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劫持

肖王妃并没久留，只表达了对头面图样的喜欢，但也抛出了更大的善意，与明娇签了大订单，寿宴上的金银器皿全部由金凤阁统一打造。

        肖雅云一阵心惊肉跳，旁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她父亲是个小吏，家里几个叔伯都是做金银铺生意。前不久，爹爹亲自来王府又送礼又塞钱，就是想拿到王妃寿宴的订单。如果这次做得好，以后王爷、世子、公子的寿宴上的金银器皿都能揽下来。除了寿宴，还有每年的祭祀、宴请都是大手笔。成王府，每年花在在金银器皿上的耗费至少几百万两。

        所以王妃寿宴这笔生意拿下了，那就预示着以后财源滚滚。

        这么好的事居然落在顾明娇身上，她何德何能？不就是给王妃画了两套头面。

        肖雅云心中不平，再加上更看不惯那些贵女纷纷跑去讨好明娇，领着丫鬟先离开了花宴。

        顾婉一直留意她的动向，此时趁机追了上去，“肖娘子留步。”

        肖雅云正憋着一肚子火，不想见任何人，看见顾婉只觉得面生，又见她脸上遮了轻纱，好似在顾明娇身边见过，语气更加不耐，“你是何人？”

        顾婉款款福礼，“民女是顾娘子的妹妹顾婉。”

        肖雅云听了冷笑，“你过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顾婉知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家姐一贯爱出风头，肖娘子莫与她一般见识。民女有话要禀告肖娘子。”说完看了看肖雅云身边的丫鬟。

        肖雅云让她们去远处把风，她倒要看看顾婉想说什么。

        “肖娘子一定不知道，三公子在嘉林镇的宅院就在顾府隔壁。”顾婉边说边瞧她的脸色，果见肖雅云脸色更加阴沉，知道她猜对了，于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顾明娇虽明面上拒了三公子的婚事，背地里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三公子那样的高岭之花一般的人物，怎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肖雅云越听越气，她就说三表哥一走就是半月，一趟宛城都不回，原来是因为那个狐媚子。

        顾婉又道，“肖娘子若不嫌弃，民女可以成为你在嘉林镇的眼，帮你盯着家姐。”

        这就是愿意做肖雅云的耳目了。

        肖雅云正愁在嘉林镇没有眼线，王府的人她又指使不动，不如就让这位顾娘子先行打探，得了机会她再去不迟。

        两人约定好各自散去，花宴也到了尾声，顾明娇与崔冰正寻顾婉，看见她过来也没多问，三人便上了小轿。

        回到平远候府，先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听说明娇与王府签了大单子，一面夸明娇能干，一面嘱咐她谨慎小心，莫要得意忘形。

        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明娇才有时间问丹青，丹青说，“奴婢在廊外站着，突然就晕了过去，醒来时人就到了花宴，正想去寻姑娘，姑娘便回了。”

        之后王妃过来，一直到花宴散了，主仆二人也无说话机会。

        明娇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确实不像谢尘的手笔，他想做什么无需大费周章，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第二日正巧赶上明娇生母忌日，侯府请人做场法式，顾婉嫌恶，便说身体不适先回了。

        瞧见黄纸那些祭奠之物，她脸上的嫌恶藏都藏不住，捏着鼻子上了马车。如今再不用看明娇脸色，她是半刻也装不下去。

        崔冰这样的性子，都忍不住狠狠啐道，“果真跟她娘一样的白眼狼，姑母怎么说也是她嫡母，让她落几滴眼泪跟要了她命似的。”

        明娇淡淡一笑，“与其留她在这惺惺作态，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顾婉给她娘亲哭丧，她还担心娘亲不高兴呢。

        “明娇说得不错。”太夫人昨晚就没睡好，今日精神头差了许多，走路有些不稳，明娇与崔冰扶她到罗汉塌上。

        “外祖母您要保重身子，切莫伤心。娘亲泉下有知，也知咱们念着她。”

        太夫人把她搂在怀里，又哭起来，“你母亲是个没福的，你不要学她，这后宅的斗争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将来不管嫁了谁，只一条，四十岁之前绝不准纳妾。”

        明娇趴在外祖母的怀里，吸了吸鼻子，不纳妾就能过得好吗？

        前世谢尘也没纳妾，可他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与她离心离德。她自欺欺人活了三年，到头来梦醒了，一下子被击垮了，年纪轻轻一命呜呼。

        有时候真觉得嫁人就是一场赌博，嫁得好的，就是赌对了，与夫君郎情妾意，恩爱美满。嫁得不好，婚姻便成了困着女人的牢笼，一世不得解脱。若是碰上那些犯浑的，整日打骂或者不断地屋里塞人，真是活不成了。

        好在白少卿家风好，没有纳妾的惯例，明娇又自个儿宽慰起来。

        做完了法事，吃了午饭，明娇正准备启程。却见顾长安领着十几个家丁赶来了。

        他面色凝重，看见明娇全须全尾的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问才知，原来今日一早顾婉回去路上遇到歹人了，人没事，只损失了些财物，混乱中，顾婉还被那伙贼人上下其手摸了几把。

