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大街上人很多，路眠出门时换了套衣服，坐在图书馆里安安静静看书。

        林时给她打了通电话，她没注意。后来林时也没再打来，信息上也没问。

        晚上十点左右，路眠从图书馆出来，然后去奶茶店买杯热饮准备回别墅。

        自从搬到别墅后，她的生活路线有很大改变，这附近有装潢辉煌的门店，同时也有乌漆嘛黑的小路。

        一个人影蹿进黑漆漆的小路，路眠眼尖地跟上。

        小路本来就不算宽，越往里走还越窄，路眠有点轻微夜盲症，跟丢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路眠感觉自己被困于狭窄的一隅。耳边有脚步声，还有轻微的喘息，她后背一阵麻颤，握紧手机吞咽口水。

        这时，右边猛地蹿出一道光亮。

        是小型手电筒打出来的。

        路眠下意识耸了一下身体，闭眼躲避刺眼的光线。

        没人对她做什么。

        路眠迟疑地抬头，透过手电筒的光看到光后的人。

        谢劲辞藏在半明半暗之中，眸色清透。

        路眠顿时紧松一口气。

        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为什么跟着我？”谢劲辞依旧拿灯照着她，声线很淡。

        路眠往旁边挪一步避开手电筒的光线，也避开他犀利的目光：“我看见一只黑猫溜进来了。”

        “很像我的那只。”

        路眠说谎话时眼睛会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看，这点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谢劲辞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他从倚靠的墙壁起身，手电筒打个转照着前面，人也往前走。

        “走了。”

        路眠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握着热奶茶问：“你的伤好了吗？”

        谢劲辞明天有一千五长跑，可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真的不至于如此，但要他明天就剧烈运动，她不免为他担心。

        “其实一千五长跑可以找人代替的，□□知道你的情况肯定能理解……”

        “路眠。”

        路眠刚说到正兴头处就被他打断，谢劲辞回头，淡淡喊她，“走前面。”

        好像真有黑猫喃喃叫了一声，狭窄的小路处，少年平静看着她，一双眼融进无边夜色中，让路眠怔忪好久。

        “哦。”路眠反应过来，应声往前走。

        两人依旧一前一后，不过双方位置换了。

        头顶的月亮高高悬挂，似金钩，似柳眉，在路眠心里。

        走出小路，路眠还舍不得走，她站在原地等谢劲辞，谁料对方一转头又进了那条小路。

        路眠脚步自觉往前跟，谢劲辞却仿佛料到一般回头。

        她的脚步生生止住。

        过了两秒，在这场单方面秒杀中，路眠掉头走开。

        很多事情得慢慢来，就像今天，路眠意外地发现谢劲辞对她的态度不同于前些天，好了很多。

        回到别墅，林时穿着丝质睡衣等在沙发上，她看起来很困，双手一直在揉眉心，抬眼暼到路眠，语气不自觉加重。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路眠低下头：“我去图书馆看书了。”

        “大晚上的你知道去看书了？白天呢？”林时不停地揉眉心，仿佛要把那一块揉烂，“夏贝都知道不给老任添麻烦，你呢，连我电话都敢不接了！”

        路眠平静解释：“手机静音了。”

        “我跟你强调过多少遍，在外面不要把手机静音，不要把手机静音，我要说几遍你才懂？”林时的声音不算大，甚至有克制，但能感受到她的怒火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

        路眠了解她妈妈，她垂下眼，及时认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时放下手，坐在沙发上隔着几米观察她，最后收回目光起身上楼：“快去洗澡，洗完早点睡觉，明天还有课。”

        路眠捏紧手中的奶茶杯，轻嗯一声。

        林时走后，黑猫从她房间里钻出来飞奔下楼梯，喵喵叫着蹭到路眠旁边。

        路眠把它抱起来揉了揉，脸蛋挨着它的胡须。

        “它的猫粮没了，我让陈姨买了新的搁你房间，别光顾着自己喝奶茶，也给你的猫喂点。”

        回房的林时又打开门说了这样一番话。

        路眠没抬头：“我下次不会忘。”

        林时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因为原先洗了澡，所以路眠直接回卧室，她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把钥匙，看着不新，泛油光。

        是老房子的钥匙，路眠以前经常用，林时说要卖了它，但现在钥匙又出现在这，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刚好林时给她发来一条消息：“你想留还是卖，我交给你自己决定。”

        路眠拿起那把钥匙，颠在手里捧了捧，感觉沉甸甸的。

        她低下头打字：“谢谢妈妈。”

        林时：“早点睡。”

        至此，她和母亲的别扭算结束，路眠其实明白，林时永远不会跟她道歉，也不会问她原由。

        但她们之间都会妥协让步，这件事不会成为下一次吵架的导火索。

        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

        翌日，学校秋季运动会还在继续。

        要说运动会其实就是高一和运动员的狂欢，高二高三党都布置了作业，也不多，就每个学科都有那么一点吧。

        路眠在太阳下没完没了地写试卷，翻到英语时伸手就想去拿舒盼盼的。

        舒盼盼把试卷愉快地拍她手上：“不用谢。”

