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这次来海城时间上相对宽裕，陈雾还是从张安扬车上一下来，就紧跟着上了途经东北桥的公交车。

        身怀巨款，她一刻不把钱交到江楠手中，一刻就不能放心身心。

        她也想采用汇款的方式，但周期太长，不如亲手交给江楠有诚意。

        她思虑再三，跟陈西玉讨论商量后还是决定揣身上。

        因为来时搭张安扬的车，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乘公交车去服装批发市场这一段。

        这段路的公交车乘客不多，但陈雾还是做足周全的准备。

        她把这一摞钱放在赵母腌咸菜的坛子里，不知情的人绝不会想到里面装着钱，只需在公交车上抱着坛子不离手就行。

        灵感来源于赵母抱怨咸菜坛子漏气，使得里面的咸菜变味，害她又要花钱买新坛子。

        “妈，既然这个坛子没用了，您把它给我吧。”

        赵母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说：“你要它干嘛？”咸菜坛子除了腌咸菜，她想不到它有其他用途。

        “就给我吧，反正您也用不着了。”陈雾撒娇哀求。

        “可以给你，你得告诉我你做什么用。”

        “装钱，我想用它装钱去海城。”

        赵母难以置信，有瞬间她觉得自己听错了，“你是说用它装钱去海城？”

        “对，您没听错。”陈雾帮她确定她听到的话属实。

        赵母只在早些年听说过，有些老人会把人藏在米缸里，墙缝里，还有废弃的灶洞里这些稀奇的地方，至于用咸菜坛子放钱，她说还是头一次听到。

        “怎么不缝衣服内衬里？”这个和放鞋里是现在出远门惯用的藏钱方式。

        可她这次带的不是小数目，缝衣服里会向下坠，不仅不方便，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藏着东西。

        赵母不知道她要带多少钱，她也没细说，只是说：“没用这个安全。您想啊，我缝衣服里面，要是拥挤的话，小偷划一刀就顺走了，这个就不一样了，我抱着它，谁能想到里面装的不是咸菜，是钱。”

        赵母在心里一琢磨，好像有点道理，但凡是个正常人，肯定不会想到把咸菜坛子当钱包用，也只有她家这个脑子不正常的，才会这样用。

        “给你了，你不嫌沉就拿去用吧。”里面的咸菜已经被赵母拿出来扔了。

        这点空坛子重量，陈雾没放在眼里，得了赵母允许后，高高兴兴抱着它去洗刷。

        咸菜味腌浸多年，多次冲洗还有残味，陈雾擦干里面的水后，把它放在碳火盆旁，敞着口子散味。

        一夜过后，味道变淡，不仔细闻闻不出来，她把用碎布裹好的钱放进去，盖好坛盖，最后在坛外套一布袋，在坛盖上打结，完美的伪装就完成了。

        此刻，陈雾抱着坛子坐在公交车上，果然没引起任何关注。

        平安站在江楠店铺的门外，姐妹俩都松了口气，准备再周全也难保有意外，到了地方就不一样了。

        翠姐先看到的她们，她轻轻一点头，算是跟两人打招呼。

        看了一圈，没见着江楠，“楠姐不在吗？”

        还没等翠姐回答，江楠抱着孩子走出来，“在呢，你们……”话还没说完，被陈雾怀中坛子吸走注意力，“怎么抱个坛子？给我送咸菜？”

        陈雾竖起左手食指摇了摇，“这里面的东西可比咸菜要招人喜欢。”

        江楠被勾起好奇心，迫不及待追问：“那装的什么？”

        陈雾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钱。”

        江楠愣了一下，随后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想出来的？”

        陈雾作怪逗她，“靠我的聪敏才智呗。”

        “是很聪明，”江楠不吝惜夸奖，“光这样抱着也累手，去里间聊。”

        进了里屋，陈雾终于把自从到了安城就没放下过的坛子放到地上，动手解开布袋，拿开盖子，取出里面的包裹，最后打开碎布，把钱摊在掌心，递给江楠。

        “楠姐，你数数看。”

        “数就不用了，我信得过你们。”她接过钱就往包里装。

        陈雾拦着她，正色说：“还是数数吧，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交情是一回事，交易是另一回事，我们姊妹间也该算清楚。万一我数错了，就让你吃亏了，我不能这样干。”

        “好，那我就当面数清楚。”江楠不是糊涂人，也明白她说的道理，万一有差错，两人间的友情肯定会有裂缝。

        一万多的货款，其中多是大团结，江楠清点起来，耗了一番功夫。

        陈雾和陈西玉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手上拨钱的动作，跟着在心里默默计数。

        数完，她甩了甩手，看似埋怨说：“数钱也不是容易事。”

        陈雾瞪她一眼，“要是给我这么多钱，天天不容易，我也愿意。”

        “财迷！”江楠笑她。

        陈雾爽快承认，“没错我就是财迷，我是头号财迷，我姐排第二号。”她还不忘姐姐拉下水。

        “西玉，你看她，说自己就算了，还要拉上你。”江楠乐于看热闹。

        陈西玉赞同点头，“她也没说错啊，我是财迷。”

        “怪不得你俩怎么是亲姐妹呢。”江楠无奈摇头。

        陈雾切回正题，问：“数额是对的吧？”

