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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修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只是呆呆地仰望着他,男人挡住了阳光,面对着她的是一张年轻又刻薄的脸,拢在阴影之中,显得格外阴冷。

        金色的防御法阵铺在教堂的地面上,线条交错盘绕,被逐渐点亮,它的边缘勾到了大门处,弧边在修女的身前。男人站在阵外,弯下腰来试图去抓她,却被半空中亮起的金色薄膜阻挡,它亮了几下,在男人收手之后重新化为虚无。

        教会在每间教堂建造时都埋下了防御魔法阵来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当它被开启的时候,圣城会直接收到消息并派人处理。这些魔法阵用来防护教堂,也用来保护驻守的神父和修女的安全。

        它在保护修女。

        男人啧了一声。

        “小修女。”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笑,刻薄的脸上舒展开一个似笑非笑地弧度,眼底却无比薄凉。修女只觉得可怖。“有一个人,是从你们这个镇子上出去的。”

        他伸出手,身后的骑士下马,将一卷羊皮纸放在他手心,男人展开它,放在了修女面前。

        “你认识他吗?”

        羊皮卷上的人同样年轻,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什么能令人刻意记住的特殊点。修女木然地看着它,搜遍了记忆也没有同样的脸。

        她在这个小镇上呆了很久,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认识,他们亲如一家。那些上战场的男人们离去的时候,她一一亲吻了他们的额头,祝福他们平安归来,她记住了每一个人的脸。

        唯独没有这个人。

        “他叫罗恩,哦,他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谁知道呢?”男人拖长了声音,语调刻薄至极,“想起来了吗,小修女?”

        修女的指尖无助的蜷起,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裙子,她已经恢复了一点听力,但她宁愿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哭号,□□,求饶。

        教堂内外好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大人。”神父按住了修女的肩膀,他能感觉到手掌下的少女在不住的颤抖着,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她。

        “卡德罗纳并没有这个人。”他说。

        “是吗?”男人轻笑,“可我的巡鹰告诉我,他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把这张羊皮卷丢向圣女,魔法阵尽职尽责的把它挡在外面,它便掉落在了阵外。

        “他杀了我的爱宠,窃夺了我的宝物,逃回了这里。”男人抽出腰间的腰刀,镶满了宝石的刀鞘无比华丽,他握着刀柄,将它抽了出来。

        那个名为罗恩的少年试图引诱他的女人,被反抗后恼羞成怒杀人,还带走了他的宝石和黄金,炸了萨塔尔的军营,烧毁了大批物资。

        身为萨塔尔的第三王子,诺伊斯仿佛被人当面抽了几个响亮的耳光。

        他把这笔帐算在了奥兰的头上。

        那个少年是从奥兰出来的,巡鹰指引他来到卡德罗纳,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出身于这个小镇,既然招惹了他,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修女动了动,她伸出手去够那张羊皮纸,它有些冷,修女摸上了它,想要把它拿进来。

        诺伊斯踩在了这只手上,重重的碾了两下。

        修女的手指因痛楚无力的抖了抖。

        “小修女。”诺伊斯踩着她的手,身体前倾,那把腰刀擦着她的手插在了地上,修女仿佛能感觉到腰刀的冰冷和锐利。这个男人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想砍下她的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不管他到底是谁,也不管他出身哪里,我要这个人。”他抿唇一笑,“你是教会的人,我不能动你。”

        “但是这个小镇的平民不是。”诺伊斯幽幽的道:“你最好祈祷他良心发现自己站出来,或者你们能找到他。”

        “我给你三天时间。”

        “拿着这张画像去找人吧,我的铁骑已经包围了这里,没有人能够逃出去,除了死尸。三日之后,要是交不出人,这里所有人,都要为我的爱宠陪葬。”他轻佻的看着修女的脸,目光令她恶心。

        “虽然这里有着教会的庇佑,但若是天灾降临,只怕圣城也无能为力,你说对吧?小修女。”

        三日之后,如果他们交不出人,那么他就会屠城。

        区区平民的性命,抵不上他的爱宠和财物,更何况这是敌国的人,他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死活。反正两国的战争中奥兰节节败退,大军已经压到了这个小镇附近,不出半月这里就会成为萨塔尔的囊中之物。

        哦,他得赶在那一天到来前把这事办完。

        诺伊斯松开了脚,收回了腰刀,转身上马,他勒住马缰,回头对修女和神父冷笑,“你们最好一直龟缩在教堂不出来,教会处于绝对中立,不会参与国家战争和权位更迭,没有谁可以保护这些人。包括你们。”

        诺伊斯带领着骑士扬长而去。

        披着黑袍的年轻人跟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看了瘫在地上的修女和脸色青白的神父一眼,他伸手一挥,天上的魔法阵便全部暗淡下来。青年听着耳边略带机械的提示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蓝色光屏上极快的扫了一眼。

        一串字符极快的滚过。

        青年若有所思,苍白的脸隐藏在黑袍的阴影之中,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防御魔法。

        骑着骏马的骑士们拱卫着魔鬼离开了此地。

        修女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她狼狈的软倒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她感觉灵魂要被撕裂,痛苦的令她发疯。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想要往外走,却被神父拦下,他安慰着对方,把她引到了长椅上坐下。

        修女缓了好久,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那张画像被她塞给了神父,她转身跑出了教堂。

        那个男人说,不要出去。

        怎么可能不出去啊?!

