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守护
大岩山，如今雨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多了起来，一个小孩子此刻正在一处小山头淋着雨，任风如何大雨如何拍打，这孩子都坚持不愿意走……
“狗娃！……回家了……”
“我不，我要在这里等母亲回来……”
林大树望了一眼墓碑，咬了咬牙抱起林河就下了山。
“我不走……我要等娘亲……”
林大树不管林河如何哭闹，他都是不语，回到家中，林大树第一次用愤怒的声音说着林河，林河也是被吓住了，林河不再哭，只是委屈巴巴的坐在地上。
“……哎……饿了吗？”
林河点了点头，林大树将林河抱在怀里，带着林河就去做饭了。
“狗娃，以后不要老是去那里待着，爹知道你想娘亲了，但不是你天天去那里守着你娘亲就会回来的……”
“等你长大！好吧……”
“爹爹……那我想娘亲……”
“以后想娘亲了，爹陪你去，怎么能不带爹爹呢？爹也想啊……”
“好！”
林大树摸了摸林河的头，笑了起来……
苦尽甘来，大岩山最近这一年来，降雨量大了很多，许多荒地都重新焕发了生机，能耕地种粮食了，有了吃的，也就有了活路……
今天是林河第一次跟父亲来小牛镇上，以前林河都是邻居张二媳妇帮忙照看，林河也乖，从小就没什么玩心，有时候看着一根草都能发呆好半天，这也是张二媳妇愿意带的原因……
“阿爹……哇！这些房子很好看哎……”
“嘿嘿，小河想不想住里面？”
“这个……想……”
“想想就好了，你爹我可没这本事……嘿嘿嘿……”
“啊……阿爹真坏……”
这次林大树是来给王婶送柴火的，好几次王婶就念叨着想看看当年自己接生的小林河，林大树想着反正儿子也四岁了，又不贪玩，索性就带来了……
进入小镇，一些不同于山里的声音和画面映入林河眼帘，石砖铺的路，青砖建的漂亮房子，破败与崭新形成了鲜明之差，而且给林河感受最深的还是那种喧闹的感觉，比起山里的鸟鸣，风过之声，这种人多的热闹让林河觉得很新奇……
林河跟着父亲，父亲早已见惯不怪，自然不能体会此刻林河小小的内心充满了好奇，林大树认准了一条小路走着，林河虽然好奇，但被父亲拉着，他也不会乱跑……
走了一小会，林大树带着林河来到一间比较破败的屋舍前，林大树敲了几下门。
“谁啊？”
“王婶，是我。”
“哦，是树呀，来了来了……”
嘶嘶~门慢慢打开。
“哎呦，这小家伙！哈哈，终于见着了，看看模样生的多好……”
林河望着面前富态老妇，稚嫩的小嘴挂着笑，十分招人喜欢，王婶说着就抱起了林河。
“来来来，进来……”
“哎！小河……叫阿婆……”
“阿婆……”
“唉！真讨喜，来来来，阿婆给你吃好东西……”
“阿婆……什么呀？”
“蜜糖……这东西小孩子可喜欢了……”
“王婶，还是不要给他吃了……这玩意……”
“切！你就死扣吧，小河，以后想吃什么就来阿婆这里，阿婆接生了一辈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讨喜的了……”
林大树摇了摇头，提着柴火就往王婶家柴房去了，王婶老伴死的早，有人算命说她克夫，一个人活了半辈子，也没有孩子，所以王婶见到讨喜的小孩子都会给好吃的，久而久之王婶在街坊四邻间也都受爱戴了，也没人嚼舌根说王婶克夫的事了……
屋里的林河一边吃着糖一边缠着王婶问东问西。
“阿婆，那是什么？”
“牌位，那是阿婆的夫家还有公公婆婆的牌位……”
“啊？……”
“他们是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这是阿婆为了祭祀立的牌位……”
王婶认真的讲着，但林河却是有种莫名的伤心之感。
“阿婆，他们还会回来吗？”
“哎呦，小河，他们要是回来了阿婆怕是要被吓死哦，不兴这么说的哦……”
“什么是死啊？”
“就是永远离开了，不会回来了……”
林河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望着阿婆对自己这么好，他是真的不忍心哭出来让阿婆担心……
傍晚时分，在王婶家吃过晚饭王婶才肯放林河回去，被父亲背着进了山，林河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爹……”
“嗯，怎么了？”
“娘亲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林大树沉默了一会，看着儿子忍着不哭的模样他的心也很痛。
“这小子……一年了！还是忘不掉你啊！阿秀……”
“小河，知道爹为什么不叫你狗娃了吗？”
