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心若死灰血渐冷，初春时节入暗巷

夜深人静之时，整个豫章明令严禁灯火，因此此时的街巷之中，除了巡逻的官兵外，无人游走。
胡光兆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了。
他大口呼吸着，简直要将肺部给吸满。
目光往外扫，何为与李飞叶二人正坐在旁边，一人盯着他，目冷如刀，另一人则是平静无比。
“两位……我愿意用所有的财富而来换取一条命，只求你们能放过我，李飞叶！李飞叶！我对不住你。但当时我也是被钱迷了心志啊。”
“我把钱都给你们，我府上还有不少钱，都给你们，只要你们能饶我一条命。”
胡光兆一张口，便是哭天抢地的把戏，眼泪抹个不停。
何为听的烦了，直接打断。
“别给我扯那么多了，现在要告诉你个坏消息。”
胡光兆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能让何为称之为坏消息的，必定与他有关。
随后，何为便将锦衣卫屠杀胡府的事情说了出来，从头至尾还强调了他在追赶匪徒时见到的景象。
胡光兆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府邸里面还住着他最为喜爱的二房太太，为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将来还想着这大胖小子能为他传宗接代。
可现在，什么都变成了泡影！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胡光兆狠过，狂过，也低头求饶过，但从未有某个时刻，像现在这般惶恐无助。
何为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带你去府上走一遭，再顺便听一听其他人是如何说的。”
胡光兆不愿意接受这种事实，但为了确定，他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
第二天，何为和李飞叶带着易容改装后的胡光兆，一同来到了案发现场。
胡光兆被点了哑穴，此时不能说话，当他见到自己那曾经豪华富贵的府宅，被贴上了封条时，心头不禁狠狠一震。
府邸里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依稀可闻唯有流了大量的鲜血，这是死了不少的人才能形成这般气味。
胡光兆呆立在府邸门口。
春雨绵绵，微风料峭，而他的心则逐渐冻成了寒冰。…
来到酒馆之时，胡光兆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不说半句话。那酒馆里头人们的热烈议论，纷纷传入他的耳中。
还有人声称，有目击者同样见到了那几名匪徒身下所穿的锦衣卫飞鱼服。
“这一下你总能确信了吧？交出你所有的秘密吧，能帮你的人只有我与李飞叶。如果不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亲手送你入黄泉了。”
何为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功归功，过归过，善归善，恶归恶。
好人或许无好报，但坏人一定要受到惩罚！这是他心中所坚持的江湖侠道。
胡光兆自嘲般一笑。
“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些锦衣卫为什么要针对我！我确实做过不少坏事，也想着用那些流民的命来为我增加政绩，多一分竞争巡抚的筹码，但从头至尾，未曾与锦衣卫有过关联。”
胡光兆郁闷，愤怒，绝望，但又十分不解。
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他都不得而知。
何为用手摩挲着下巴，说道：“或许可以去找暗网阁问一问，他们也许知道些信息。”
胡光兆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朝廷那边已经将暗网阁严密封锁，龙虎山之事，可是有不少江湖门派被秋后算账，暗网阁也是其中之一。”
何为顿时心中一震，看向了李飞叶。
李飞叶也同样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止暗网阁，连其他几大门派也遭到了调查，暗网阁与锦衣卫展开了斗争，被拔掉了不少据点，锦衣卫也同样损失惨重，甚至连百花楼也卷进来了。”
他没想到龙虎山之行结束之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居然如此强烈。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江湖上的六大门派，每一门都已经传承了百余年之久，如少林武当这般，更是从上上个朝代便已经存在。
其中一方彻底被灭，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自然会引起庙堂的震怒。
这一次朝廷不仅仅派了锦衣卫，还有东厂之人奉命前来龙虎山调查此事。
鹰潭坊已经成为了这段时间的众江湖之人聚集之地，也是风暴中心，连带着附近的袁州，豫章，还有浔阳，都涌入了不少朝廷的鹰犬。
暗网阁的渠道来源暂时被切断，那犹如一张大网据点，被破坏了多处，因此所得知的秘密不会像以前那般完整。
在这般情况之下，江湖中人想得知一些新的消息，也暂时失去了门路。
这也导致一些势力，利用了信息流通的时间差异，精心布局了一系列暗杀以及仇杀。
总之，在庙堂参与到江湖之后，整个江湖的局势越发显得混乱了。
何为正在想着有什么方法可探知一些消息来源呢，沉默良久的李飞叶忽然发话了。
“走吧，有一个地方或许知道。”
“哪里？”
“来了便知，那地方不像暗网阁这般庞大，但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他们便会给予相应的消息。”
何为点点头，便跟着李飞叶一同，往那破败的城中贫民区走去。
路上，胡光兆忍不住发问：“你是如何知道这般势力的？我好像一直将你安插在恶魔岛吧……”
李飞叶停住脚步，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死才最舒服。”
胡光兆气的浑身直哆嗦，但现在他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又不敢反驳。
何为怀抱着断刀，走在后方，一言不发。
初春时分，入夜微凉，有细雨飘飘洒落。
江南的烟雨总如以往那般，离愁密布，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哀思。
夜色已深，贫民区的百姓们为了避寒，早已躲入破败不堪的房中，减少热量的消耗，逼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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