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错世界

赵珉然和严益禀两个人体内的黑雾出现的迅速，可能是因为三个人走得太近，他们两个人喝的抑制剂又少，而这一次的抑制剂明显出了问题，赵珉然体内的沉淀物比严益禀还要多，厉夫人说孔侑以老鼠形态出现在赵珉然家楼层里，这个人没来学校只躲了起来，很明显不想张扬出去，连同路人都不告诉，他怕是想一个人独占了泉眼的时间。

        回到班里岳严特意看向赵珉然，座位上没人。“小嫂子又来了。”李龙说完听一片起哄的声音，岳严抿着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种孩子太内向，做什么都会吃亏。赵珉然拿着化学题去问严益禀，两个人放学又一起回家，班里多多少少传了些他们两个人的闲话。

        “都给我闭嘴，女孩子脸皮薄不是你们，少说些废话。”严益禀哄开来打趣的人认真给赵珉然讲题，我不服气飘过去看看这块饼到底有多香，不看不知道，这哪是块饼，这就是个孔雀，在纸上写了好几种思路，教给赵珉然推测化学元素最有效的方法。“我这人嘴笨，很可能会讲不明白，你不用给我留面子，哪还不懂就来问。”这孩子说话也好听，自己说自己嘴笨却考虑到了女孩子会抹不开面子，不像岳严，是真的嘴笨。这一局输得一败涂地，我也心服口服，回到窗边我和岳严两个人都很惆怅。

        十一假期开始前班里浮躁的气氛即使是老刘头也再也控制不住，为了孩子们不浮躁得上九天蹦迪，下五洋养鳖，各个老师留了许多卷子，在习题册上画了一页又一页的重点。这些孩子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校园外多了许多卖小玩意儿的人，寄居蟹也一日日开始不安，恶鬼们发现了这里，第一批开放屠杀日要到了。

        严益禀在放假后就不爱在家呆着，除了给猫换猫砂和喂食就往外跑，不是打球就是去图书馆，有时候围着小区跑步。这小区里后方的网球场、篮球场早成了摆设，孩子们都在花园和滑梯、树屋附近玩，他就一个人在这地方从早待到晚，手机里赵珉然发来了消息，询问他在哪里。“我在小区篮球场。”回复完消息赵珉然惊讶小区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你出来，我去你家门口等你，带你看看来。”这话说的语气不怎么委婉，赵珉然却一口答应下来，在门口看见穿着冲锋衣的严益禀，不穿校服少了学生气，有几分陌生。“走吧，去看看。”说完严益禀把衣服给她披上。“好老土哦。”不等严益禀害羞赵珉然就调侃他。“外面冷，不穿还我。”赵珉然只切了声就往前走，又慢下脚步跟着严益禀。十月份的傍晚太阳下山后的确转凉，赵珉然穿了衬衣就出门，披上外套还是打了两个喷嚏。

        “我作业还没写完，我作业还没写完，我作业还没写完。”严益禀本来想对着落日余晖倾诉点什么，就听见旁边的复读机念经一样重复了三遍，“总抄作业对你没好处。”也不管往日里老好人今天是不是反常，赵珉然还是很自然的接了句：“有本事教会我啊。”之前的悲伤也好抱怨也好这一刻都变成了埋怨，又想问一句我是你家佣人吗，最后还是说了句“有本事。”

        “那我明天拿着作业去你家吧。”想想自己家的样子严益禀说了：“我还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看看赵珉然决定还是不多话。“别说让人误会的话了。”

        “你妈妈不在家吗，有家长在为什么会被误会？”这话倒没有正面回答，严益禀只说了句：“哦，那就去你家吧。”看天有点晚了，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赵珉然也跟着起身拍打对面人外套上的尘土。“下次出门多穿点吧，我也冷。”

        “也是，你这衣服穿身上跟个麻袋一样。”边往回走边说着那是因为你矮，拍打自己衣服上蹭不掉的白灰。

        赵珉然的母亲已经端来了第三盘水果。“好好复习，有什么需要和阿姨说，阿姨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好好学啊。”两个人分明就在客厅，离厨房极近，赵珉然的母亲还是很热情的招待了新来的朋友，一副看女婿的样子。严益禀被弄得很不自在，早早离开了赵珉然家里，把写完了的一部分留下让她看不懂下次再问。

        “不错不错，我很满意，长得好看，个子也高，学习又好，很有你爸爸当年的样子，我和你说啊，我跟你爸爸当时也是高中认识的，他那时候不爱说话，还记性不好，单词总是背不下来，都是我去给他补习，可没有你的好福气，你这个脑子就是随了他的。”说着被母亲拽去房间看他们以前的老照片，听自己母亲说她与自己小时候有多么相似，靠在妈妈身上忘记了作业还没写完。

