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第九章
梁微就在间歇性发奋图强，持续性混吃等死中迎来了高一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许南敢、梁微、唐珂三个人均匀分布在1号考场、7号考场和20号考场。怎么看都不是会有交集的三种人。
月考成绩单出来，许南敢仍旧不出意料霸榜年级第一。梁微倒是意外地进了班级前20。
数学102分，她十分满意，这才是她数学该有的真实水平。而英语，只比上一次多了10分。
梁微看着自己的英语答题卡，眉头写着鲜红的“55”，下面还画了条杠，内心真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每天抓耳挠腮背那么多单词，结果只多了10分，不过是多蒙对几道选择题的事，付出跟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把答题卡随便塞进桌洞里，梁微郁闷地喊还在黑板前研究成绩单的唐珂：“倒数第二有什么好研究的？小卖部走不走，买点吃的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唐珂不明白：“微哥，你这次考的不是挺好的么，受什么伤？”
“你懂个屁。”梁微白他一眼。
刚从座位起身，原先还在和别人聊天的齐悦悦立刻注意到这边：“梁微，你们要去商店吗？顺便帮我带瓶饮料吧。”
“喝什么？”梁微随口问。
“阿萨姆奶茶吧。”
梁微竖了个ok的手势，带着唐珂出去了。
见她走远，齐悦悦对身旁几个女生挑眉：“你看，我就说吧。”语气颇为自得。
其他几个人捂着嘴笑。
齐悦悦还想再说什么，抬头对上了许南敢的目光，后者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先是一愣，而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拉了拉还在嘲讽的同伴，红着脸坐下，背对着他。
晚自习老龚来宣布了一个噩耗：“学校决定从明天开始，晚自习时间延长一个小时，也就是以后9点放学。记得今天回去和父母说，别到时候8点半还没到家，你爹妈还以为跑到哪个网吧玩去了，到时候去网吧逮你。”
教室里哀嚎遍野，“为什么啊？”
老龚说：“校长前几天去宁州实验中学实地调研，回来那是各种夸。人家宁州实验中学，我们省升学率最高的中学，高一晚自习都到9点，你们比人家落后，还不如人家用功。”
见还有人在抱怨，老龚补充：“许南敢就是从宁州实验转来的，你们可以问问他嘛。”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许南敢不着痕迹地抬手盖住桌子上的教材，点头：“确实是这样。”
有人不忿：“我们校长怎么不学点好的？尽学这些陋习！”
也有人问：“老龚，我妈要是不信我说的怎么办？”
“那就让她打电话给我，我来和你妈说。”老龚拍桌子，“我电话都有吧？没有的现在记，138xxxx9416。”
“敢哥，你原来是实验的啊！”在老龚报电话号的背景声里，唐珂转身问，“你这成绩，在实验是不是也是第一？”
梁微也才知道许南敢是宁州实验中学的。她初中时就总听妈妈提这个学校，让她努力学习，考实验，话里话外都是这个学校好。
好自然是好，却也是变态的难考。
唐珂这么一问，她也好奇，斜扒在桌子上听着。
“不是，年级也就前十。”许南敢说，“最高一次是年级第二。”
唐珂咂舌：“宁州实验的年级前十来我们学校能甩第二名20多分，可见我们学校真的很垃圾。”
“我们学校在林州也是排得上号的好吧？”梁微忍不住为自己母校正名，“起码能排林州高中前五吧？”
唐珂拆她台：“算了吧，林州这小破市总共也就5所普高，你想排第六也不行啊。”
“那也是全国百强市，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家的么。”
“你老家不应该是宁州吗？没事跟我抢什么老家。”唐珂瞅了眼讲台上的老龚，从兜里掏出手机，偷偷放在桌洞里看，“微哥，周日吴奇过生日你没忘吧？”
吴奇是梁微和唐珂的初中同学，初三那段日子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两个人都是梁微忠诚的狗腿子。初中毕业，梁微考进了马陵中学，唐珂花钱进了马陵，吴奇因为家离得远，念了一中。
“干嘛？”梁微探头去看他手机。
“吴奇又给我发微信，让我千万别忘了给他买礼物。”老龚说完话出去，唐珂把手机拿到台面上给梁微看，“我还没想好给他买什么，微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梁微瞥了眼屏幕，吴奇正在问唐珂：爸爸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收回视线：“一套五三。”
话音刚落，隔壁许南敢看了她一眼。
“你这什么眼神？”这一眼让梁微很不爽，“虽然我成绩不咋样，但我拥有一颗让身边人发奋图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赤子之心。”
“我作证。”唐珂疯狂点头配合：“去年我过生日微哥就送了我一套五三，半年了，还和新的一样。”
许南敢：“……”你到底有什么可自豪的？
