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第三章
最后一节自习课，老龚先是发了明天考试的准考证，然后开始张罗着布置考场。
马陵中学每次考试的准考证号都是根据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名来的，考场也从1班到20班按成绩排列，1班是年级排名靠前的，20班是倒数。
“微哥，你在几班考？”与唐珂永远稳定在20班考试不同，梁微的成绩忽上忽下，从3班到15班不等。
梁微看一眼准考证，“10班。”
唐珂予以肯定：“不错，不高不低，刚刚好。”
他又问许南敢，“新同学，你在哪考？”说着伸手去摸他摊在桌子上的准考证，“20号考场？38号？最后一个？”言语里颇有些意外和自得。
许南敢刚准备把桌子按老龚的要求拖到角落，听到有人喊他，一抬头桌子上的准考证就没了，并且拿他准考证的人还在大言不惭的嘲笑他。
他伸手：“给我。”
唐珂见新同学面部无表情，忙不迭把准考证还给他。
他原先觉得新同学应该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再加上他阳光帅气的面庞，讨人喜欢的性格，在同学之中一向很吃得开。
然而在新同学面前他屡屡碰壁，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唐珂用他那并不常用的大脑思考了半秒，得出结论。
一定是因为梁微。
她对新同学太不友好，导致他也被连坐了。
想通之后，他炫耀似的举起自己的准考证给梁微看，嘚瑟道：“看到没，虽然我和新同学都是20号考场，但是你看，我是1号。”
又想到自己之前打听到的关于新同学的传闻，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我记得新同学成绩挺好的来着，怎么是最后一名，难道我弄错了？”
梁微面无表情：“他是转学生，没有上一次考试成绩，当然只能排最后一个。不像你，你是实打实凭实力考出来的倒数第38名。”
唐珂：“……”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放学，梁微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直到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珂这才结束一局游戏准备回家。
一扭头，见梁微还坐在位置上，也不收拾东西也不着急走，惊了：“不是吧，你还真等张小龙啊？”
梁微：“嗯。”
唐珂有点担心：“那他要是来了，你真打算把他也推下去吗？”
梁微看智障似的看他：“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唐珂说：“那你是准备和他打一架吗？”
梁微感觉受到了侮辱：“就他那三块豆干高的样子，他也配？”
许南敢把最后一本书装进书包里，起身，从梁微身边过去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梁微和唐珂都没错过。
唐珂：“他眼神什么意思？”
梁微也没琢磨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意思，“可能是，你是个智障？”
唐珂：“？？？”
马陵考试的传统——早上大家照常上早自习，早自习结束后考试，直到下午考试结束，大家在回到教室接着上晚自习。
梁微难得比唐珂来的早，掏出语文书打了个哈欠准备背书。
第一场考语文，佛祖他老人家中国话总该听得懂，临时抱佛脚怎么着也能抱个两三分。
语文书刚翻开第一页，唐珂风一阵地飘进来，手里拎着四个芹菜猪肉馅包子，分给梁微两个：“你听说了吗，张小龙昨天晚上放学被打了。”
梁微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震惊脸：“我草真的假的？”
唐珂：“昨天咱俩不是等了他半个小时也没来么，今天就听他那几个狗腿子说他昨晚被打了，关键打他那人他也不认识！”
“不认识？不是我们学校的？”梁微幸灾乐祸，“打的怎么样？住院了？”
“住院不至于，不过今天直接请假了，看来被打的不——”唐珂话没说完，眼睛盯着从门口走进来的许南敢，直到目送他坐下，才补了最后一个字，“——轻。”
许南敢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右边眼睛乌青，虽然有眼镜稍微遮挡了一下，但那一块淤青着实有点大，在他冷白皮肤的映衬下，太过于显眼，很难不被发现。
梁微同学再次发挥“绝不背后讲别人坏话”的优良精神，生怕身后的新同学听不见她说话，特地提高了音量：“他这一看就是打架打的。我早就说他不是什么好学生了吧。”
唐珂：“……”你说话就说话，突然这么大声干嘛。
梁微在许南敢入学第一天就仔细观察过，放眼整个高一17班，不论男生女生，没人比许南敢还要白，就算是一直以自己白皙的皮肤引以为傲的梁微，到他面前都略逊一筹。
这也是开学第一天她就要叫许南敢“小白脸”的原因之一。
一个大男生，长这么白，还有点男子气概没有？
许南敢脸上这么明显的一块淤青，自然躲不过老龚的法眼。
这才刚开学第二天，眼里还有点纪律没有？
五分钟后，许南敢跟着老龚一起出去了。
唐珂继续拉着梁微唠嗑，坚决不给她学习的机会：“虽然你一直说新同学不是什么好学生，不过开学第一天就打架这事儿吧，我还真没想到。”