        太夫人等女眷吓得面如土色，“与蒙古互市后，路上很是太平，怎突然有了劫匪？可报官了，歹人可抓到了？”饶是太夫人见多识广，遇上小娘子遭遇歹人也慌了手脚，盘问起来语无伦次。

        顾长安说没报，“报官顾婉的名声就毁了，眼下只让几个绿林朋友帮着打探，好在只是损失了银钱，顾婉受了惊吓，如今见到人就哭。”

        明娇躲在人群中，眼珠子四下里乱转。这么巧，谢尘刚告诉她柳姨娘想害她，这么快就报应到顾婉身上。

        太夫人还是不放心，又让崔术预备五十家将一路护，又叮嘱明娇，以后往来宛城一定提前来信，好让崔术去接。

        明娇怕她老人家惦记，一叠声地说好。

        回到顾府时，老远的就听见落雪院里的哭声，不是顾婉，是柳姨娘在哭。

        柳姨娘一手抱着顾婉，一手捶着胸脯，“哪来的天杀贼人，害我婉儿，让我抓住定将他千刀万剐。婉儿啊，你倒是说句话，你有个三长两短，姨娘可怎么办？”

        顾婉下唇都咬出了血印子，还是不理她。

        她恨，她恨所有人。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昨日那些贼人分明有备而来，目标却不是银钱，而是想毁了她的名节。幸亏后面来了辆马车，她才免于被□□，但也被那人摸了几把胸口，虽无人看见，但她自己恶心。

        她清清白白的女儿身，竟让个恶心的男人给摸了。

        顾婉越想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柳姨娘哄了一会儿，顾婉也没理她，只得离开了。回到自己的院子，越琢磨越不对。顾明娇没事，顾婉却遭了殃。

        难道顾平搞错了？

        正愣神，突然一支箭“咚”的一声射在窗楞上，吓得几个丫鬟婆子登时尖叫。

        柳氏被吵得脑仁疼，“乱叫什么，还不给我取下来。”她冷眼扫过去，丫鬟婆子吓得立刻止了声，刘妈妈走过去颤巍巍地拔下箭，递给柳姨娘。

        箭上插了一封信，柳姨娘让其他人下去，只留刘妈妈一人。

        大概意思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若她以后再敢加害明娇，一定十倍偿还顾婉。

        事情败露了！

        柳姨娘跌坐在椅子上，有人替顾明娇出头，会是谁呢？

        如果是侯府的人，早告诉顾长安了，顾长安回来必定大发雷霆。

        柳姨娘忐忑了几日，生怕这人捅到顾长安跟前，然而，几天下来却相安无事，柳姨娘也放下心，不过找个机会，她还是得和顾平说说这事。

        ——

        赵宏府。

        赵宏躺在贵妃榻上，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

        “二公子，属下办事不利，只拦了逐月半个时辰，打开门时，三公子神智清醒，顾娘子衣衫完整。”

        “啊。”

        赵宏张嘴，一口叼住侍女的手指，侍女娇羞一笑，博得赵宏哈哈大笑，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樱桃小嘴上亲了一口，才道，“这么快就出来了，他什么都没做？可惜了我的好药！”

        老三既然看上顾娘子，他便帮他一把，没想到，是条汉子，一杯相思蛊下去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果然几个兄弟里，他最该提防的不是世子，而是老三谢尘。

        赵恒优柔寡断，成不了什么大事，且他身体羸弱，膝下又无子。万一哪天一命呜呼，成王势必会从几个义子里挑一个人继承世子之位。

        谢尘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深得成王器重。这几年谢尘一直想立军功，一直被他和赵恒背地里压着。最近，不想进军中，倒对顾娘子上了心。

        侍卫见他不说话，又道，“咱们的人被三公子杀了。”

        赵宏冷哼一声，“他到底还是动手了，你们继续盯着三公子，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赵宏把葡萄籽吐到小美人的嘴里，含混不清道。

        侍卫说是，“二公子，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赵宏一把攥住了小美人的手腕，放到唇边亲了一会儿，这才道，“说。”

        “这几日咱们的人好像发现了谢疯子的行踪，不过不确定是不是谢疯子。”

        “你说谢疯子，定北王身边的大将谢疯子？”赵宏腾地坐起身，一把推开小美人，一挥手几个莺莺燕燕都退了出去。

        “正是，看着脚印像，左脚深右脚浅，正符合谢疯子。”

        “这点线索太少，这年头瘸子多。”赵宏道，当年成王围剿定北王，谢疯子力大无穷，一杆□□更是出神入化，硬生生杀出500羽林卫的围攻，听说逃走时伤了右腿。

        “可还有其他线索，在何处发现的踪迹？”赵宏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谢疯子逃了十年，他们也追查了十年，一直杳无音信。这些年，他以为谢疯子早入土了，这么一看他还活着，活着好啊！

        “就在嘉林镇明潭寺墙外，还发现了不少鸡骨，还有装了烧刀子的酒坛子。”

        一听这话，赵宏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谢疯子爱吃鸡，爱喝烧刀子，早年在军中无人不知。

        他珠子转了几转，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漏掉一个，莫让旁人抢了先机，“来人，更衣，我要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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