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时节多变，晚上刮起狂风，压着树在夜里汹涌。今早上学时路眠就在校服里穿了件厚衣服，眼底有一层淡淡乌青。

        鉴于任夏贝表面跟她装和睦，任叔叔安排两人一起上下学。

        到学校后，路眠走后面。任夏贝走在前面，她突然回头怒瞪路眠：“你别跟他们说我和你的关系。”

        路眠抬头，任夏贝可能不知道，她比她更不想让同学们知道。

        见她没说话，任夏贝蹙眉，语气不耐烦：“听到没？”

        “我不会说的。”

        路眠双手握着包从她身边经过，前几天升起的跟她好好相处的心思已经灭得七零八落。

        到教室后，路眠放下书包开始补觉，教室里人不多，来早的也是来赶作业，试卷翻得唰唰响，伴随着几声卧槽和草！

        路眠转了个边，呼吸声渐渐沉下来。

        十分钟过后，有人喊了她几声，路眠睡得香沉香沉的，叫不醒。

        舒盼盼瞟了眼站路眠桌前进不去的谢劲辞，总觉得他冷酷的眼神下传递出深深的不爽，好似连路眠埋哪都想好了。

        于是舒盼盼脚下一使劲：“起火了起火了！”

        刚说完，前面还酣睡的人条件反射般用校服袖子捂住口鼻，迷糊着眼飞速跑出教室。

        在座各位：“……”

        谢劲辞抬眼看了一眼舒盼盼，面无表情走到他自己的位置。

        反应过来的路眠顿时脸通红一片，她顶着笑声重回座位，回头，瞪舒盼盼。

        舒盼盼忙做求饶状，却幸灾乐祸的笑了。

        江非白刚好趁着这个点进来，他摸了摸丈二脑袋，转头问舒盼盼：“你们干嘛笑这么开心？”

        舒盼盼把刚才的事给江非白说，江非白拿笔戳路眠，跟她开玩笑：“你昨晚鬼上床了？”

        路眠揉揉眼睛，余光瞄了眼谢劲辞，不想多说就朝江非白点头。

        其实她是有点认床，再加上昨晚那些事，想睡着都难。

        “床头放满天星，镇鬼。”江非白说。

        舒盼盼反驳：“我没见过满天星镇鬼的。”

        江非白怼得得心应手：“那是你没见识。”

        “那你从哪听来的？”

        江非白等的就是这一句，他伸手指了指谢劲辞：“当然是我brother。”

        “辞哥床头插了一束满天星，以前没有，昨晚我看到了，他说镇鬼，然后我也买了一束放床头。”江非白说这段话时故意压低声音。

        舒盼盼当场惊愕。

        因为满天星和谢高冷，属生物相克体，气场不符。

        惊愕的不止她一个，江非白的破嗓子，天生丹田里有股气，别指望他声音多小，路眠听得一清二楚，同时心跳越来越快。

        她昨天送他的，就是满天星。

        “别说，还挺好使，我昨晚睡得可香了！”江非白边掏书边说，抬头问谢劲辞，“辞哥你从哪买的？”

        谢劲辞睨他一眼。

        江非白识相转移话题：“舒盼盼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听完全部对话，路眠抻了下紧靠椅背的身体，翻过手中的一页书纸，忍了忍，嘴角终究还是克制不住地往上翘。

        —

        时间一晃来到秋季运动会，在这之前路眠在学校操场进行了不太系统的跳远训练，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她没能跳出啥水花来。

        “眠眠，要我说，你能跳的姿势优美就是为班级争光了！”舒盼盼拿着一袋薯片，一边嘎吱一边在她耳边调侃，还拿出一块放她嘴边。

        清晨的阳光刚飘出个边，一中所有学生都按班级挤在操场台阶上，真的很挤，路眠不适地转了转身子，回乐善好施的舒盼盼一句：“那我尽量，你得给我加油。”

        舒盼盼说没问题，并强行把被拒的薯片塞她嘴里。

        “不留点给我？”刚喂完，从后走来的江非白直接夺走舒盼盼手里的薯片，放嘴里嚼了一片，这才又还给舒盼盼。

        他后面跟着谢劲辞，从路眠这个视角看，谢劲辞和他身后舒散开的云层构成三分法式构图，特别的意气风发。

        尤其那双微微垂下来的眼，轻描淡写地暼了路眠一瞬。

        路眠压在手机音量上的手指不小心加重，里面飚出一句英文。

        “becauseyou''regoingtothe□□scenewithmetomorrow……”

        神乎其神的，谢劲辞走到她身后的步伐停顿了下。

        很小的停顿，但路眠还是感应到了。

        舒盼盼凑过来压低头问：“你在看色/情/片呀？”

        路眠红着脖子语速极快的解释：“这是个纪录片，讲的是不同观点的两个人同住在一起试图改变对方的观点，而这期讲的就是反色/情/片倡导者和色/情明星。”

