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能看你一天一夜不止
“母亲，”入殿来的重九看了看江挽月，又将视线移向了他的母亲，瑶华夫人。
“孩儿有些事想与您商——”此刻这位龙太子面上的表情没有方才那般不羁了，而是难得地带上了几分严肃。
“九儿。”未料瑶华夫人却打断了他的话，瑶华夫人笑言道：
“再过数日便是你正式即位的日子了，近日来我龙宫宾客众多，你可不能再像往常一样，失了礼数。
我也有些乏了，你要在此悉心招待贵客。”
瑶华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向了江挽月。
她有一双极清的蓝眸，给江挽月一种似乎能看清一切的感觉。
自己的母亲既然这么说，重九只得将未出口的话咽回去，心中寻思是否改时再同母亲说明，又或者不让她多劳心，由他来下手……将那几个给，除掉。
瑶华夫人一走，银发蓝眸的龙太子便又恢复了放浪模样。
他坐到了江挽月的对面，打量着她。
“你在看什么？”江挽月直接问他，从凤玄离的口中，她知晓这位龙太子不是什么……正经龙，而且现在在她自己看来亦像如此。
“在看什么？”重九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戏谑道，“当然是看你啊，小师妹，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
……江挽月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少女自然是想问重九为何来打量她来着。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打算回答。
江挽月心想那她也不能亏了，对付重九这样的，她觉得就应该“以毒攻毒”。
于是少女直直地看了回去，也盯着重九。
银色长发散落，一双和瑶华夫人很像的冰蓝色眸子，只是，江挽月她觉得瑶华夫人的眸子要更清一些。
见少女望过来，这位龙太子也没有变得端庄起来，反而是作出了一副“你看吧，我任你看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啧啧啧，我可是很正经的，被你样俏丽的姑娘这么望着，也会不好意思啊。”重九嘴上这么说着。
“可我怎么瞧见你的脸红都没有红一分？”这龙太子，与哪个初见的人都会表现得如此熟络吗？
“师妹啊，你这可就太过计较细微之处了，也太正经了，如此可不好啊，不好。”
“许你正经不许我正经？”江挽月歪头问他。
她要坚持“以毒攻毒”，绝对不能使自己落了下风！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不亏是我的师妹，倒有几分本太子的风范了。”
这什么和什么。
怎么又把她扯到他自己身上去。
江挽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嗯、嗯，细看之下小师妹你果然如我所想一般月貌花颜。”
江挽月心道：
你不是都说过那“皎若秋月”、“貌比芙蓉”、“一动倾城”、“秀色可餐”的浮夸之词了嘛，怎么好似现在才看清她似的。
“你怎么叫我师妹？”
“你得师父传授，我也得师父传授，如此一来，你不是我的师妹，谁是？”
“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是——我已去见过‘师父’了啊。”龙太子将口中“师父”二字刻意加重。
“我与他并未行师徒之礼，凤玄离也说了，这算不得师徒的。”这太子重九不也是和她一样么。
“唉，可惜了，我倒是真想有一个师妹的。”银发蓝眸的青年佯叹。
江挽月不想看他了。
一直盯着眼睛累。
她低头看向自己茶盏中浮起来的一片茶叶来，心中思索着事情。
“怎么不看我了？”
“不想看了。”这般与他说话，她倒也轻松。
“嘶……虽说那位上仙是道行高深的凤凰，你看惯了，但孤好歹也是条龙，你就不觉得稀奇？就不想，再多看几眼？”
怎的称呼还换了？
这就“孤”了？
你父亲重溟大人都不像你这样呢，虽说那时她是在凤玄离的身后……
而且这时他怎么不唤凤玄离“师父”了，又变成“那位上仙”了，这可真是……
“再多看你几眼，你不还是这副模样么，又不会变。”少女答道。
“唉~这话听来好叫人伤心，孤虽不说是多么风流倜傥，但竟连凡间姑娘的眼也入不了么。”
江挽月依旧低着头。
“就算你看惯了那位玄离上仙的美貌，但芙蓉牡丹各不同，孤就不值得你再多看看？瞧个新鲜也好啊。”
……这人怎么这样，自夸还要顺带扯到凤玄离身上。
如若他真是常跟着凤玄离的徒弟……江挽月都能想象到红衣公子一开始就被他烦到然后很快干脆放任其不管的样子了。
“并不是入不了眼，”江挽月诚实道，“光看样子还是很入得了我眼的。”
她决定用这直白的一击堵住这位重九殿下的嘴。