        岳严终于在十月三日这天决定出门，一个泉眼居然自己不传染别人只靠两个迷惑泉眼去传播毒液的确说不过去，他也确实挑了一个好日子，到了第一次开放屠杀倒计时时刻。

        本以为他会直接去家门口附近买东西，没想到坐着公交车逛了大半个城市，幸好只是在车上到站下来就又上另一辆公交。这日是个艳阳天，很适合散步，逛到郊区新建的动漫园区岳严也下车去了那里，从车窗看到白色巨大风车时这孩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巨大风车旁边还有一排排小风车，远处有座吊桥，通往凉亭，园区附近有片湖波，有人撑着尖头船在里面游玩。下车时寄居蟹又不安起来，没理会寄居蟹的躁动，不用它提醒背后尾随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只有岳严慢悠悠踱步。

        走到园区里这里地方大，人却不多，大概临近郊区的缘故，岳严目标明确去了湖上乘船。到了售票处木头凉亭，本以为会和人交流两句结果这个社恐看到玻璃上贴着的价格标签用微信支付，一个人租了整条船，给售票处女士看了一眼拿票就走，转身撞到个小女孩，那女孩才到他大腿一下磕到了头，手里的气球险些飞走，岳严跳起来拽住了绳子。“拿好。”把皮卡丘气球还给小女孩听见了她道谢，一双父母追过来怪她乱跑。“我想去划船。”听见一家人因为不让女孩去划船吵了起来，岳严快步离开了吵闹的地方到岸边根据工作人员指挥一个人把船划走。

        到湖中心时连这个神经大条的男孩都发现了背后奇怪的目光，他背后有个带墨镜的男人，长得极高，比岳严还高了一个头，也撑着船紧跟过来。

        撑到一处转弯的地方这宅男没了力气，船身撞到岸边泥土，一块松动的泥巴掉进船里，周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船底，这呆傻丧一惊，船突然被从后面撞了一下随后整个人摔了一跤趴在船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也搁浅了，小兄弟你还好吗？”身后撞到船身的船上一家四口，丈夫撑船船上还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妻子护着两个孩子。岳严说着没事没多抱怨，用桨撑着岸边想离开这里，没想到岸上都是软泥，根本撑不动，一用力船桨便陷了进去。

        “小兄弟你别撑上边，下面是硬石，你用那里借力能离开这里。”风吹来岳严打了两个喷嚏，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使尽力气用船桨抵着石头借力正了船身，划了没两下一阵风吹来又打了三个喷嚏，借着风力离开那里却听见身后有奇怪声响。再回过头时只看到个空船。“划不走也不能弃船上岸啊。”摇摇头抱怨了那家人没有公德心，这孩子脸上泛起红晕，他也跟着摸摸额头，往停船地点划去。

        船身没有按他的逾期行进，水下有鱼类游动的影子，远处也有鱼跃起的声音，从口袋掏出包旺旺仙贝，打开碾碎撒到水里却等不到鱼来吃。见鲤鱼不买账第二片仙贝送到了自己嘴里。

        后方跟来了那个奇高的男人，打扮极其老土，棕色西装裤，香槟衬衣，头上却带了个牛仔帽还带个墨镜，有几分不伦不类，这些年也没见过这个人，恐怕又是个外来散客。如今是下午两点，距离真正的屠杀开始时间还有倒计时三个小时。

        这船像就在水中打转，这个时候的岳严按理说应该还没被发现，他们只是想拖时间确定这个人在三小时后体内的黑雾会不会沉淀。察觉不对劲时再回头只有条空船。

        湖面上风渐大，船身却没再跟着风移动，这孩子接连打喷嚏，水里又溅出不少水花。身后吊桥上传来尖叫声。有物体落水的声音，“娇娇！”一个凄厉女声从桥上传来，岳严定睛看一个女人从桥上跳了下来，这孩子眼睛瞪得老大腿软跌坐在湿漉漉的船底，有个男人在掉桥上呼喊救命，回过神来岳严就要跳水救人，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样脆弱的岳严让我一度想要放弃了。

        “小兄弟，水下不一定干净。”岳严一下又跌坐回船，刚刚那个不见的男人此刻划过来与他并排，船身撞过来力气极大，撞得这船身不稳。“可那，可，有人死了，是人命啊。”岳严说着指向那边，已经有救援人员赶来。岳严又放下了伸着的手。

