵地回应：
  “明白了，客官您放心。”
  待服务员离去后，面对仍在打量自己的多门，李怀山解释道：
  “虽然你不了解我，但总该信任白玲吧。”
  “既然她已经同意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她在背后担着。”
  多门仍忍不住嘀咕道：
  “那个老女人，怕是被美色迷惑，她说的话可不太可靠。”

  李怀山不予理会，继续道：
  “实话告诉你吧。”
  “有个老家伙和我有些过节，她常在鸽子市场倒卖一些票据之类的，所以我才找你们过去。”
  “就去抓个现形。”
  多门听完，终于舒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即使真的出了事，也有白玲和李怀山顶着，他们不过是执行任务而已。
  多门也曾听说过国宾馆的事件，尽管白玲与罗部长关系密切，
  但李怀山背后的背景似乎更为强硬，料想他也不会轻易惹出无法收拾的局面。
  现在既然李怀山说得如此明确，多门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老弟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们就没什么顾虑了，尽情享受这顿美餐吧。”
  今日有幸蒙您款待，许久未尝此等美肉，小李、小张，稍后不必对李兄弟过于拘束。
  “既然是他做东。”
  “饭菜当前，诸位尽管畅享。”
  “只不过今晚尚有要务，酒水暂且免了，晚间还需大家瞪大眼睛行事。”
  多门已揣测出是要私下干活。
  所邀之士，皆与其交情深厚之人，
  并且，都是处事手段较为灵动之辈。
  有了多门此话，席间气氛顿时升温不少，菜肴迅速上桌。
  面对那两只油脂欲滴的鸭子，
  多门他们三人不由得喉结滚动，吞咽口水。
  开餐之前，
  多门特意追问了一句：
  “兄弟。”
  “如此大张旗鼓，莫非晚上是要捣毁鸽子市的老巢不成？”
  “若是那样的话，仅凭我们几人恐怕难以应对。”
  李怀山不禁无语，
  这多门，
  真如电视剧里的机灵鬼一般，
  既有能力却又胆小怕事，不图名利只为避难，
  李怀山给他递上一只鸭腿，
  “你就安心享用吧！”
  这一餐，
  令多门他们三人吃得心满意足。
  两只肥鸭，
  几乎都被多门他们三人收入腹中，李怀山则觉得这种鸭子过于油腻，
  口感平平。
  用餐完毕，
  四人自便宜坊走出。
  此刻，
  多门他们三人看向李怀山的眼神已然不同以往，
  方才他们亲眼见到，这一餐四人共消费近四十块大洋，几乎是普通人一个月的薪水，
  他们在店内尽兴享用，
  然而跨出店门，
  却见大街之上，
  有衣不遮体的流浪者四处游荡，如同乞丐般行迹不定，
  且时常能听到，
  这些乞丐因争夺一点食物而引发的撕扯争吵之声。
  多门也不禁紧锁眉头。
  就在前方不远处，
  一名瘦弱得皮包骨头、约摸十来岁的女乞丐，
  弯腰向前疾奔，
  双手紧紧护在胸前，
  仿佛手中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实则，
  不过是她在路边拾得的一小块红薯而已。
  身后，
  一名成年乞丐紧随其后追逐。
  那小乞丐尚未跑出几步便被追上，
  那成年乞丐伸出手去抢夺小乞丐手中的红薯，两人扭打一团。
  小乞丐年纪尚幼，
  身形瘦削，力量自然不及对手，
  不久红薯便被那成年乞丐夺走，
  小乞丐仿佛疯狂一般跃起试图夺回，
  然而那成年乞丐已将红薯囫囵塞入口中，
  全然不顾其上沾染的泥土，
  一面粗鲁地咀嚼，
  一面用手推搡着小乞丐。
  这一幕就发生在熙攘的大街上，
  虽有行人经过，
  但却无人出面制止，
  毕竟类似的情形在此时此刻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随着饥荒日益加剧，
  别说乞丐，
  即便是普通百姓，
  也常为了一口食物而相互争斗。
  原本，
  李怀山对此并无特别在意，
  然而当那与中年乞丐纠葛不休的小乞丐，
  紧紧咬住对方的手不肯松口，
  脸颊肿胀，
  却狠戾地瞪视对方，
  那份桀骜不驯与恨意，
  竟让李怀山联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穿越之时，
  两人的记忆交融一体，
  如今的李怀山，
  亦保留了部分前世的记忆，
  似乎前世在幼年时期也曾多次遭遇类似情景。
  李怀山轻轻摇头，
  迈步向前，
  一把抓住那中年乞丐正要再次抽打小乞丐的手，
  直至中年乞丐因疼痛难忍而扭曲面容。
  李怀山皱眉喝道：
  “滚！”
  那小乞丐因此刻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而松开了嘴，
  待中年乞丐离去后，
  仍呆呆地凝望着李怀山。
  ……
  李怀山再次摇头，
  尽管衣裳破烂不堪，头发蓬乱，满身污垢，
  但仍能看出这是一个小女孩。
  他从口袋中取出半个馒头，
  递给了那小乞丐。
  小乞丐本能地接过馒头，
  准备藏入怀中，
  多门和其他两位巡捕看着这一幕，
  均感困惑不解，
  在这个年月，

  此类事情屡见不鲜，
  不明白那位一顿饭就花掉小四十大洋的人，
  为何此刻又突发善心。
  李怀山看着正要把馒头藏进怀中小乞丐，
  微微摇头：
  “你若不吃。”
  “这半个馒头只怕保不住。”
  小乞丐闻言一愣，
  旋即环顾四周，
  此刻不远处已有数名乞丐，
  正注视着她。
  此处乃一条繁华商业街，
  周边不乏各类餐馆，
  这些乞丐聚集于此，
  便是期望能寻觅到一些剩菜残羹。
  适才发生的一幕，
  周围的乞丐们都看得真切，
  李怀山赶走了中年乞丐，
  还赠予小乞丐半个馒头，
  此刻他们的眼光，
  全都集中在小乞丐身上，
  其中意味，
  不言而喻。
  女孩显得有些迷茫，
  突然朝李怀山跪下，
  用嘶哑的声音恳求道：
  “求求您。”
  “救救我的妹妹。”
  “我妹妹生病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出来找吃的，就想带点回去给她，再不吃东西，她真的会被饿死的。”
  李怀山一时愕然，
  未曾料到如此戏剧化的情节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伫立原地，
  身旁，
  多门始终关注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位年轻兄弟虽然处事圆滑，
  但对于许多事情可能见识尚浅，
  担心他会一时心软，
  将棘手的问题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今晚承蒙他的宴请，
  吃人之食，
  难免心存顾虑。
  多门低声对李怀山说：
  “兄弟。”
  “这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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