        她踩着一地的废墟,寻找着在这场无妄之灾中苟活下来的人。

        “有人吗——”

        声嘶力竭,透着绝望。

        卡德罗纳的青壮年都已经奔赴战场,连同稍微年长的中年人,留下的是老弱妇孺,他们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无助的,柔弱的羔羊。

        任人宰割。

        入目是倒塌的建筑,开裂的大地,废墟中露出的一只手,和抱着孩子哭号的女人。

        修女站在一地狼藉中,无助的抱住了自己。

        地狱般的三天开始了。

        修女用剪刀剪掉了自己的长发,她已经没有时间和心力打扮自己,她把剪下来的长发放在一个盒子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当成线来使用。

        身上的衣裙太长了,行动不便,她便撕掉了它,脱掉了长袜和漂亮的小高跟,换上了长裤和平底鞋。撕下来的布料煮开之后用来包扎伤口,连同她那件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裙子。

        教堂成了临时收容所,他们接来了所有活着的人,卡德罗纳是个小地方,战争带走了许多人,这场无妄之灾也带走了很多人,剩下的大多负伤,严重的只能等死。

        无妄之灾。

        修女拿着这张画像问遍了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认识画像上的人。

        他们只能等着萨塔尔的铁骑将他们的生命收割。

        修女在想,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找这么一个理由和借口来满足自己杀人的乐趣,他看起来是个贵族,贵族总会有一些奇怪的爱好。但他的愤怒却像是真的。

        她现在只希望画上的少年能够站出来。

        但这怎么可能,他既然跑了,又怎么会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哪怕这些人的苦难因他而起。

        修女祈求圣城的人来的更快一些,最好在三日之内到达。又祈求男人能够信守承诺,三日之后再来。

        边境之地过于混乱,设立教堂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两国交战之后的屠城行为,教堂会收容因战争而生成的难民,庇护无辜可怜的平民。

        但他们这个地方太偏了,偏的令她心惊胆战。道路不通,消息闭塞,她怕对方真的不顾及世俗的约定,打碎教堂保护他们的壳,冲入这片神圣之地,将血腥带到神的面前来。

        他说的对,教会不会管国与国之间的争斗,神权也不会去主动干涉王权,一旦开了这个头,将永无宁日。

        “他们会回来吗?”

        修女做完了祷告,为逝去的生命默诵祷文。那个老妇人这样问她。

        修女的唇动了动,没说话。

        “会吗?”老妇人执着地问,她的年纪大了,听力本就不怎么好,当日彩窗玻璃齐齐炸裂,修女有一段时间的失聪,更别说她。老妇人的听觉直到现在还有些微弱和迟钝。

        修女知道她在问什么,她问的不是围城的铁骑,而是她离去的丈夫和儿子。

        可是萨塔尔的铁骑已经到了这里,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会的。”修女摸了摸她的脸,那张脸不再年轻,充满着岁月的痕迹。老妇人听见了她的声音,温柔的笑了。

        还能活动的人在镇上收集着能够使用的物资,她与神父则是收敛还能收敛的遗体,他们大部分被压在废墟之下,再不见天日。有的断成了几节,被修女含着泪缝补。更多的,则是在魔法之下尸骨无存。

        修女一遍又一遍的念诵悼文,愿神保佑他们的灵魂。

        愿他们安宁。

        愿他们安息。

        他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神父启用了地下的避难所,那是他们在打一口水井时意外发现的地宫,就埋在卡德罗纳的地下,在水井附近的石室里,他们还发现了一张地下地宫的残缺地图,大部分模糊不清,但是两个出口都标了出来,根据地图的走向和探查,发现它能与地面上的道路吻合。卡德罗纳存在历史悠久,道路是千年之前就规划好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动,修女不了解它代表着什么,但现在她在庆幸。

        修女熟悉卡德罗纳的每一条路,这里就是她的家。

        这个地宫的消息已经写信上报给了教会,连同述职报告一起,但是上面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如常。他们便以为在多年之前,或许卡德罗纳也曾深陷战争泥潭,于是当时的人们修建了这个地下避难所,以保护自己。

        而现在,它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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