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口业（下）

一周后，又一个周末到来了。当我来到食来馆准备帮妙姐干活的时候，妙姐却拉起我的手：“今天我们要出去一趟。”

        我莫名奇妙的被妙姐拉上了出租车：“我们要去哪里？”

        “还记得吃苦瓜炒鸡蛋的那个女人吗？我们要去她家里。”妙姐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欢快的答应一声便启动了车子。

        为什么去她家？妙姐不说，我也只好忍住不问。好几次其实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但妙姐弯弯的笑眼紧闭着，似在假寐，并不打算跟我交代什么的样子。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打开了话匣子的司机聊了一路，直到到了目的地，妙姐才睁开了双眸。

        上楼，按响门铃，开门的是女人自己。女人的脸色愈加苍白的样子，大肚子已经不见了，瘦弱的身躯包裹在肥大的睡衣里，看起来弱不禁风。

        女人看到我和妙姐，大惊失色。

        我也大惊失色，我原以为是女人邀请妙姐来，现在看来却是妙姐不请自到。

        妙姐说：“我来帮你清除你身上的那个东西。”

        女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情绪有些崩溃：“我当年真的只是无意的！我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么点事就自杀！这么多年我也已经很自责内疚了，为什么他不肯放过我？不放过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还没等妙姐开口，女人忽又警惕的瞪着我俩：“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妙姐狡黠的笑着说：“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巫婆，会算命，会看相，会驱鬼，会法术的巫婆。”

        女人的表情有些释然，有些不可置信：“这年代，难道真的还有什么鬼魂，法术巫术？我不相信。另外，你是怎么找到我家来的？”

        “是味道。”妙姐耸了耸小巧的鼻子，“上次你来我食来馆吃饭时，那个东西上了你的身，我都看到了。它身上沾染了食来馆的味道，只有我闻得到。至于相不相信我，那就随你了。”

        女人半信半疑，妙姐接着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能帮你清除你身上的那个东西，否则你的下一胎还可能保不住，因为它会附在你每一个胎儿上，让你无止境的尝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女人咬咬嘴唇：“那么，你要收多少钱？”

        妙姐摇摇手指：“不，我不收钱，我收它是因为我需要它。”

        女人还在迟疑，妙姐也不催促，就那么笑眯眯的等着。

        女人的神情终于松动了。

        反正不需要付出代价，试一试又何妨。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妙姐和女人一起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我听见女人痛苦的呻吟了几声，很快的，也只一顿饭的功夫，她们两个就一起出来了。女人的气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留我和妙姐一起吃饭。妙姐微笑着拒绝了，并没有停留，带着我告辞离开了。

        我发现妙姐脸上有一丝心满意足的红润。

        我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很显然妙姐没有打算再告诉我些什么，只是突然跟我说了一番话：“人，真是永不知道悔改的动物，因为没有被逼到绝境，就还会再干些蠢事。她还没有痛到骨子里，还会不知不觉犯下口业，并不断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却反过头来抱怨命运的残忍和不公，这就是你们人类，愚不可及不知悔改的人类。”

        说完这番话，妙姐便复又在出租车上闭目养神，直到回到了食来馆，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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