“咳、咳咳，是、是吗。”没料到眼前的少女在此时反而不与他杠了，重九还真是……
差点没反应得过来。
“我说小师妹……”
“重九殿下。”
“嗯？”
“你话说得太多了。”
“平日里我可不是这样。”重九笑了笑，“你若不喜，我不说便是了。”
说完真的就安静了许久。但——
不说话是不说了，却还一直盯着她。
“总盯着我，有趣吗？”
“有趣，小师妹这般可爱，你若一直坐在这，我能看一天一夜都不止。”
“你对着镜子去看自己不也行？”
“对镜自怜，那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觉得无趣。”少女说。“重九殿下，你是不是会画美人图？”
江挽月她想到了李萝姑娘、怀鲤，还有那个小城，和罗花节。
“哦？为何会这么问？”
“你送过凤玄离美人图吧。”
“嗯……那确是我送的，可那位上仙却又想把它给我送回来。送出手的东西再收回来，多没面子。
怎么？小师妹你也看到了？”
“那画是你画的吗？”
“你猜。”
……算了，是不是重九画的都无所谓了，江挽月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不过小师妹，”重九脸上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来，“既然被你看到了美人图，那你可没有看到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江挽月没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过此时她嘴上不愿吃亏，便朝重九：
“你猜我有没有看到呢？”
“哈哈哈有趣！
不过我猜小师妹你没看到。”
重九笃定凤玄离不会让那些东西也被眼前这少女看到。
“你不想知道别的东西是什么吗？”
“嗯……随意，重九殿下你愿说就说，不愿说就算了。”
“唉，你这般说难到我了，不过，也罢，既然玄离上仙都没给你看，你看起来又是如此不晓其事，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这可得点到为止，不能再和这少女说下去了。
“啊，”少女托着腮突然想到了，“莫不是——
与风月之事有关的东西？”
“咦？你为何这般惊讶？”说完江挽月看到重九脸上的表情变化。
虽说她确实只有不多久的记忆，但迄今为止去了不少地方，风月之事，知道是肯定知道的啊。
不过也只是听说过就是了，完全没有看过。
“……小师妹，我想你定是个天生有趣的人，只是跟着玄离上仙久了，才染上了他的些许无趣。”
“我并不觉得凤玄离他无趣。况且——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重九殿下你不够有趣所以才让他反应无趣呢？
重九殿下，看来你在‘有趣’这件事上，还得多下点功夫呐。“
少女脸上扬起笑容对龙太子说。
“没想到小师妹你竟然会这么说，看来，我们真的会很投缘。”
“哦，是么。”
江挽月心道这条龙，嘴里出来的话估摸十句里有九句都不是真的。
"别又对我这个博学多才的人这么冷淡嘛。"
“……嗯。既然重九殿下你都这么说了，那——”
“嗯嗯？想问什么，尽管说来。”
“你可知道为何世间除人以外的生灵修炼到最后皆要化作人形吗？”
“哎呀，这你可难倒我了。”
“不是说尽管问么，怎才第一个就答不出来了。”
“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嘛。”
“什么话都让重九殿下‘您’说完了呢。重九殿下您不必去接待别的贵客吗？”
“瞧师妹你说的，又不是个个都似玄离上仙这般姗姗来迟。”
况且，重九心道，此次来客中那几个实在让他看得烦。
“海宫这么大，师妹不想孤陪你到处转转？”
“那便劳烦了。”江挽月心道待着也是无事，凤玄离那便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相识的人，让这位殿下带自己看看这珠宫贝阙里倒也不失为不错的选择。
“这么轻易便答应了？好，那师妹可要好好跟着我这个师兄，莫走丢了~”
“别再叫我‘师妹’了啊。”
“好，那就走喽，小月亮~”
……小月亮？
这又是什么刚想出来的称呼。
但江挽月也不甘落后，她脸上浮现出笑容，“好啊，那‘小九’可要好好为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真是有些怀疑这样的龙太子继位后究竟能不能好好地成为下一任水泽之主了。
罢了，不管怎样与她无关，她还是趁此机会多游赏这座美轮美奂的海宫，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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