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因为正值暑假的原因, 占地颇广、与其说是学校，更加像是古时贵族别苑的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内部空空荡荡。
遑论学生，就连老师和安保人员等教职工的影子都看不到。
“咒术界本来就人才凋敝。”
面对栉名琥珀的疑惑, 五条悟毫不在意地解释，“平常呆在这里的也就只有我跟硝子, 还有夜蛾校长。现在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嘛……”
他突然亢奋起来，冲着一旁的安娜挑了挑眉毛。
“小妹妹猜猜看, 这届一年级——哦, 开学了就是二年级了, 一共有多少个学生？”
小萝莉捏着肩侧垂下来的长发发梢, 在青年“猜对的话请你吃喜久福哦”的背景音中陷入了思考。
因为后者反复强调过“人才凋敝”，最终鼓起勇气，做出了自认相当大胆的猜测。
“十个？”
五条悟哈哈一笑，冲着睁大眼睛倍感惊奇的栉名安娜竖起大拇指。
“嗯, 其实只有四个！”
……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随之而来的疑惑就是，你说的这个学校，它真的是正经学校吗？？？
安娜下意识抬头望向自从进门之后就一语不发的哥哥, 试图将疑点隔空传递给他。
然而白色长发的少年正略有些讶然地眺望前方, 平日里不起波澜的眸子罕见地出现了些许高光, 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从小径另一侧出现、迈着憨态可掬的步伐慢吞吞朝这边挪过来的——
“呦，熊猫。”
五条悟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栉名琥珀的异状, 冲着那边挥了挥手。
“夜蛾校长在——？哦哦，在礼堂等着我们啊，多谢了。”
咒术高专二年级生熊猫、实际上是校长夜蛾正道所创造的咒骸, 抬起自己毛茸茸的黑色爪爪,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用客气, 我来带客人过去！”
至于初次见面的人那毫不掩饰惊奇之色的打量、不拘小节者甚至会直接扑上来一阵狂吸, 外表和真正的熊猫别无二致的咒骸表示早就已经习惯了。
对人类幼崽一直富有爱心，他和五条老师带来的来访者中的小女孩对上眼神之后，十分主动地凑上前去，善解人意地伸出了手。
“离礼堂还有一段路哦~就由熊猫来抱你过去吧！”
在妹妹抵抗不住毛茸茸的诱惑、放弃抵抗被乖乖抱起的同时，一旁的栉名琥珀垂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微颤动，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伸手抚摸的冲动。
莫名想起了五岁之后，每年生日理疗中心都会发放的小熊玩偶。
——而眼前这个，不仅绵软蓬松热乎乎，甚至还会动会说话。
五条悟像刚发现他的反常一样，后知后觉地开始了介绍。
“这是熊猫，高专的学生之一。看起来很可爱吧？其实是夜蛾校长创造的突然变异咒骸，可以依靠咒力自主行动的非生物。”
栉名琥珀将视线别开，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一行四人穿过石板铺就的幽静小道走上拱桥，桥下的池塘边缘散布着青苔丛生的大小卵石。
鱼儿吐出的小小气泡浮起碎裂，在翠玉般的湖面氤出一圈圈淡色的涟漪，轻柔地触及池中心漂浮着的三两成群的荷叶，连同荷叶簇拥着含羞的蓓蕾与盛放的荷花。
等来到礼堂近旁，熊猫将明显意犹未尽的安娜放下来，他往灯光昏暗的建筑物内部望过去，沉默着停下了脚步。
渺茫而混沌的前路，完全不明晓前方的等待的是什么，几乎显得有些可怖了。
原本领先他两步的五条悟在察觉之后转过身来，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在阴影之中耐心地、静静地凝视着他。
“……我不明白。”
尽管心中怀揣着千百种疑惑，栉名琥珀最终说出口的，依旧只是很轻很轻的一句话。
不明白对方是如何注意到自己，甚至连喜欢玩偶这种微小的偏好都了如指掌——
但是，在这种程度的了解之后，所展现出的不是理应出现的憎恶、畏惧和逃避，而是直白到怠于掩饰，因为过于跃进导致几乎有些难以理喻的亲近态度。
联系英雄协会指定接洽对象也好，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和自己最重视的安娜带来高专也罢。
种种行为看似自作主张，但若是深思，从一开始所打定的主意就只有一个。
【让咒术界和英雄协会这些明面上的势力，官方认证“五条悟”和“栉名琥珀”这两个个体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
如果连妹妹安娜也承认这一点，那当然再好不过。
栉名琥珀并不认为自己有令咒术界最强出卖色相曲意迎合的价值。
因此，对方迄今为止毫不掩饰目的的这些操作，隐藏在其背后、被浓重云雾所笼罩的动机，就格外令人在意起来。