        路眠却放下了：“这次我靠我自己。”

        她英眉一挺，肃目正经。

        舒盼盼：“路大人了不起！”

        大家奋笔疾书一直持续到下午，因为太阳太大，都纷纷把校服脱了罩头顶。

        这期间舒盼盼的吐槽就没停过：“我跟周/老虎说去教室写，周老/虎说不行，他说要是被教导主任逮住了要扣分，还跟我说什么要有集体荣誉感，我是班级的一份子不啦不啦的，天天搞这些□□，烦都烦死了，我得颈椎病了谁负责？”

        路眠刚把最后一张试卷写完，她效率高，就是累，揉了揉脖子回舒盼盼的吐槽：“那我们就先休息休息？”

        舒盼盼扔了试卷，扣回笔：“待会儿是江非白和谢劲辞的一千五长跑，咱们去看！”

        路眠眺望宽阔的操场，没瞟到那个人影：“进不去吧？”

        进操场要许可证，没有不准进。

        舒盼盼又重新蔫下去，路眠拍拍她的肩膀：“可以借。”

        舒盼盼猛地起身，活了过来：“我记得江非白就有，我去找他。”

        路眠也起身，把主意打到体育委员身上。

        几分钟后，两人一手一个许可证，光明正大进了操场。

        没凑巧，谢劲辞的比赛已经开始了。江非白是下一趟，他现在整个人猥琐地站着，怪舒盼盼抢她许可证。

        还理直气壮地把谢劲辞的校服外套丢给路眠：“路眠你帮忙拿着，我胳膊都快折了。”

        江非白胳膊上还搭着好几件校服外套，不重，舒盼盼说他男人就是矫情。

        路眠窝在一边没参与他们的对话，而是捏着谢劲辞的校服外套揉了揉。很新奇，他的校服外套好像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在哪呢？路眠心里知道。

        远处有啦啦队甩着花球在喊加油，多半向着几个帅哥的方向，其中以谢劲辞为首。

        路眠掏出手机，悄摸摸打开照相机。

        聊天聊到一半的舒盼盼凑过来：“在干嘛呢？”

        “自拍。”路眠面无表情，极其淡定。

        等舒盼盼掉转头，路眠快速掉转摄像头方向，只等谢劲辞冲进她的镜头里。

        前两圈大家跑得都不快，谢劲辞也是，但即使如此，他也是一马当先。

        路眠凝眉，小心翼翼地上移镜头，在那一抹黑色影子框进来后，点了拍摄。

        不巧，闪光灯突地亮起，谢劲辞微皱的眉眼侧过来。

        路眠两手刹然顿住，反应过来继续缓慢上移镜头，直到镜头对准蓝天白云。

        那朵白云像冲锋狗，而冲锋狗下面的人，已经回过头继续他的长征。

        路眠抿嘴查看照片，太阳挺大，她盘腿坐下来用手遮挡阳光，另外两手指拨大照片，对着短袖那处露出来的锁骨细细端详。

        他的锁骨真的很好看。

        路眠看得太入迷，没注意舒盼盼已经在她身后很久了。

        “干嘛呢干嘛呢？”舒盼盼猛地凑过去，手搭在路眠肩上，“唔，我怎么看见了雪白的肌肤？”

        路眠按灭屏幕，手指向还剩最后五十米的远动员们：“他们要冲终点了。”

        舒盼盼顺利被带跑偏：“谢劲辞加油！xxx加油！谢劲辞加油！xxx加油！”

        路眠又打开手机，冲着谢劲辞的方向就是咔咔几张。

        她想记录下谢劲辞冲第一的画面，此时大红布已经挂起，眼看谢劲辞就要冲锋过阵，突然，镜头里冲进另外一个人把谢劲辞撞到在地。

        两人相撞，齐齐倒地，原本第三名的成了第一名。

        操场顿时鸦雀无声，路眠缓缓放下手机，担忧看着谢劲辞。

        他本来就有伤，那名男生这么一撞，后果可想而知。

        偏偏旁边的会演戏，他躺在地上跟个娘们似的哎哟好几声，反问谢劲辞：“你撞我干嘛！”

        “老邪你要脸吗？明明是你撞的我们班的人！”舒盼盼首当其冲出来维护。

        老邪瞅她一眼，装没看见，继续在地上叫丧，老师被他吵来了，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他旁边问有没有事。

        谢劲辞没人问，他沉着脸从地上起来。耳边吵得热血沸腾，他头疼，连成绩都没问，打算直接走。

        却在刚起来的那一刻，路眠直直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没太用力地握住他胳膊：“他撞你，我看见了。”

        谢劲辞偏头看着那只手，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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