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见

“小姐，醒醒，你是做噩梦了吗？快讲讲梦到什么了，你好些日子不做噩梦了，我们都期待着你的新故事呢。”春桃见自家主子眼角流出泪水，竟没有担忧，只高兴于又有新故事听了。

        沈之安揉着额头坐了起来，这是……又一次重生了？呵呵，难道这是老天爷给自己本就短暂的生命多了额外的时间，让自己在这几个月来回活着，真是够了。

        努力调整好情绪，看向一脸期待的春桃“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既然回都回来了，就继续过好日子吧“今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呀，小姐真是睡糊涂了。昨儿个明王还说今日要来府中和老爷多喝几杯呢。”

        沈之安瞬间头疼，怎么这一次回来的这么晚啊，都已经八月十五了，那岂不是这一世的自己已经与楚远明来往有些时日了，若是突然断掉，会不会有点奇怪啊。但又不能再继续和他来往，上一世他竟那样不信任自己，怎么能与这样的人来往，现在光是想到他就气的不行。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办法，更加生气了，气得在床上打滚。

        春桃见此，以为她又在变相赖床，没搭理，就自顾地忙着手里的刺绣。至于小姐的噩梦吗，她肯定憋不住的，一定会说出来，不着急。

        沈之安正在床上赖着不起，唉声叹气。门外想起了秦妈妈的声音“小姐怎么还没起。快些起吧，明王殿下过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小姐。”沈之安一听到楚远明来了，更不愿意起来了，更也总不能缩着当乌龟啊。只能慢吞吞地爬起来，尽量能拖就拖一会儿。

        脚还没迈进大厅，楚远明便立在自己面前。看着这张脸，沈之安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呼他一个大嘴巴子，让他敢不相信自己。狠狠地抽打他，再算上前两世的欺骗，照顾不周，等等。反正现在看到楚远明就很生气、很烦。

        楚远明不敢眨眼地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沈之安。自己解决完宫中的事赶回府中，却只见到了安安的尸体。身下满是鲜血，叶陵告诉自己，那是他们的孩子。安安有了身孕，自己竟然不知道，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终于盼来了，确实这样的结局。安安，这一次我已经努力保护你不受到伤害，怎么能还是守不住你。又是一口鲜血，自己昏了过去，醒来便是在八月十五的王府了。又一次重来，自己还有记忆，那安安就是没有记忆的。没有记忆好啊，自己又能与安安好好地重来一世了。

        但那些不确定因素不能留，自己先去了早些年安排给叶依筱的别院，亲手将她了解了，才安心过来将军府。如今，又见到安安了，真好。

        沈之安可不知道楚远明刚一醒来就为自己报了上一世的仇，亲手将叶依筱杀了。心里只记得之前他给自己的伤害，恶狠狠地看着他，低声道“滚开！”咬牙切齿的狠劲，让楚远明眼皮一跳，不是吧，难道安安也有记忆，怎么会这样！那安安的记忆中最后岂不是自己不信她，将她关在院子里又一次害她惨死……还有他们的孩子。

        伸手拦住正打算绕开自己的沈之安，态度严肃且端正的开口“我错了，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有苦衷的。”沈之安听到这话便知道楚远明竟也有记忆，但他嘴里的苦衷，她可不相信。他都不相信自己，凭什么自己就要信他，才不，小爷也是很傲娇的好吗。

        楚远明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刚刚在来将军府之前，我先去了叶依筱住的别院”沈之安听到这个名字一个大白眼飞过去，楚远明赶紧道“我杀了她。”沈之安被口水呛了一下不住地咳嗽，楚远明连忙帮她抚背。沈之安脑袋里很乱，这楚远明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一上来就杀了叶依筱，一点余地也不留，莫非是在为上一世的自己报仇？要报仇，也应该是自杀吧，光杀叶依筱有什么用，他自己难道就没错了。

        沈勇义见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又说着些乱七八糟自己听不懂的，偶尔还低声耳语，简直头大。好在小女儿的咳嗽打断了两人的极致拉扯，沈勇义才算把这出戏看完了。

        楚远明杀了叶依筱！两个人又一次重生，楚远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叶依筱以绝后患，绝呀！楚远明下手够狠的啊，也够果断的。毕竟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表妹啊，虽然关系乱了点，但从血缘上来讲，两人的关系可近的很啊。再说，这叶依筱毕竟也是皇上的女儿，怎么能说杀就杀呢，太粗鲁、太鲁莽，莽夫行为！

        楚远明看着沈之安的脸色神情皆是变了又变，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知道现在她并没有刚见面时那么讨厌自己了。暗自夸奖自己杀了叶依筱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隔日，楚远明上门请沈之安出去听书。沈之安想着还是将事情说开，省的日后麻烦，便点头同意。