“因为每次叫你狗娃你就会问我一次，爹想过了，你迟早也会知道……就不瞒你了，对不起啊，小河……你……娘亲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林河听完终于是大声哭了出来……
生死！离别！
转眼三个月过去，林河这几个月又经常一个跑到他母亲的坟前，无论风吹雨打都坚持去，林大树也没有办法……
“这小家伙还挺倔……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大道初心啊……悟了也就好了……”
“娘亲？是你吗？”
“狗娃好想你……”
“娘亲……”
林河从梦中惊醒，父亲一直在旁边守着他。
“小河……”
“爹！我梦见娘亲了……”
林河扑入父亲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大梦初醒，林河也明白了娘亲永远不会回来了，但他还有父亲啊，他不会忘记娘亲，但他也在梦里答应了娘亲好好活着，照顾父亲……
之后几天，林河也会去他母亲那里，但就待一会就离开了，林大树也终于是放心去砍柴了。
“小河，看父亲给你雕的这个，好看吗？”
“好看！阿爹这是什么？”
“爹也不知道，几年前无意看到的，觉得很是好看，没想到记了下来，手艺有点粗糙……”
这正是林大树几年前看到的剑，剑身缩小了，林河现在拿着玩正合适……
林河握着剑柄，随意挥舞起来，林河有着莫名的感觉，对这未出鞘的木剑很喜欢……
又过了几天，到了林河父亲去镇子里送柴的日子，这次林河也想去，林大树也没有拒绝，带着林河就下山去了，林河跟在后面玩着木剑……
“小河，看来这玩意你很喜欢啊……”
“嗯嗯……阿爹我喜欢……”
“哈哈……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哎哎哎，小心点……”
“知道了，嘿嘿……”
林河在山路上磕磕绊绊的，可是让林大树操了不少心，担惊受怕了一路，好在离镇子近了路也好了许多……
林大树带着林河很快就进了镇子，这次是个地主陈家送柴火，林大树嘱咐林河在外面等着自己，林河点了点头，找了一处树荫下就玩起了木剑……
“少爷，小的打听好了，这时候从后门出去没人看守，不怕被夫人知道……嘿嘿嘿”
“嗯，赏！”
“哎~多谢少爷……”
一个七八岁的锦衣小童身边跟着三个十一二岁的布衣仆从从林大树刚刚进去的门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挺稀奇的，去，拿过来我看看……”
“是，少爷……”
“小鬼，在这里干嘛？”
“我……”
“嘿嘿，拿来吧你……”
“你干嘛，还给我……”
“哼！这是我们少爷的，凭什么还给你？”
“对对对，是我们少爷的……”
“好了，一个臭小子而已，赶紧给本少爷拿过来……”
“是！少爷……”
“去，碍手碍脚……”
抢过林河木剑的人甩开林河，林河摔到地上，手被磕破了，但他不是坐着哭，而是爬起来又冲了上去。
“哎呀呀，小子走开……”
“少爷请！”
“还给我……”
“哼！本少爷的东西你也敢抢？给他点教训……”
“听到没臭小子，这是我们少爷的……”
“还给我……”
就这样，林河一个四岁的小不点被三个仆从一次次推倒，又一次次爬起来……过了好一会，那少爷似乎是笑够了。
“掰了还他，没意思，去西边玩……”
“哎！是少爷……”
咔嚓，木剑被掰成两截，扔到了坐在地上的林河身前……
“臭小子，还你了哦！啊不对，是本少爷赏你的……哈哈哈……”
陈府少爷带人离开了，林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都是擦伤，衣服也破了，但他就是没有哭，只是凶狠的眼神望着离开的几人……
林大树缓缓走到林河面前，抱起林河拍了拍林河的后背。
“阿爹……”
“不哭，不就是一块木头吗？你争不过就不要争了嘛……”
“可是那是我的，我干嘛不争？”
林大树震惊了一会。
“小河，你要明白，有些东西现在失去了，以后会得到更好的，不是让你不争，而是爹想让你明白，不为没有用的东西去对抗自己根本战胜不了的人，你多大，他们多大？最关键的是他们人还这么多，一个你都打不过，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
林河听着父亲的话，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冲动了，此刻全身的疼痛感上来，他才有点后悔起来……
不过林河的内心还是认为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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