而被看穿掩饰的五条悟只是挑起唇角，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你也说了我很可疑。现在这个阶段，不管给出多么合理的解释，琥珀酱都不会相信吧。”
在对方“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的无言注视中，青年退开两步，大咧咧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所以就不要浪费时间刨根问底啦！总之我没有恶意，提供的也都是对琥珀有利的交易条件，何乐而不为呢？”
“……”
周防尊的邀请像是一个开端。
紧随其后地，所有事态都开始逐渐失控。
在片刻的凝思之后，栉名琥珀轻轻牵起妹妹的手，一语不发地走进了礼堂之中。
正如青年所说，既然条件对他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对于五条悟始终遮遮掩掩、不肯正面回答的那份“动机”，他难以抑制地好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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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校长夜蛾正道的会面意料之外地顺利。
看上去像个帮派分子的魁梧大叔只是在刚见面时以相当怪异的眼神打量了栉名琥珀几秒，很快就强行平复了表情。
面对让他发际线后移的罪魁祸首·头号麻烦精五条悟“这是我的搭档哦，之前跟您提到过的”的介绍，也只是无言地挥了挥手，以示自己知道了。
栉名琥珀对于事件发展的顺利程度有些匪夷所思，但五条悟却接受良好，难得顺带从夜蛾正道那里接过任务的时候还带着好脸色，就差哼支小曲出来了。
之前用过的瞬移是五条悟的术式【苍】在准确定向后的衍生应用，也就是说，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移动到没有去过的未知地点。
辞别了校长之后，因为顶着“搭档”的名头，栉名琥珀被一同强行拉上了辅助监督的车，一骑绝尘离开了位于东京郊外的咒术高专。
“先把安娜送回吠舞罗吧。”
接下来要去围观五条悟祓除咒灵现场，万一哪里顾及不到，可能导致妹妹受伤，这是栉名琥珀无法接受的。
无视小萝莉的抗议把人塞到了满脸惺忪的周防尊怀里，他重新回到车上，示意辅助监督可以重新出发了。
原本托着腮朝外看的青年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投过来一个懒洋洋的笑。
“琥珀现在住在这里啊，不错不错。嗯，有考虑过加入赤之王麾下吗？”
“……不关你的事吧。”
栉名琥珀面无表情地别过头，不再搭理这个烦人精了。
这次任务地点位于城市边缘，具体在废弃许久的精神病院。因为以此为背景设定的恐怖故事深入人心，日积月累之下，诞生了一只特级和超出十指之数的一级咒灵。
尽管一发虚式【茈】就可以连楼带咒灵一起轻易轰掉，但平时相当不靠谱的五条悟却罕有地认真履行了搭档的义务，一边讲解咒灵的本质和分级标准、咒力残秽之类的基础知识，一边给栉名琥珀留出了练手的机会。
最终以指尖发射出去的一发gandr打爆了那只蓝色人型咒灵的脑袋，注视着后者在凄厉的嘶鸣之中爆开，化为大片的烟雾最终消散无踪，栉名琥珀垂下手来，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一旁全程划水的摸鱼小能手五条悟热烈地啪啪鼓掌，毫不吝啬地送上夸奖。
“第一次出任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太棒了，不愧是琥珀酱！以后我会把表现的机会都让给你的，要多多加油哦！”
……完全不掩饰自己就是想找人帮忙干活的打算啊，这家伙。
走出在夜色之下显得更为可怖的废弃医院，栉名琥珀钻进轿车里，半闭着眼睛休憩，等待着辅助监督将【帐】撤下之后收工回家。
五条悟随后坐到他身侧的座位上，反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把辛勤收尾的伊地知洁高独自一人留在了车外。
站在堪比鬼片拍摄现场的任务场地中、感受颈后森森阴风一阵阵刮过的辛劳社畜：好、好可怕qaq
而阻隔了夜风的车厢内部，划水划了一晚上、显得相当愉快的白发青年哼着旋律乱七八糟的无名小调，主动凑近了一旁正在闭目养神的栉名琥珀。
“感觉怎么样，琥珀酱？”
对方给出的是相当冷淡的回答。
“麻烦。”
五条悟啧啧感叹：“口是心非可不是好孩子啊。不过，看在琥珀今天真的很乖很努力的关系上——”
原本垂放在膝盖上的右手被突兀出现的力道抬了起来。指尖按在某样温热、细腻且微微颤动的事物上，那个意料之外的触感，令栉名琥珀不由得讶异地睁开了眼睛。
深色的眼罩已经被主人拽下，松松地垂落在线条优美利落的脖颈上。
五条悟握着他的手腕，微微垂下脸来，令少年的指尖虚虚触及自己的眼睛，那双渺远的苍空之瞳。
“——这是奖励哦。”
伴随着天鹅羽毛般浓密卷翘的睫毛刮擦指腹带来的痒意，面前的人轻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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