周六的补习照常进行，依旧是梁微趴在床上做作业，许南敢带着脑子抄作业，瞥见桌子上一小摞崭新的五三，问她：“你的五三呢？”
“什么？”梁微回头，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明白过来，回他，“我没有。”
许南敢停顿几秒，十分善解人意地说：“等你过生日了，我可以送你一套。”
“……”梁微眯起眼睛，眉头拧成麻花，“不可以也没必要。”
许南敢仍旧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三个字：哦？是吗？
梁微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巨大的叉，全身心地抗拒：“哒咩！”
“吴奇是谁？”许南敢换了个话题。
“这就是一段孽缘了。”
梁微初三下学期从宁州转到了林州，那时吴奇和唐珂已经是玩了很久的好兄弟。俩人家里都不穷，加上住的近，从小学起就一直在一个学校。值得一提的是，张小龙初中也和他们一个学校。
张小龙初中时比现在还要嚣张，在学校几乎横着走，作案对象都是那些软弱又有点小钱的富家小少爷们，偏不巧唐珂和吴奇这俩身上总揣着点零花钱的怂货就是这样的小少爷，于是他们就成了张小龙的重点狙击对象。
梁微是在篮球场真正认识的唐珂和吴奇。彼时她剪着利落的短发，身穿校服，170的身高在一群初中男生中并不算矮。
好一段时间，她一直被误以为是男生，用自己精湛的球技征服了两个篮球菜鸡，三个人时不时约着课间或者放学打球。
某一天三人在篮球场打球时，张小龙如往常一样找他的取款机们提些无关紧要的零花钱，顺便言语恐吓一番给他们上上弦，哪知话还没说完，梁微反手一个球就暴扣在了他的脑袋上，张小龙当场就被扣摔在了地上。
这一球，给在场的三个人都给扣懵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被爆头的张小龙，他一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起来，冲上来就要干她：“我操尼玛！你他妈是不是要死！”
梁微一个打人的看起来比被打的还愤怒，怒气汹汹地迎上去：“来啊！老子还能怕你这个傻逼！”
此事要说闹得很大，也只涉及了两个人，全校甚至都没有张贴通报；要说闹得不大，双方也都请了家长……
梁微家庭情况特殊，外婆来学校后校领导还专门开了次会，最后决定两人互相道个歉，写个检讨，此事就算过去了。
张小龙后面再没专门找过唐珂和吴奇的麻烦，只是和梁微的梁子就此算是结下了。
自此以后，这俩弱鸡就成了梁微忠实的狗腿子，心甘情愿叫梁微“爸爸”。
“爸爸？”许南敢反问了一句。
梁微斜着眼睛睨他，嘴角抖动两下，抑制不住地上翘，憋着笑，“嗯？喊我有事？”
许南敢沉默了有四五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占我便宜？”
“又不是我让你喊的。”梁微耸肩。
“没想到，你还会打篮球。”许南敢换了个姿势，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恢复了平日在学校里混不吝的模样，“怎么没见你打过？”
梁微有点恍惚。她观察了许南敢一个多月，平时在学校里面对其他同学，包括唐珂，他都一副生人勿近，一脸的高冷装逼范；而在老师和外婆面前，他又一副乖乖仔好学生的模样；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露出现在这个形态──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起来像是混迹各大校园黑势力已久，痞里痞气的不良少年。
她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许南敢，但是第六感隐隐告诉她，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许南敢。
“百变小樱。”梁微小声吐槽。
“什么？”许南敢没听清，坐直了身子，离她更近了点。
距离陡然拉近，梁微呼吸一滞，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我、我初中就一米七了，”她眼神瞄向一旁摞着的五三，清了清嗓子，“那会儿学校里男生也没几个比我高的，在宁州的时候我还是学校篮球队队长。”
说着又开始叹气，“结果上高中之后基本没再长过，现在在男生里已经算矮的了。”
“不打了。”她说，“伤自尊。”
“不矮。”许南敢说。
在见到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不算矮，宁州是个偏南方城市，男女生身高普遍都不高，他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直到真正站在她身旁，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这身高，似乎不太够用……
“不能再长了。”他补充了句，“压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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