        要说水底下的都是老熟人，眼前这个却着实眼生，刚刚那船人应该不是水下人的手笔。

        这游戏里体内黑雾的状态很重要，像下面那几位是讲究人，这处又是他们的地盘，拖上三小时不成问题。第一次屠杀只开放一部分人，黑雾沉淀才能得到全部，如今就动手只有一半收益，不选时机就动手的都是些没有信息来源没有耐心没有同伴只能靠数量取胜的外来散客，比如说眼前这位。

        这人说完就离开了，这种人在游戏里活下来的几率不大，一旦存活就说明他发现了真正的目标，只有跟着其中一颗泉眼他们才有无限散单，从他跟了一路来看，他已经盯上了岳严。

        上了岸后这孩子已经变得走路摇摇晃晃，离开了公园又到了车站等车。许久公交车也没到达站牌。

        “师傅，去文耀一中附近多少钱？”拦了辆出租车，车上有股红花油的味道，这司机还叼着烟，即使车里味道不好闻，岳严揉揉太阳穴还是开门上车。“200块。”司机按下空车标志，就要起步开车。“不了不了，那算了吧。”打开车门又下了车，还是回到车站等车。

        “老老实实呆着不好吗，又给人家整加餐。”这样说完就看那司机开车走人，在心里说了句一路走好，继续陪着他等车。路边草丛里有动静，是只巨大的棕色长毛兔子，看着可爱，刚想飘过去玩见它站了起来。“第一次看见腿长还丑的。”那兔子两条长腿伸直这物种长得像个鸵鸟有些吓人。有岳严在他们看不见我，兔子还是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眼里盯着的只能是这个死宅男。

        反复看了车站牌岳严上了辆双层公交车，上车询问了价格。“司机师傅，去文耀一中那边刷几块钱啊？”看着车上两个刷卡机岳严犯了难。“一边刷一下。”照做后去上层无人处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有些昏昏欲睡，直到看到路边一辆撞到树上的出租车，这孩子趴到窗户上下巴被震得一颤一颤，那车上挂着的玉牌和摆着的金佛他刚刚看见过。看见他咽了口口水，大概在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不是你躲过了他，是他没躲过你，傻人有傻福吧。”坐在这呆傻丧旁边想象当初那些个没躲过我的人，如今这样看也都挺可怜。

        岳严跑了太远，远到我在车上也睡着了，这车开得晃晃悠悠，加上我们在二层，一个急刹车我和岳严一起磕到了前座上，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手里的水球没了踪影。小便宜正在换牙期，这一次磕得眼泪直流，口冒鲜血，正式成为了没牙佬。

        胡乱用纸巾止血，没了牙也不用担心它捣乱，牙套安全栓都取了下来，只是它在其他鬼面前没办法隐形，还是只能在我的卫衣口袋里生活。

        岳严到了文耀一中附近熟悉的书店里，和预想的不一样他居然去了教材区，想到开学后会有期中考试也算是临时抱佛脚。书店里人不多却有个熟悉的人影，岳严见他转身就跑却听那人开口：“岳严你也来买参考材料？”成熟的男声正是给他罚写任务最多的老刘头，那人今日到是穿得随意，不再是打了二斤发蜡的样子，头发都有些散乱。

        “刘老师好，我来看看教参，快期中考试了嘛。”下面的人问的和蔼可亲，答得知行懂理，我和厉先生都看到了外面那个戴帽子带墨镜的古怪男人。

        “散客发现了岳严。”我看着那个人提醒厉先生。眼前这个男人体内的黑雾比三个泉眼都多，他日日和三个学生一起，没喝过抑制剂，甚至其中两个还是学渣要到办公室罚写，看他体内的黑雾数量和稀疏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批应该被开放的屠杀对象，坏就坏在有散客出现。

        “明白了。”厉先生说完扶好了眼镜，这个男人是被跟踪还是命丧于此都未可知。

        下边的两个人还在闲聊，又走到了另一个货架。“这本里真题讲解更加详尽，我们的目的主要还是以后的高考，学习是靠日积月累的。”刘老师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本一样的教程，说着带岳严到了收银台边。“我有这里的打折卡。”银台里的男人说着“刘老师又来啦。”笑着结了两本书的账。“老师这……”岳严有点不好意思。老师也没在意说：“好好学，少让我在办公室看到你几次就行。”

