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谢劲辞很少有其他表情，可一旦他笑，或是深邃有神，就像诗人竟还能上战场一样惊艳。

        路眠也跟着笑了笑，她心情疏朗，但看着歌单的封面壁纸，又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换一个能表达她高级审美的。

        歌声没持续多久，学校的发电机挺给力，大家兴致正当头，全教室的灯高调亮起！

        老班周连忙抬起手：“歌也唱了，赶紧把作业拿出来写。”

        全班叹息声一片。

        路眠看了下时间，离下晚自习还剩半个小时，可她还有一张没动过的试卷。

        正巧谢劲辞课桌上摊着的就是这套试卷，她余光侧过去。

        是正面。

        还写满了。

        可以借鉴。

        路眠在选择题上象征性的随便涂涂画画，表示自己是经过思考的，然后两只眼睛斜成白眼狼，定在谢劲辞试卷上。

        第一题选a。

        路眠快速写下答案，又去偷瞄其他题。

        bdcda……

        路眠嘴里念念有词，还没看完，一只暗隐青筋的手翻到后面，半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被发现了？

        路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看到的答案写上去再说。

        她写完抬头，无意撞上谢劲辞投过来的目光。

        路眠低头看试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晚自习铃声准时响起，路眠收拾起没写完的试卷从后门离开教室，天色已黑，夜色缱绻了一片天。

        任夏贝从前门出来，甩着发尾斜了眼后门口的路眠，高抬下巴悠然下楼梯。

        路眠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她们上同一辆车。

        任夏贝在这方面过分执着，其实路眠也是，她从另一边楼梯下，挑了条安静的小路走。

        小路一边是灌木，一边是参差的树木，路眠低头算剩下没做完的题该怎么分配时间，正是这时，树木中蹿出一只手狠狠拉过她。

        是一个女生的手。

        路眠被她们拉到偏狭窄的地方，树木外围跑进一束光亮，照在她们脸上。

        路眠只认识一个，就是乔菲菲，其他几个应该是她的姐妹，面孔却有点生。

        “你就是路眠？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其中一个小姐妹说。

        “是不怎么样，但能勾引人。”另一个小姐妹嗤笑。

        路眠抵在墙壁，静静看着她们。她在想自己能不能跑掉。

        可今天她们能堵她第一次，明天就能堵她第二次。

        往复循环，比逃跑还要烦人。

        “你发什么呆，说句话啊！”见她一直不说话，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逼近她。

        走近了，路眠才发现她的发尾是金黄色，可学校不允许染发，教务处每周两次检查。

        所以她是职校或者外面的社会人。

        路眠没有搭她的茬，而是看向乔菲菲，说话很直接：“你就是把我绑了，谢劲辞也不会喜欢你，你也出不了那口气。”

        乔菲菲被她这句话激到，她推开高挑的女孩，怒视路眠：“你以为你是谁啊？装什么逼，我就是看你不爽，不喜欢你整天一副小白鼠的绿茶婊样。”

        路眠以前听过乔菲菲的印象，她长相虽盛气凌人，但大部分人都说她人很随和，就是直爽一点。

        今晚路眠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直爽一点。

        她想了想，乔菲菲可能想看她可怜的模样，那她就装装可怜吧。

        路眠把头微微往下低，嘴唇哆嗦，两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看她们。

        “靠，怂了。”有人嗤笑。

        路眠又把自己的身子往墙角缩了缩。

        乔菲菲不屑地切了一声，高抬下巴垂眼看她：“你最好自己和老师说换座位，离谢劲辞远点。”

        路眠没做声，乔菲菲瞪她：“听到没？”

        路眠还是没作声，就算是演给他们看的，有些问题也不能撒谎。

        “你哑巴了？”一个女生凑上去拍了拍路眠的脸。

        空气中传出一阵烟味，引起其他姐妹不爽，“喂，你说话就说话，抽烟干什么？不知道我不爱闻这个味吗？”

        “谁他妈抽……”

        话还没说完，大家都意识到不对劲。

        她们没人抽，那就多出一个人。

        路眠迅速看向掩映的树木，那里罩出一个朦胧的身影，谢劲辞把烟头掐灭了丢进垃圾桶里。

        几个女生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人，纷纷陷入寂静。

        乔菲菲立马捂住脸，捂完发现自己白费劲，走上去跟谢劲辞解释：“我跟你同桌开玩笑呢。”

        谢劲辞直接略过她，视线落在路眠身上：“还不走？”

        路眠动动脚，双手拉着书包的背带站到谢劲辞身后。

        “我……”乔菲菲开口说了一个字，在对上谢劲辞的眼神时停住。

        有些人的眼神比刀还要利，无关疼痛，可让她莫名犯怵，乔菲菲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没再挽留。

