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鹿衔谷

传说天地初开之时，有一神兽名曰鹿蜀，衔仙草坐化，庞大的身体化为山谷，口中的仙草化为谷中丰茂树植，谷内仙雾缭绕，灵草遍布，由此称为鹿衔谷。

        一行人经过梧州城的修整后，乘坐千里越影船，直接驶往鹿衔谷，一日之后就到达谷外。

        众人下船后，不见有人在谷口迎接，也知鹿衔谷一向人员稀少，医修们脾气秉性各异，于是都自觉地往谷内走去，高黎又是唤出马车携着赫连璴言进入谷内。

        群山环绕之间，坐落几间草舍，草舍前立着几排案板，上面覆盖晒干的灵药，几位穿着白衫的医修正在药田里忙碌着。

        高黎来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医修面前，轻咳一声，说道：“廖长老，可否收到在下传讯。”

        那名叫廖长老的医修正在给一株灵草浇水，听到有人喊，抬起头来，他须发皆白，皮肤却非常细腻，眼睛明亮，见到是高黎，又低下头继续手头的事情，说道：“收到了，我们没有查到化妖丹的事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来迟了。”熟悉又难听的声音从上空响起，消失几日的天十三出现了，同样骑着白头苍鹰。

        “你快点下来，不可对鹿蜀无礼！”另外一个娃娃脸女医修喊道。

        天十三从白头苍鹰上跳下，黑衣飘扬，像一片乌云般翩翩落地，对出声的医修道：“这位便是陆彤叶，陆医仙吧，是在下不知规矩，失礼失礼。”

        能一下子认出陆彤叶，却不知鹿衔谷规矩，可见这天十三是故意的，陆彤叶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想着以后不给这无礼的黑衣人疗伤。

        “廖长老，我想你们是灯下黑吧，这化妖丹需要的材料精细，对丹修要求甚高，普天之下只有你们鹿衔谷的人才有本事炼这丹药。”天十三掏出化妖丹，向在场众人展示。

        “我鹿衔谷之人炼丹技术好，就要受天下人的污蔑吗？”廖长老气极冷笑。

        “天十三，你说有鹿衔谷炼制化妖丹的证据，想不到你也是单凭猜测就把我们引来此处！”高黎察觉又被戏耍，手中掌心//雷噼里啪啦作响。

        “高门主，高门主，别急，我不是平白无故猜测，”天十三摸了摸脸上的银质面具，摆手道：“天底下能靠闻丹香就说出这化妖丹原料的只有谷主柳令潇，我是也是为了你早日查出真相，才引你们到此啊！”

        “哼，谁说天底下只有柳令潇能说出这化妖丹的原料，”廖长老将水壶往地上一放，水壶稀里哗啦溅出水花，直起腰板，说道：“你给老夫闻一闻，也可全部说出！”

        “哈哈哈，是我小瞧廖长老了，您闻闻。”天十三摇头晃脑，将丹药递给廖长老。

        “嗯，白僵蚕、苦木、五律草、鬼刺、槐实……”廖长老将化妖丹在鼻下一闻，慢悠悠地说道：“这化妖丹是以玄蛇妖丹所炼，只不过这玄蛇修为一般，只是金丹期的修为吧。”

        “不愧是廖长老，之前在下只听闻柳谷主威名，是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您的水平。”天十三表面上夸奖廖长老，却是暗地里表示廖长老名声平平，不如柳令潇。

        廖长老脾气暴躁，已经忍耐多时，见天十三这样，气得把丹药掷到他的黑袍上，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吼道：“柳令潇黄毛小儿，有什么神气的！”

        在场的几个医修听到廖长老这话好似习惯了一般，头也不抬继续工作。

        “对不起，对不起是在下又失言了，不是我不相信廖长老，兹事体大，我还是要找柳谷主证实一下。”

        天十三随意地做了个拱手的姿势，弯腰拾起化妖丹，对陆彤叶说道：“陆医仙，我知道你是柳谷主的徒弟，还请您为我们带路。”

        “这……我们谷主今日在附近城镇行医，你们去的话怕打扰他，不太方便吧。”陆彤叶的娃娃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挠了挠头。

        “陆医仙，我们就几个人去，问问就回来。”高黎此行势在必得，走至陆彤叶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俯视陆彤叶，浑身上下笼罩着细密的雷电火花。

        陆彤叶极怕那电光，吓得后移几步，无可奈何叹气道：“那好吧，我带你们去，但是谷主是在给凡人看病，你们可不要吓到他们。”

        见陆彤叶松口，高黎颔首，快步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布说了几句话，就对其他真元门弟子说：“你们先回船内，周唯、修明、宣栖云你们仨随我去见柳谷主。”

