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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失两子


孩童已经把肉干抢到手里,随即往后一跳,两手往嘴里一捂,往下就吞。干巴巴哪里吞得下去,直噎得他直翻白眼。

        身后罗雪川又在大叫着追过来:“混蛋小臭虫,敢抢我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孩童仓皇往后一跳,一跤绊倒,头撞到石壁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罗雪川见状急忙丢了酒葫芦,飞身一步过来,把孩童抱起来,“虫虫,你这个小混蛋。你死没有?”

        罗数星这一下撞得不轻,头上被撞出一个大口子,还在汩汩流血,已经昏死过去。

        罗雪川把自己的这个倔种小外孙在石桌上放好,转身到泉眼井边。俯身马步站好,双手把住井口上的石盘,口中念念有词,慢慢把石盘推到一边,从旁边拿了长柄竹筒汲水上来。

        此处是玄武宫中一个极秘密的所在,除了几个重要星宿主,一般人不得入内,甚至不知道有如此圣地。

        此井叫做“白龙井”,井水叫做“白龙唾”。泉水从井壁间几处细细沁出,一月时间,才能积满一筒。到今天,也就刚刚积满半筒而已。

        玄武宫主杀伐,免不了有人受伤。无论多大伤害,只要一息尚存,取“龙唾圣水”一杯喝下去,一个时辰之内即可健好如初,重新投入战斗。所以白龙洞是玄武宫的神秘圣地,也是他们的得以生存之地。

        凡人若饮一筒可以百病全消,两筒可以延年益寿,有缘人饮三筒可以得道飞升。只是千余年来,此铁浮山中修道之人千千万万,能有机缘连饮三杯者寥寥无几。

        罗雪川把竹筒里的神水小心倒入一个木碗中,心中暗念着:混账小臭虫,算你走运能赶上半碗‘龙唾’……

        他来到石桌前,左手持木碗,右手小指在孩童耳垂下轻轻一勾,后者在昏睡,忍不住张开嘴巴。

        罗雪川把木碗凑到孩童罗数星嘴边给他喂下去。刚喂两口,孩童猛地咳嗽起来,“龙唾”神水从孩童的口鼻里喷出来。急得罗雪川伸手要打:混蛋东西小臭虫!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能吐得吗?

        看孩子噎得直翻白眼,罗雪川伸出去的巴掌又打在自己老脸上:是我该死!

        就在那一瞬间,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喂女儿的样子:那时候,女儿刚刚一周岁大小。他从雪山除魔回来,顺便带来天山雪莲子与雪山神驼奶,为女儿煮了羹汤。

        那时候,女儿也刚刚睡醒,他也如此喂她喝汤。同样,女儿被一下子呛到,直番白眼,乳白色羹汤从她口鼻里喷出来。

        罗雪川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老婆南凤儿一巴掌打在她后脖颈上:“傻啊你!把女儿呛死了,我和你拼命!”说着,赶紧过去把女儿抱到怀里,一边拍打着她后背,让她把呛得汤汁吐干净,不忘又抬腿狠狠踢了傻老公两脚……

        罗雪川想起当年的事情,也赶紧把石桌上的孩童翻身过来,给他轻轻拍打后背,很快他也把残余“圣水”咳出来,呼吸正常,人也慢慢转醒过来。

        罗雪川把孩子抱在怀里,另一手把水慢慢给他喂下去。

        那孩子半清醒间,竟叫了一声“姥……”当他仔细听时,他叫得却是“姥姥”,他迷迷糊糊之间,把喂水的人当年疼爱自己的“姥姥”南凤儿,而不是总是粗声恶气的姥爷罗雪川。

        罗雪川把孩子抱在怀里,觉得那柔软瘦弱的身子,像抱了一只小猫,忍不住心软了许多。又看他闭了眼睛,眉梢眼角处,分明就是女儿凝霜的样子……

        那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自小冰雪聪明,三岁跟母亲南凤儿读诗书,过目成诵。五岁跟父亲学刀法,刀劈落叶,百发百中……罗雪川想着,用不了十年功夫,她可能是成为一代女星主,还有可能成为一代座主也未可知。这在玄武北宫是千年未闻的事情。

        罗雪川一生孤傲自诩,但在子女教育上却颇为难堪。

        他本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出生三天,就被他认定为自己的继承人。这也不奇怪,老子如此英雄,名震玄武星宫的一代“名座”,儿子当然不能差。不是不能差,不够出类拔萃的优秀都算失败。

        从三岁起,罗雪川就督促儿子刻苦练功,让其付出十倍于同龄孩童的努力。不到三年功夫,那孩子竟然不堪重负,一病不起,死掉了。

        这让罗夫人南凤儿很是伤心。不过,很快他们又生了第二个儿子。

        罗雪川先带自己的二儿子偷进白龙洞,饮了这里的“龙唾圣水”,有了圣水护体,自然百病不生,可以抗得住超乎寻常的训练量。

        很快孩子长到七岁大小。在罗雪川的悉心教导下,多年的老武师,老剑客都已经不是这孩子的对手。

        罗雪川知道,平时学习训练,与真正的实战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他要带着儿子去实习。

        所以,在接到玄武宫中一道“诛杀令”时,他背了夫人,偷偷把儿子带出来,与自己一起执行任务。

        一次诛杀,一场酣斗。就在那次任务中,刚开始,罗雪川还注意关照自己儿子安危,斗杀起来,一时发了性子,一心要致强敌于死地,一路追杀过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终于将敌人杀死,收黑刀入鞘。他突然打个冷颤,一阵彻骨凉意袭上心头。赶回来路时,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砍为两段……

        那次回到家中,夫人南凤儿要与他拼命。几次哭昏过去:你还我儿子命来,我的两个儿子,我的亲生骨肉啊,都被你害死了!你个杀千刀的!这都是报应啊。

        不久,罗雪川辞掉玄武宫座主之职位,只愿做个普通凡人,享受人间烟火。那时候,师弟林清泉已经代理玄武宫主,同意他把自己随身的玄铁黑刀留了下来,那不仅仅是一个纪念,也是他的命。

        罗雪川搬离铁浮山,去一个无名山村里过起世外桃源的隐居生活。也自那时起,南凤儿信了佛,每日间焚香念经,为两个儿子超度,为丈夫消弥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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