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和舒盼盼他们的聚餐来得很快。

        舒盼盼千里迢迢赶过来，反倒没有让路眠做东道主，直接自己敲定地点、吃什么。

        末了，让路眠带个人去就可以。

        路眠问：“带谁？”

        那边一愣，笑着说：“带你，你自己！”

        路眠也笑，她记得高中那会儿，舒盼盼讲话她能秒懂，现在还要犹疑。

        但人逢老友，喜胜今朝，她化了个淡妆，往指定地点赶。

        地点选在一家餐厅，听说这家餐厅私密性极好，江非白选的地，舒盼盼拿的主意。

        路眠伴随着里面的欢笑声开门，是舒盼盼的声音，几个月没见，她声音越发爽朗。

        看见路眠，舒盼盼呀了一声，跑过去拥抱她。

        “可算是准时了一回。”舒盼盼拉着她往沙发走。

        路眠以前有过缺点到的次数，因为各种匪夷所思又合理的理由，所以舒盼盼对她的准时很是调侃。

        江非白坐在舒盼盼旁边，推过去一袋东西：“老话，迟到的人先吃完一袋薯片。”

        路眠不喜喝酒，他们都知道，因此也不为难她，将酒改成临时出现在桌上的薯片，到现在，已经成为他们的传统。

        路眠看向舒盼盼，舒盼盼扭过头：“这个我帮不了你。”

        路眠都不知道这是惩罚还是款待，她象征性吃几口，听舒盼盼说菜马上就来了。

        果然，不捎片刻，一盘盘菜呈上来。

        那菜量少，显得盘大。

        路眠一边吃，一边跟他们交换这几个月的生活和三两事。

        舒盼盼笑着附和，转头去看江非白，两人一个眼神对视，然后又默默转回去。

        舒盼盼是疑惑，江非白是无可奈何。

        他在微信里疯狂call谢劲辞：[兄弟！你再不来她就要走了！！]

        没人应。

        路眠不知所以，她说说笑笑，眉角眼梢都是快乐。

        谢劲辞在另一个房间，他面上凉淡，手搭在沙发背上，手腕自然垂落，脖子处的纽扣松了一个，很像电视上的矜贵公子。

        公子面绯，茶几上摆放了七七八八喝完的酒瓶，有倒有立。

        收到消息，他垂眼去看，凉薄眸子轻眨。

        房间里昏暗，谢劲辞把脖子处的纽扣系紧，起身推开门离开房间。

        与此同时，路眠拿纸巾擦手，跟舒盼盼和江非白说她出去一下。

        江非白正想用这个时间给谢劲辞打个电话，让他快点来，于是笑着送她出去。

        门一关，里面传来巨大动静，路眠被吓到，回头看一眼，里面又安静了。

        她没多想，往卫生间走。

        通往卫生间的路是一条长廊，路眠低头回复室友的消息，一边往前走。

        直到走到半掩的一道门前，她被拽了进去。

        路眠吓得出声，手机也往下掉。

        男人稍一弯腰接住她的手机，顺势塞进她的口袋里，身子却往前抵，将她靠在墙上。

        那张脸在微暗中隐隐显现，剑眉往上挑，侧脸锋利，眸子却又显凉薄，路眠不可置信看着他。

        谢劲辞。

        是他。

        他喝多了，面颊绯红，一只手把门关上，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她。

        路眠与他对视片刻，眼睛往下移，不去看他。

        “有人在等我。”路眠说得隐晦。

        谢劲辞自然知道有谁在等她，可她这么说，意在让他误会。

        人喝多了，最容易做一些压在心底的事。他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仿佛自言自语般：“是吗？”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铃声突兀出现，路眠仿佛捕获救星一般，谁想谢劲辞没有接，他任它响，没有动作。

        “奇怪！”江非白挂断电话，“没人接。”

        舒盼盼：“我去找他！”

        说完，舒盼盼就从座位上离开，她知道谢劲辞的房间在哪。

        来到他房前，舒盼盼礼貌的敲门，没人应。

        她不确定他人在不在，手扶在门把上正准备开门，里面突然传来反锁的声音。

        舒盼盼：“……”

        谢劲辞反锁住门，继而在路眠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外面是谁吗？”

        昏暗的环境让人心跳加快，路眠攥住他的手往下拽，拽不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抵抗：“谢劲辞，你别这样！”

        “怎样？”男人每次都三两个字，声音很低，却很撩拨人。

        路眠几乎快哭出来：“你放开我。”