        “高门主，在下还带着一个小孩，怕他独自一人不方便，此事就由周师弟代我去吧，我随真元门的弟子回船。”修明挂念顾鲸，首次向高黎提出要求。

        高黎昨天就听温凉玉讲起顾鲸，想着有真元门弟子看守，也跑不走，就点头答应了。

        随着陆彤叶的一声口哨，一只身形优雅的白鹤自云中翩然落下，合拢雪白的羽翼，温顺地蹲下身子，黑色的眼珠好奇地看着谷中几位不速来客。

        “几位，请跟随我的灵鹤前去吧。”说完，坐在白鹤身上，展翅飞去，高黎已是化神期修为可御空而行，当即也化身为光追随白鹤而去。

        “周师弟，你坐我的飞剑吧。”宣栖云召出天伴，热情地招呼周唯。

        周唯对宣栖云从不客气，踏上他的飞剑，两人一同御剑飞去。

        “周师弟，你可知道我的飞剑的名字？”宣栖云自昨晚周唯替他说出那事之后，自觉与他亲近不少，而互相交换飞剑名字则是尹华界修士相交的第一步。

        天伴，我当然知道，而且你的每把飞剑都叫这个名字，周唯心里这么想，也要装作不知，问道：“叫什么名字？”

        “天伴，伴我雪中剑的伴。”

        “哦。”周唯看着宣栖云的后脑勺，随口答道，心里想着他的下一句肯定是问我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你可知我为何取此名？”

        周唯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象那双亮起的眼神，问：“为什么？”

        “天下之半，本是应取名天半，可未免孤单，就给它添了个伴。”

        “那你可要好好练剑，别辜负这个名字。”周唯给宣栖云泼了冷水，还有谐音梗扣分。

        “……”

        言语交锋间便来到了目的地，前方的仙鹤发出一声鸣叫就降在一处院落，剑光随之稳稳落在地，天十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骑着白头苍鹰也落在此处。

        “谷主经常来这里替附近的凡人看病，我进去跟谷主说一声，你们几位请在此等候。”陆彤叶说完就进入屋舍内。

        这是一间朴素的庭院，院内有几个小药童在煎药，院里弥漫着特殊的苦味，看病的凡人排起长队一直延伸到院外，老少妇孺，都在默默等待。

        “阿嬷，阿嬷，我想吃枣。”一个女娃娃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摇着前面阿嬷的手，撒娇道。

        “再等等就轮到我们了。”阿嬷摸了摸女娃娃的手，安慰道。

        “不嘛，不嘛，我想吃，阿嬷你说过，我乖乖排队你就给我吃枣。”女娃娃讲到“吃枣”两字，眼里露出馋光，忍不住吧唧下嘴巴。

        “那只能吃一颗，给。”阿嬷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袋，翻开油纸，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蜜枣递给女娃娃。

        那女娃娃眼巴巴地看着蜜枣，欢呼一声，阿嬷的还未递到她的身前，就跳起来一把抓过蜜糖，迫不及待地放到嘴里一口吞下。

        女娃娃一口吞下蜜枣后，突然白眼上翻，脸色发红，表情痛苦，两只小手捂着脖子，长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诶，囡囡，你怎么了，你别吓阿嬷。”阿嬷吓得双手冰冷，使劲拍着女娃娃的后背，又捶她的胸口，哭道：“囡囡啊！你别吓阿嬷！你快点吐出来。”

        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那蜜枣掏出来，可那女娃娃脸色由红转青，口唇青紫，眼看要没气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神仙，神仙，救救囡囡。”

        “神仙！”

        排队的人群也发现女娃娃的异状，求救声此起彼伏。

        一道碧色身影从屋内飞出，瞬息间就来到那小娃娃的身前，他伸出玉白的手指在小娃娃的咽喉处一点，将小娃娃翻身朝下，用膝盖顶住她的胸口。

        “哇”的一声，女娃娃吐出了刚才吃进去的蜜枣，继而又哇哇大哭起来。

        “谢谢，谢谢神仙。”阿嬷心疼地抱起女娃娃，冲着碧衣人道谢，又生气地拍着女娃娃的手，嘴里哭骂道：“让你吃的慢点，你老不听，你要吓死阿嬷了。”

        “囡囡，以后吃东西可要慢点。”碧衣人声音如清泉般冷冽，语气却十分柔和。

        “是，是，神仙，我以后不敢了。”女娃娃也被吓到，怯怯地看着碧衣人

        “谷主，谷主，那几位就是前段时间说要来调查化妖丹的真元门道友。”陆彤叶从屋内出来，指着站立的几人。

        柳令潇转过身，他身形修长，皮肤极白，眉如远黛，有一双深碧色的眼眸，唇色浅淡，脸颊两侧飘着几缕微卷的黑发，他的五感看似极冷，但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生出一股让人不由自主亲近的气质。

        他的碧眼在几人的脸上扫过，看到高黎的时候，顿了顿，对高黎微笑道：“高门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一笑，让天地间都笼罩了水木之灵，如初春嫩柳般拂过每个人的心间，高黎却像被雷击了似的愣在原地，眼神恍惚，直直看着柳令潇却又好像在发呆，嘴里喃喃说道：“怎么是你……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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