        拿着教程和老师道了谢两人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只兔子速度极快，几步跟上了刘衍，路边车门打开瞬间跳了上去，刘衍没注意照常上了驾驶位，带好安全带瞬间被人从身后割了喉咙，这刀却不稳，那兔子被人捅了一刀，车上后排一个貌美女子现身。“艳鬼！□□的人盯上了刘衍。”刚说完小老板难得开口回应。“是□□的，看她的耳饰。”那女鬼带了个金耳耳饰，打扮也偏艳俗，不是□□喜欢的沉稳打扮。

        在车上两个人撕扯起来，前排刘衍奄奄一息挣扎着用手捂住了伤口张大嘴却发不出声，身后两个人你来我往，却因兔子肚子上中了一刀还是不敌，这个时候岳严的公交车还没来。

        “刘衍身体里没有多少沉淀，□□的人发现的时间不长。”邱老师看着这一幕冷静分析，我想飞到远处看看公交车什么时候到却又不敢离开。刘衍的车靠近学校后门，没有什么人，马路对面的孩子们都在书店附近，岳严带上耳机还唱起歌。

        “时间不长却很及时。”听厉夫人这样说着兔子被从车里踹了出来，艳鬼化鬼飘到前排锁了车解开安全带，刘衍眼睁睁开着诡异一幕吓晕了过去。“中看不中用。”厉夫人埋怨一句没再多话。

        刘衍被塞到副驾驶下的位置，椅子向后移开也塞下了这个男人，他体内的黑雾未散，这个人还有救却无人能救。艳鬼开着车回了他家。路上不忘和其余人联络，听他们的意思都聚到了刘衍家中。

        刘衍家也在个偏僻小区，上了高速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还没来得及多看，岳严的公交车总算是到了，路边的兔子挣扎着要跟上来，在身后喊着“你给我快点！”那死宅男终于是没掉链子付款利落，周围也没有别人，公交车开得也及时，甩掉兔子上了车。

        岳严安全到家，划了船感了冒还平白得了本教材，到家洗了热水澡倒头就睡。“一盆凉水就残血的废物。”说完扶好眼镜看看□□的手段。

        刘衍被五花大绑放到编织袋里让个和他往日打扮挺像的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抗上楼，期间血水从袋子里流出些染上了男人的衣服。

        “快点，该开饭了。”艳鬼在他身后催促化成鬼飘到前边等他。这两人走的楼梯间，里面尽是灰尘蛛网，这小区偏远，也没有物业打扫。

        刘衍家门打开里面都是老熟人，金耳、人鱼、狐狸、狸猫，还有个没见过的，不像往日来执行任务的人，一身黑衣带着黑帽，看不清面孔，手里抱着个脸盆大小的癞□□，隔着空气都感到了恶心。

        “虽然知道他们人在这，我也得来钻个空子，把人放出来吧。”一众人以那人马首是瞻，摸了摸沙发最后还是站着指挥他们行动。

        刘衍再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晕着，不知道是不是流血过多。金耳给他嘴上缠了一圈圈胶带，黑衣人挥挥手指，那人退下，之前的邻居家狐狸姐姐拿着纱布给他处理好了伤口。

        “扔浴缸去吧。”把他带来的男人扛起刘衍去了里面房间。

        “看着别让他跑了，适当的时候可以加餐，注意人别死。”那人说完听人鱼回答了“是。”转头又对其他两人说：“你们两个轮流变成他，找出泉眼。”狐狸、狸猫两人领命，孟响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班主任变成了顶级美女还一下变成了两个。“找到目标人物后你来接手。”金耳得到了最后的任务，西装男人脱下扔掉染血外套站到黑衣男人身后，手里癞□□叫了几声，他安抚了两下像照看自己的孩子。起身离开，身后的人也跟了上去。

        “那我也走了，找到泉眼再联系我。”金耳整整白色工装也离开了刘衍家里，醒来的刘衍挣扎着已经没有什么用。

        “活着鳞迟不处死，这也太狠了。”鹰派没有人回应我，这的确是个空子，因为散客的突然出现把人打成半死，□□不愿意浪费任何既得利益想到的办法。看看床上那个一盆凉水就倒的岳严，本想照顾他的心荡然无存。摘了眼镜捏爆了小便宜的水球又浇了他一脸凉水。

        岳严还是没有醒来，他是真的昏了过去。自己浇的水还是要自己收拾，给他擦了脸，把枕头换成榻榻米上的抱枕，又带回眼镜。小便宜没了牙，岳严抗打击能力又弱，班主任又换了人，就连赵珉然的身边也跟着孔侑。我的心情联同外面的杀戮游戏中的人类一样奄奄一息找不到任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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