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请安

通往永安宫路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出来，石板路黑漆漆的延伸到宫门口，时不时有宫女匆匆经过，看到若芸礼也不行，各忙各的，就像没看见一样，秋兰刚想张口，若芸拉了拉她“我都习惯了，难道你还不习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狗眼看人的样子，尊卑不分，皇后娘娘教导的也不怎么样嘛。”秋兰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瞪着那宫人走过的方向忿忿不平，若芸停下了脚步正色说道，“如果你再这样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即使跟我去了大周，也会把我推进火坑里万劫不复，我不想什么都没干就死在你的一时口舌之快中。”秋兰顿时一慌，带着哭腔急忙说道:“公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记住了，我再不敢乱说话了。”“秋兰，你要记住在我们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只能隐忍，宫里捧高踩低这都很正常，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一步一步筹谋到你强大起来，你才能保住自己保住你身边的人，懂了吗？”“嗯，奴婢懂得，我要保护公主，保护覃姑姑。”秋兰重重的点着头。

        “呦～兰芝你看看，这宫里啊奴婢就是喜欢跟奴婢待在一起，这么冷的天都能站在这说上半天，低贱的人凑在一起就是话多。”“可不是嘛，没身份的主子可不就跟我们这些个奴婢是一样的，哪里像三公主您这样身份高贵，生母可是皇后娘娘啊。”三公主今年十六，是皇后娘娘的长女，出生即被皇上赐了封号为安乐公主，也一直被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宠的性子极为蛮横，除了自己的亲弟弟四皇子，其他皇子公主从来都未曾放在眼里。若芸看着眼前这不可一世的三公主，捏了捏秋兰赶紧走上前蹲下行礼“让三姐姐见笑了，刚才我正说呢今天这雪下的这么大，天这么冷，三姐姐的保暖大氅肯定是这宫里的独一份，这一见果然是让妹妹都挪不开眼，这整张的火狐皮，毛色这么纯，再镶上这红玛瑙流苏，在这白茫茫的雪景中走过来真是好看极了，就像画里的人一样，一时激动忘了神就多说了几句，还请三姐姐别怪罪妹妹。”三公主本就十分喜欢这件大氅，一下雪就穿着到处显摆，宫里谁都知道。此时听到若芸这么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也是，这么好的东西你也没什么机会见，更不要说穿了，少见多怪的样子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算了本公主也懒得与你计较”，说完转过身昂着头带着兰芝得意地进了永安宫，全然不再理会还蹲在那儿行礼的主仆俩。“妈呀，吓死我了。”看到三公主走远，秋兰赶紧扶着若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不敢再说话，看到若芸一脸平静没有丝毫不安，心里也瞬间安定了下来，跟在主子身后慢慢地入了永安宫的宫门。

        皇后娘娘最喜欢海棠花，因此花匠们在院子两边都种满了海棠，中间有一个水池种了荷花，池子里还养了很多各地进贡来的稀有锦鲤，供娘娘闲时投喂逗乐的，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繁花似锦，皇后娘娘总会邀请皇上和各宫娘娘来这里喝茶赏花，只是到了这个季节即便看不见枯叶，也显得萧条了很多，如同宫里的嫔妃一样，不知能花红多久。若芸穿过院子来到正殿门口，刚好林姑姑打开门帘走了出来，“九公主每次都来的这么早，用过早膳了吗？三公主正陪着皇后娘娘用早膳呢，你先进去坐着等一会儿，这一路走过来怪冷的。”林姑姑一改往常的冷漠，今天对若芸倒是和善了很多，要是以往再冷的天也只会让她在外面等着，若芸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依然和往常一样温婉地说道:“早点来给皇额娘请安是应该的，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不是，我就在这里等着就行，姑姑还是快进去伺候皇额娘，娘娘离了您可是不习惯的。”“九公主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快跟我进去，这要是冻坏了，皇后娘娘可得心疼了。”听林姑姑话说成这样，若芸也就不再推辞，跟着林姑姑走进了殿内，走到了平日里经常坐的那个角落还没坐下，林姑姑就拉住了她，“九公主你这坐的太远了，好像跟咱们娘娘不亲似的，过来坐这边离娘娘近一点，等会跟娘娘说话，也能听得更清楚一些啊”，没等若芸说话，就不由分说把若芸领到了仅挨主位下面的位子，“林姑姑，这不太好吧，我这占了大公主的位子，等会大公主来了会不高兴的。”

        “让你坐你就安心地坐，大公主今天风寒不过来了，这都是皇后娘娘特意交代的，娘娘一向喜欢你，你平日的孝心娘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只是这长幼有序，娘娘就是有心偏你也不好显露出来，你说是不是？你这眼看着就要嫁到大周去了，娘娘心里舍不得啊但也没办法啊，就想在这段日子里跟你好好说说体己的话。”林姑姑边说着边倒好了茶递到了若芸的手里。若芸看似受宠若惊地端着茶杯，声音发颤地说着“林姑姑，真的吗？那您快服侍皇额娘去吧，别忙乎我了，我就坐这儿等。”林姑姑听完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透着不屑的微光，“也好，九公主先用茶，稍坐着休息暖和一会儿，我先去里边伺候着。”

        看着林姑姑走到屏风后面，模糊的身影拐过弯彻底不见了，秋兰才走上前把若芸的大氅脱了下来拿在手里，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若芸坦然的坐了下来，暗暗地舒了口气，喝了口热茶身子一下子感觉暖和了很多，这大殿四个角的碳笼里上好的银萝碳烧着，和外面就像两个季节，外面天寒地冻的，这里面却温暖如春，香炉里的海棠香若有若无的清新沁脾，殿内安静平和，让人不自觉的就慢慢放松下来，主仆无言却知道这一举一动可都是被人看在眼里的，不敢有丝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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