梁微属于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虽然知道要好好学习，但凡身边有人带歪一点点，她立刻就朝跑偏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绝不麻烦任何人。
学习多难啊，不学习多快乐，聊八卦也快乐。
她总结：“昨天是个好日子，不宜嫁娶，宜打架。”
唐珂：“他不是刚从宁州转过来，才一天就得罪人了？”
梁微再次总结：“性格讨人厌。”
唐珂十分认同，有道理。
一整天的考试，考了语数外三门。考完试大家回教室把各自的桌椅搬回原位，唐珂不忘分享今天刚得到的一手新闻：“我收卷子的时候看到新同学试卷写的密密麻麻的，我觉得你可能看走眼了，我看他真不像个学渣。”
梁微嗤之以鼻：“试卷写满就是学霸了？我每回考试也写的密密麻麻呢，这耽误我回回考二百五了吗？”
唐珂一琢磨，说的有道理，是他片面了。
按照传统规矩，考完试大家是要在教室里晚自习，然而老龚架不住同学们的卖萌哀求，心一软就同意了提早放学：“不过话说回来，回去也要看书，以后可不准再要求早放学了啊。”
大家答应的十分干脆：“知道啦！”只要能早放学，啥要求不能答应？
梁微风一阵似的跑回家，书包都没带。
看书？不存在的。电视剧都还没追完呢。
门外外婆买菜回来了，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不一会儿，谈话结束，拎着菜进屋，嘴里还念叨着：“对面小娃就一个人住，还要自己买菜做饭，哎呀，这爹妈怎么心这么大呢？”
“您就别瞎操心别人了，多管管您大外孙女吧，别人的事您管那么多干嘛。”梁微忍不住接话。
外婆啧了声：“这不是你同学么。”
梁微带上有色眼镜看人：“他可不是什么好学生，您别管了。”
“你可不能总以成绩看人好坏，”外婆就看不惯她这副样子，“那个唐珂，成绩也不好，我看你不和他玩的挺好？”
梁微：“……”外婆您知道的太多了。
——
第一节还是数学课，数学试卷已经全部改完并且成绩也出来了，至于年级排名要等到下午语文成绩一起出来之后才知道。
老龚胳肢窝下夹着一沓试卷进来，喊了声数学课代表：“来把试卷发下去，”抬头看了眼教室里坐着的学生，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高兴，简直要放光：“这次考试，全校！”他停顿，着重强调，“全校，只有一个人数学满分，而这个人，就在我们班！”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
这个满分大神，有人猜是学习委员，也有人猜是数学课代表。
唐珂扭头问梁微：“我也觉得是数学课代表，每回数学他都是最高分。你觉得是谁？”
“反正不会是我。”梁微手支着下巴，“我觉得是齐悦悦吧。”
唐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可能是她，她数学可从来没考过满分。”
“安静。”老龚揭晓答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这次，全校只有，许南敢，一个人数学满分！”
这个消息犹如一声惊雷，班里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新同学转来，像梁微一样觉得他是学渣的人不少，觉得新同学成绩应该不错的也大有人在，不过他这上来就是一记“学霸拳”，直接打蒙了全班人。
许南敢的这个满分无异于是当场给梁微投了个原子弹，炸得她猝不及防面目全非。
这个开学第三天就因为打架顶着熊猫眼的人，居然真的是个学霸，而且还是霸中之霸？
开什么玩笑？
唐珂也是一脸的震惊，不过他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咽了口口水，眼睛里发光，冲着许南敢嗷嗷一嗓子：“我草敢哥！敢哥太牛逼了！”
许南敢额角忍不住抽了抽。
敢哥？什么玩意？？
梁微好半天才从这震惊她全家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从许南敢转学过来的第一秒开始，她就看这个人不顺眼，一直针对他，寻思这个小白脸怎么看也不像个优等生。尤其是今早这个青了一圈的眼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准是打架打出来的。当时她还得意自己看人准，没想到才过去半个小时就打脸了？
老龚正在讲台上讲昨天考的试卷，梁微不死心，扭头一把夺过了许南敢的卷子。
卷头上赫然印着大红色的“150”。
草，还真是满分。
老龚讲数学卷子，许南敢懒得听，卷子铺在桌子上，手在卷子下面飞舞着。
卷子突然被抽走，他在数学课上“不务正业”瞬间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疾手快地抬胳膊挡住了原本压在卷子下的《小题狂做》。抬头看到梁微正皱着眉头盯着他满分的卷子，翻来覆去的看。
他愣了两秒，舔了下嘴唇，忍不住开口：“没改错，真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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