        “是，你等等，我把你的欠条还你。”说着就开始在包里翻找。

        欠条是陈雾强烈要求开的，为给江楠一份证据，也为让自己安心。

        孩子也乖巧，不哭不闹坐在自己小床上玩玩具，陈雾从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忍不住感叹。

        “楠姐，宝宝好乖，一个小人家好像什么都懂，知道妈妈做事的时候不能打扰。”

        江楠一脸骄傲的笑，“我也觉得他特别省心。”

        终于在一堆票据中翻出来，她递给陈雾，“是这张吧？”

        陈雾核看一眼，当场撕成拼凑不起来的小碎屑。

        江楠问：“你这次还拿货吗？”

        “这次就不了，开年再来。”

        “也好，开年就要上春款我店里的货也剩的不多，等着清空给春装腾位置。”

        陈雾跟她闲聊，“过年，你和峰哥回老家吗？”

        “不了，前几天给家里老人汇了钱，又寄了年货，今年就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

        “一家三口过年虽然冷清，但不用应付八大姑七大姨，落得轻松。”今年是陈雾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过年，不知道会不会有远房亲戚走动，想着都头疼。

        “我跟你峰哥也是同样的想法，辛苦这么久，想好好休息几天，实在不想回去伺候一家老小。”

        她又问：“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有，待会儿还要去卖电器的那条街一趟。”

        这是早就跟张安扬计划好的，为的是去看看王哥和孩子，从人贩子事件发生后，她一直没抽出空去，张安扬倒是去过一次，回来说王哥和孩子还没完全缓过来。

        另外也想去兑现承诺，给赵母和姐姐买手表。

        “我还想留你们吃饭，凤兴广场新开了家火锅店，想和你们去尝尝味儿。”

        “行啊，你不介意多一人吧。”拒绝了太多次，总不能一直拂人面子，而且她也想请她吃饭，算是谢谢她一直的照拂，“还有，你时间上方便吗？”

        “不介意。最近生意不忙，六点多就闭店，晚上时间充裕。”

        陈雾姐妹在她店里待到闭店，跟她和孩子一起去站台等张安扬。

        张安扬今天工作结束早，也提前到地方跟陈雾她们碰上面。

        陈雾做中间人，介绍他们两方相互认识，两人相互致意见礼。

        “真的不等峰哥吗？”一伙人朝着火锅店去，陈雾问江楠。

        “他在闭店前没回来，多半是跟朋友或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吃饭去了，我们自己吃，不用等他。”

        陈雾想提醒她，一堆男人会不会去风月场所，一时没想好措辞开口。

        江楠换了话题，小声问：“那人就是一直帮你运货的司机？”

        张安扬走在前面，给几个女人留出足够的说话空间。

        “嗯，就是他。”

        “长得挺好看的，结婚了没有？”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江楠也不能免俗。

        “楠姐，你好八卦。”陈雾不想回答别人的私事。

        “西玉，你跟我说说。”江楠见陈雾不肯说，立刻换了目标。

        陈西玉心眼实诚，乖乖回道：“没有。”

        江楠坏笑着冲陈雾说：“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不敢跟我说？”

        “你想多了……”

        江楠闭口不再提，但满脸写满了话，大致内容为：被我看穿了吧。

        火锅店内，几人被服务员引到一张空桌入座，递给她们一张手写的简易菜单。

        陈雾把菜单给江楠，说：“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说什么呢？这里算是我的地盘，该我请你们。”江楠第一个不答应。

        陈雾说：“你和安扬哥帮了我们姐妹很多，我们也没别的能表达感谢，就只能请你们吃顿便饭，楠姐，你就不要跟我抢嘛。”

        陈雾见张安扬要开口，忙截住他，“安扬哥，你也不许跟我抢。”

        “我不抢，我只是想劝楠姐就依你的。”张安扬无辜道。

        “好，这次你请，下次我做东。”

        一人点几个菜，锅底陈雾选的鸳鸯锅，因为她不知道江楠断没断母乳，有男士在场不方便问，点个鸳鸯锅万事大吉，还单给孩子点了碗鸡蛋羹。

        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出乎陈雾的意料的是，江楠聊生意场上的事，张安扬也谈了些自己的见解，很多观点很新颖超前。

        几人现在火锅店门口散味，江楠跟她们告别。

        陈雾说：“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家。”

        “不远，在服装批发市场旁边，用不着你们送，你们不是还要去电器街，抓紧去吧。”

        “不差这一会儿，你带着孩子，还带着包，不安全。”陈雾隐晦提醒她，她包里装着她刚付的货款，不是小数目。

        江楠想了想，没再拒绝。

        陈雾跟她打听，“你们住的房子是买的吗？”

        “不是，租的，老窝在南城，这里只是暂时的住所。”

        “买一套挺好的，我看来海城的人越来越多，过几年房价肯定要涨，当是投资也不亏。”陈雾跟她关系好，想在这方面不着痕迹提醒她一下。

        “我倒没想过这些，回去跟你峰哥商量商量。”

        陈雾话尽于此，说起其他的。

        几人把江楠母子一直护送到家门口，回绝她请他们进去的礼貌后，动身去电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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