        不想放。谢劲辞观察她的表情，沉默不语。

        花开在岁晏，人喜在今朝。

        “下次见我的时候，眼神别躲。”他将手攀附在她后颈，吻了上去。

        吻里带着浓厚的酒味，席卷路眠每一个细胞，她往后躲，却无处可躲。谢劲辞的大掌压着她往前，更加缱绻。

        路眠的心里密密麻麻。

        直到一滴泪掉落，谢劲辞僵住。

        他松开手，眼睛移到她慌乱委屈的脸上，静默片刻，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什么都不能反驳。

        路眠拂开他的手，从昏暗的房间离开。

        ——

        路眠直接回了学校。

        她坐在地铁上，这会儿是人流高峰期，周围的人将她堵住。

        刚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视觉和嗅觉都在双重打击，她刻意忽略掉的回忆，全都倒放出来。

        她高中时喜欢谢劲辞，大概是很喜欢，那种喜欢，路眠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因为会难受。

        地铁到站，路眠跟随人流下地铁，她去街边买了瓶水，喝的时候嘴角有些疼。

        她愣了一下，想到什么，立马掏出镜子对准自己的嘴。

        嘴角那块，被咬破皮了。

        路眠猛地放下镜子，大脑在那一刻快要爆炸。

        谢劲辞到底想干嘛？

        一走四五年不声不响，现在回来了却又来找她，凭什么？

        她狠狠擦了一下嘴，像是要避开什么。

        回到宿舍，李真告诉路眠明天会有个学弟找她，路眠问找她干什么。

        李真放下手中的洗面奶，笑得一脸猥琐：“我给你找的春天。”

        “……”路眠说，“好好说话。”

        “其实是这样的，我这个学弟呢，他是学音乐的，因为无意之中从我这咳……套到了那个啥最近很火的那首歌是你作的词，所以很想和你合作！”

        李真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怕路眠骂她，又紧接着道：“我发誓真的不是我透露的，是他自己猜到了！”

        路眠无可奈何看她一眼，想到明天没什么事，就说：“行，我明天去见见他。”

        李真：“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当天晚上，学弟就加到她微信，他人很热络活跃，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路眠有弟弟，而且被一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生叫姐姐会觉得很别扭。

        她终于忍不住提出一个小要求：[别叫了姐姐了，显老。]

        学弟：[噢，那我叫小姐姐。]

        路眠：[……]

        任鉴深跟她说这种油嘴滑舌的都要不得，路眠默默闭上眼，只希望明天能早结束就早结束。

        而就在深夜里，那个很久没有响过的微信号再次响动了。

        第二天一早，路眠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准备洗漱，手机叮咚好几声，像催命符，她打开，看见学弟发来的消息。

        [我到学校咖啡馆了，姐姐你到了吗？]

        路眠：[我才起。]

        她看了眼时间，没错，八点。

        退出跟他的聊天界面，路眠往下看，心猛地抖了下。

        [明天有时间吗？]谢劲辞。

        路眠眼神稍一闪躲，装作没看见，她洗漱完收拾收拾往学校咖啡馆走。

        隔了老远，路眠就看见咖啡馆里有个人往外张望，看见路眠，立马跟她招手。

        路眠没问他为什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她坐下来，学弟自觉递给她一杯咖啡：[我听真姐说了，你比较爱喝这个。]

        他真的很殷勤，路眠放下包，直接把他的意图说出来：“你想让我为你的歌作词。”

        学弟被噎住，不过他突然双手拢在一起，看着她郑重地说：“是。”

        自从她作词的那首歌过了之后，也不乏有人来找她作词，路眠都以学业繁忙打发了，她并不想让自己爱好变成一种工作性质。

        虽然说有时候逼出来的东西是好东西，但对她来说可能不适用。

        “我不太确定能……”路眠斟酌开口，打算拒绝他，却被他抢了话。

        “学姐，我真的很需要你。”学弟认真看着她，“我看过你作的词，我能理解你的点，你虽然写的是一首告白的歌，其实你真正写的是一首离别的歌。”

        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路眠听到他的话，装作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她自己知道，他答对了。

        很多听众都认为这首歌充满浪漫，隐晦而深情，其实不一定，但没人看出来。

        路眠终于肯喝他给的咖啡，微抿一口，眉头往上挑：“我最近很忙，没有什么时间。”

        学弟明白过来：“不急，我也不急！”

        “任何一首好歌都需要打磨，我虽然不是学音乐的，但我懂词。”路眠抬头看着他，“所以，我们两方都需要努力。”

        这算是真正答应他了。

        学弟喜极而泣，他一个大男孩，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激动地握住路眠的手：“学姐，合作愉快！”

        路眠笑了笑，小屁孩，合作愉快。

        窗外，阳光撒在微风拂过的树叶，有个人站在那，看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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