        谢劲辞领着路眠走出小路，他在前面走，路眠跟在后面。

        今晚月亮不明，应是深沉似海，汹涌无颜色。

        路眠走到谢劲辞侧边，盯着他流畅的下颚轮廓，“谢谢。”

        谢劲辞没吭声，他一天说的话屈指可数，路眠有时候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一个字都不想往外蹦。

        她问：“你怎么在那？”

        谢劲辞还是没吭声，压根没有理她的心情。

        路眠停住脚步，突然发现他有些执拗。

        他的执拗其实并不讨厌，但会让人急，路眠看着他的背影，两人已经落后一大截，他也没有等她的想法。

        “谢劲辞！”路眠突然大声喊他，“你要是再生气，我就认为你是小气鬼！”

        路眠吼出来，盯着他的后脑勺。

        后脑勺的主人走了一步后停住，停了好一会儿，回头看她，语气有力许多：“路眠，你再说一遍？”

        路眠瞧见他生机勃勃的表情，跑几步走到他侧边：“我不说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认错的态度随意又真诚，谢劲辞的目光留在她脸上片刻，侧头往前走。

        路眠紧赶慢赶跟上，侧头问他：“你还给我辅导英语吗？”

        “看心情。”

        “那就是有机会？”路眠反问，“这周六怎么样？”

        “要是这周六不行也可以周天，我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

        两人走出校门，谢劲辞没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只莫名来了句：“你唱歌挺难听的。”

        这是一把锉刀。

        但锉不到这会儿铜墙铁壁的路眠，她开口反讽：“你唱歌没声。”

        谢劲辞再次深深睨她一眼，从阴影走到月光下，人直直走远，头也不回。

        路眠朝他的背影摆手，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谢劲辞，明天见！”

        说完，她转向另一条路，快速去找任夏贝和司机师傅。

        她走后，谢劲辞转身，站在斑马线的另一侧遥看她的背影。

        少年身形颀长，眸中有一抹渭浊的墨色，深秋到了，卷起地上枯叶子，他从枯叶上踏过，掉头离开。

        —

        路眠今晚回别墅比以往晚了半个小时，任夏贝一到家就开始甩脸色，说话夹枪带炮：“也不知道某人哪来的脸，让两个人等她一个人。”

        只要林时和任叔叔不在家，任夏贝对她是肆无忌惮的嘲讽。

        路眠一开始还会有点难受，后来干脆左耳进右耳出，左右气大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

        没什么损失。

        晚上洗完澡，路眠蹬掉拖鞋抱起黑猫上床，躲在被窝里给谢劲辞发消息：[在吗？]

        怕他不回，路眠又发出一句话：[今天英语试卷上有几个不会的题，求指导。]

        语气还行，路眠开始等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没什么事做，消息比之前快了很多：[发过来。]

        收到消息，路眠在床上兴奋地翻了个滚，压到黑猫，她又快速挪开，然后爬下床拿英语试卷，拍了两三道题发过去。

        岂料发出去没多久，那边立马回复：[拍完整。]

        路眠打开自己原先拍的照片，这才发现自己找的题过于敷衍，她捂了把脸，重新拍了发给他。

        附带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刚才有些急，没拍清楚。]

        那边没回复她的伎俩。

        路眠随即开始漫无边际的等待，她并不知道隔壁的任夏贝被她傲慢的态度气到了，正在给她哥哥发消息。

        [她一个小三的种，凭什么跟我抢位置，还整天甩脸色给我看！哥，你回来了一定要替我撑腰，你可不知道我这些天过得有多苦，他们欺人太甚！]

        任鉴深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他随手打字回：“你要记住，你才是爸的女儿。”

        打完，他把手机扔一边，深蹙眉头问他爸带来的人：“他们来接吗？”

        “来，还有林小姐也会来。”

        任鉴深哼了一声，他把毛毯拉到头顶，声音从里面闷闷传出：“到了叫我。”

        手机叮铃两声，又发来条消息。

        任鉴深旁边的人没敢看，而是按了关机。

        任夏贝发出的消息没回，她气得在床上走来走去，有种全世界都要抛弃她的感觉。

        偏偏隔壁的房间发出一声猫叫，她捂住耳朵气愤的呐喊：迟早要把那只臭猫扔出去！

        黑猫叫是因为路眠再一次不小心压它身上，它这回直接溜回自己的小窝，任凭路眠怎么哄都不肯上她的床。

        路眠无法，她也是太激动了，刚刚不久前，她问他周六可以预约他的辅导吗？

        谢劲辞回复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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