        醉洋楼里，台上是说书人，台下是听书客，楼上的包厢里，是书中的故事。

        屏退左右，只能听到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安安，这是我们的第四世了。”平淡的语气总结着两人遇到的离奇。

        沈之安闭上双目并未接话，主要是想听听他有什么想说的，上一世的不信任和这一世直接杀了叶依筱，凡此总总，令人不解。

        楚远明也知道自己应该给出交代，可有些事情难以启齿“安安，你可知楚朗清当时为何会那样对你？”

        “叶依筱指示。”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隐隐作痛，折磨致死，这楚朗清真是够狠的。“叶依筱是陛下的血脉，想是你姨母因着照顾自己的机会爬上了陛下的龙床。”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叶依筱长得像已逝的悦妃娘娘，而楚朗清心悦悦妃，所以才会因着叶依筱这张脸帮她害我。”不由冷笑“这份爱意真是廉价至极，因着这样的原因，恐怕是侮辱了悦妃娘娘。”

        楚远明没想到沈之安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在前三世的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告诉她这些，另外两人更没可能，只能是她自己的猜测。如此聪慧的女子，被迫在这莫名其妙的往复循环中纠缠，在这些时日停滞不前，当真是委屈她了。“安安，既然你已经猜到这些，那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叶依筱手中有楚朗清曾经写给我母妃的书信，虽然当年我母妃并未收到，二人也没有什么私情。可毕竟斯人已逝，我日后也是要继承大统，总归是不能让这些书信泄露出去。”

        这么隐晦的事，就是猜破头沈之安也猜不到，看来上一世叶依筱便是拿书信威胁的楚远明，如此他倒也不是罪不可恕。“既然是这样的缘由，那你的决策也算明智。”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安抚住叶依筱才是最重要的。“将你关起来的傍晚，我便派人杀了叶依筱。”这消息倒是十分具有冲击力“你竟杀了她两次！”楚远明并不在意，微微颔首“其实也并不是因着叶依筱的原因。”记忆回到上一世。

        “大嫂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面前寒王妃的话让楚远明不得不再次确认。

        “明王，我只求你登基后能给我的两个女儿一个好归宿，不要因为寒王的谋逆而牵连到她们。”自己竟嫁了个这么愚蠢的东西，区区五百死侍便想发动宫变，当宫中禁卫是死的吗，更何况明王已经是明面上的皇位继承者，圣上肯定早就做出了安排。既然肯定是输，是败，就用这一消息为两个女儿换个平稳的未来。寒王妃这笔账算的很好，五百死侍确实不足以畏惧，但她提前告知，这个功劳要记下的。

        楚远明也并不在意做个顺水人情“大嫂放心，两位侄女的未来自然是光明的。”

        “臣妇谢过明王殿下。”一声叩首，从此她便与寒王府泾渭分明了。

        沈之安只觉得头疼，事情太多太乱，所以他将自己关起来严加看管，是为着安排人手保护自己。“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我若是有个心理准备，咱们的孩子也不至于……”楚远明也恨自己当时的决定，若非自己害怕她担忧，怎么会出此下策，害得他们的孩儿未能到这世上看一眼。“是我的错，我太过于自负愚蠢，以为那样是对你的保护。”沈之安摇头“也并非你的全责，我还说你不信任我，其实是我不够信任你，没想到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打算。我的身体也不好，没能留住那个孩子，我也有错的。”

        楚远明的手轻轻按住沈之安的，慢慢加重力气“安安，好在我们又重来一次，没有叶依筱，寒王也不足为惧。这一世，我们定会好好地走下去。”专注地看着楚远明，眼前的人已经与自己纠缠了三世之久，两人经历了那么久，真的能继续走下去吗？“不能了，楚远明，我很累，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了。此次与你见面，也是想要与你说声再见，我们放过彼此吧。”用最轻柔的声音宣判楚远明的死刑。

        “为什么？安安，我们共同经历了四世，现在没有任何能阻挡我们的人和事，为何要分开？”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二人经历了这么多，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也是最熟悉最了解最懂得彼此的人，怎么能就此分别。

        可偏偏就是因为共同经历了太多太多，那些事情每每闭上双眼就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飘过，无法忘记。甜蜜也好，痛苦也好，悲伤也罢，这一切沈之安都不想再经历，也不想与楚远明纠缠，再纠缠下去会怎么样呢，是不是还会像前三世一般，又是自己的死亡将两人再一次带到新的一世。不想了，太累了，所以就避开彼此吧，或许就会回归正常。“真的放手吧，别再纠缠在一起了。我真的很累很怕，我怕自己一睁眼又是新的一世，死亡不能使我们分别，那么我们自己，应该做出决断。”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有复杂之色，如何能断的掉，是否要忘记一切才可以。可又不舍得忘记，四世的缘分，怎么能舍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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