        路眠一口气说完，中间都不带喘的，生怕有人误会什么。

        舒盼盼被她的语速震惊到了，伸出另一只手上的水，试探发问：“要不要喝一口缓缓？”

        路眠抹了把被微风吹乱的碎发，已恢复平静：“不用。”

        身后的江非白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捅了捅旁边谢劲辞的胳膊，用他那放低了就跟放屁似的笑音说：“你同桌面皮真的好薄儿！”

        路眠一脸淡定，只是画面里说的什么，她完全没在意。

        运动会正式开始前，有一项让运动员气势高涨的活动——拉拉队表演。

        舒盼盼推搡路眠，让她往操场看。

        穿着运动短袖和短裙的高一高二组合体，化着靓丽的妆，昂起头，眼神骄傲的跳舞。

        路眠发现她们的腰线都露出一际，好像是刻意剪的，大概是新时尚。

        这时代，人人都能当裁缝。

        她脑海里蓦地蹦出一句：一春瘦的腰儿小。

        身材是真好。

        “中间那个挺好看的。”江非白摸着下巴评价，自己评价还不够，拉着谢劲辞一起，“辞哥你说是不是？”

        中间那个是乔菲菲，化着最浓艳的妆，誓要做一中最亮眼的人。

        谢劲辞一直在看手机，头都没抬过，之前还愿意搭理江非白几句，这下连声都没应。

        舒盼盼捏碎了手里的薯片，暗暗哼一声：“下流。”

        反正不是对江非白说的，但人家听见了，反手拍她胳膊：“这叫对美的欣赏！再说，我看美女不是很正常？”

        舒盼盼可听不得这些：“那人家谢大帅逼就是清心寡欲？”

        江非白：“……”

        两个十级战斗机又开始吵起来。

        路眠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心想如果自己是男的，也会喜欢乔菲菲那款的吧。

        这时，体育委员拿着一叠卡片走过来递给路眠：“语文委员，广播加油稿，麻烦你了成不成？”

        路眠嗯了一声伸手接过。

        但体育委员没走，他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头微微偏：“你跳远啥时候？”

        路眠反射弧挺长，尤其在认真干别的事的时候，她把一叠卡片放手里数完，暗叹自己也凑不出这么多字时，突然察觉上头还有个声音。

        于是抬头蹙眉：“……啊？”

        —

        表演很快结束，隔了五分钟左右，乔菲菲喘着气往一班的方向走。

        美人连喘气都是美的，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穿过路眠和舒盼盼走到谢劲辞旁边。

        这会儿老师不在，隔壁班级都跟着凑热闹，舒盼盼喜欢看戏，头转得比谁都积极。

        “你参加的一千五？”乔菲菲自来熟的搭讪，挤在谢劲辞旁边坐下。

        路眠在体育委员走后奋笔写着加油稿，听后方乔菲菲单方面问候。

        “到时候我给你送水去！”

        “对了，你饿不饿？我那有吃的。”

        “我发现你手机跟我的是同款啊。”

        “我也玩这个游戏。”

        不要脸，路眠愤愤写完一张，发现上面多了这三个字。

        她愣了愣，然后拿笔抹掉，全黑。

        乔菲菲已经说了很久的单口相声，并且有往上发展的趋势：“听说洛春街新开了一家店，我们……”

        “帮忙填一下加油稿。”

        正说到兴头，路眠转身手速极快地递给谢劲辞几张卡片，连台词都想好了。

        那卡片是强行塞过去的，到谢劲辞手里时无意轻蹭了下他的手背，路眠很快收回，假装无事发生，分了点卡片给江非白和舒盼盼。

        分完，路眠发现一道视线对上她。

        她跟他对上。

        谢劲辞盯着她：“笔。”

        路眠顺势把手中的笔递给他。

        谢劲辞接的自然，低下头就开始写，路眠瞅了眼，什么都没看见，再一侧头，对上乔菲菲似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

        路眠转身，继续从容地写加油稿，神采飞扬。

        不一会儿，乔菲菲甩着高马尾离开，临走之前还甩了路眠一个眼色。

        路眠全然没注意。

        到了中午那会儿，太阳大了起来，江非白在打游戏，看见班级群里弹跳出一条视频。

        随后体育委员发来情绪激烈的一条消息：[快报快报！我们班路眠同学在女子跳远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江非白乐了，打开视频，将手机支向谢劲辞那一边：“辞哥，看看你同桌的英姿飒爽！”

        谢劲辞只挪去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你不好奇？”江非白问。

        谢劲辞在游戏里杀了他以作回答。

        江非白：“靠！”

        这个冷血的男人！

        冷血的男人收起手机，将目光远眺到操场。

        有人马尾透光，笑脸清甜。

        他看一眼，收回目光从台阶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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