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顾易童旬休回来的晚上，一家人正在吃晚饭，金林与婆婆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言声。用完膳，顾易童正打算回房继续用功备考，李氏出声道：“三郎，先坐下，娘有事和你商量，你等会再回房。”

        顾易童愣了一下，应声道：“知道了，娘。”

        金林见此，收拾了东西，去了厨房。

        顾父正在上座坐着，也准备回房休息，李氏看了下，让他也坐下听着。

        这下，顾易童糊涂了，不知道自家母亲要说什么，默默坐下。

        李氏坐下后看了下自己的小儿子，平心而论，三个儿子里，她确实更偏心小儿子，不仅是读书聪明，长得也好看，还知道帮衬自己干活，并不是那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她对他有着极高的期望。

        金林由于心中记挂，也麻利的收拾好，回来，坐在旁边。

        李氏见人齐了，便开口问道：“我要是没记错，三郎，你是过段日子便院考了吧？”

        顾易童心道：原来是这样。轻轻点了头：“是的，还有半个月。”

        “我要是没记错，此次是第四次了吧？去年，你并没有参加。”

        “儿子深感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这次我要是再考不过，我就回来务农，侍奉你们，上次分家，我已经说过了。”

        “娘不是这个意思，前面几次也不是你的错。只是这次我要说的是下面的话，你可要仔细听好了。”李氏看了眼金林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李氏。

        李氏道：“前两天，儿媳妇做了个梦，梦里临考前，你的衣物被人下了药，脸上长满疹子，身上也是，挠出血来，不得已去了回春堂看了大夫，错过此次院考了。”

        顾父和顾易童顿时愣住了。顾父反应过来后询问：“你不说了，只是个梦？眼下不是还没发生？”

        李氏怒了：“你想想三郎前几次的院考可曾顺利过？镇学的先生也是唯一的举人，他可是在三郎十五岁那年，就说他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让三郎去考取功名，进入青州府学的。眼下是没发生，要是真应验了呢？那今年的院考，岂不是又错过了？本来，我们家贫，供三郎读书不易，可是，错过了今年的院考，三郎真要在家务农，侍奉我们。你扪心自问，你愿意吗？也问问三郎，他愿意吗？”

        一口气说完那么多，李氏看了一下老头子，再看下儿子，不言声了。

        顾父动了动嘴唇，也没能说出话，他和三郎对视了一眼，沉默了。

        顾易童：“娘，现在只是梦，还没发生。”

        “那你是怎么想的？万一，真的应验了呢？以前都有托梦一说，说不定是上天看不过你这么倒霉，所以让你媳妇提醒你来的。”

        “三郎啊，我们家底薄，供你读书不易，哥哥嫂嫂他们也对你失望了，才要求分家，家我分了，媳妇也是你自己喜欢，求我请宋媒婆提亲，求娶来的。以前，没成家，可以过得糊涂一点，现在自己已经成家了。得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想想，不能继续蹉跎下去了。何况娘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又要交束脩，又要去考取功名，继续求学，我去问了你大爷爷，借来了银子。”李氏说着，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顾易童。

        金林看他们三人都沉默不语，开口道：“这个梦，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只是，万一真有此事呢？相公，你读书那么多年，难道真甘心回来种田？”

        顾易童听着，思索一番问：“那娘子，你记得那人长相吗？知道是什么东西放在衣物上？或者我那天穿的是哪套衣服？”

        金林想了想，“是一套深蓝色的长衫。那人就很普通，是药水洒了还是粉末洒了，我也没看清。你想揪出那个人吗？”

        “是啊，不然，总感觉他会继续在暗处对付我。”

        “那我倒是觉得不必要管这个先，你要不将计就计，临考前把衣服放在哪里，让他下手，你穿别的衣服，先把院考过了再抓他也不迟。”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点点头。

        顾父：“那就先把院考过了先，可有把握？”

        顾易童点点头，如无意外，顺利考完，是可以的。他有这个把握。

        李氏见此，就让他做好应对。就各自回房了。

        金林和顾易童回了房，发现他也没有心思温书。问，怎么了？

        顾易童看向她轻声到：“十五岁时，先生让我去考取功名，继续求学，我当下没有把握。后面经历了那些事情，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做个普通人，就能平平安安。可是我五岁启蒙至今，让我突然放下书籍，去务农，我觉得我心有不甘，如若不是为了供我读书，我们顾家，也不会那么早分家，日子也不需要那么苦，看着爹娘为我的付出，我觉得不考取功名改庭换面，我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金林默默听着，伸手拍了拍顾易童。

        “我也不知道这个梦会不会应验，可是我做姑娘家也曾听闻过你的遭遇，也知道你曾是许多人的梦，我也没能想过能嫁给你。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害怕，所以和娘商量了，还是决定告诉你。提醒你一下，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夫君，我也希望你能考取功名，到时候我也能跟着你沾光，过上好日子。退一步讲，它是假的就最好。”

        顾易童看着她，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倘若，我这次也没考中呢？你对我失望吗？会与我和离吗？”

        “你没考过，也能去书肆抄书，画画，识字的还可以做掌柜。不一定要回来种田，不是吗？我嫁你了，只要你以后不纳妾，不对我有二心，我不会走的。如果你有了想纳妾，或者和离的心，记得早点告诉我，我们和离？”

        闻言，顾易童轻声笑了，温柔的看着她：“不会的，你是我真心喜欢才去求娶的人呐！”

        金林笑了笑，“那你记得好生防备点，我以后能不能做官太太，靠你了，我的夫君。”

        顾易童温柔的抱住她，低头亲吻她……事后，顾易童看着怀里熟睡的金林，把玩着她的头发，脑海思绪万千，是啊，娘子说的没错，哪怕她做的梦没发生，他也没考过，决定不求学了。也可以有很多出路，可以挣钱养家，改庭换面，不一定要种田。想到这，顾易童漂亮的桃花眼微闪，如果真的发生了同窗谋害他的事，他现在势单力薄，也不一定能把对方怎么样，如果没有人证物证，反而会被对方反咬一口。说到底，还是要考取功名，改庭换面，才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不然，很多事情上，根本就解决不了。何况，怀中的娇妻，是他用心求娶的，他也知道金林是有名的美人，现在在乡下，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知根知底，倒没什么，如若她以后要跟他出门，他一个贫苦学子，没钱没势没功名，如何保护她？哪怕是为了她，为了辛苦供他求学的父母，他也该刻苦求学，考取功名利禄。一瞬间，顾易童下定了决心，要求自己看向更广阔的将来，不要困在一片小天地。

        另一边顾父和李氏也在嘀咕，顾父让李氏放宽心，三郎虽然是最小的孩子，可他是读书人，脑袋灵光，要相信他。如果没有发生就最好，哪怕应验了那个梦，现在他也有了防备，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得手的。现在只需要等院考的到来，就知道结果了。

        旬休结束后，顾易童回了镇学。交束脩后，和先生说了声，就专心温书，等待院考。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临考的日子。顾易童做了防备，晚上就寝前，把外衣脱了放起来，就假装睡着了。夜半时分，他感觉旁边有人起来了，他假装不知，睁眼一看，是两个邻村的同窗，正往他的外衣上洒了药水。看到了是谁后，顾易童闭上眼睛思索，现在起来抓他们对质也没用，因为他又没顺利考过院考，万一过后找人去报复顾家怎么办？他现在的根还在乡下，父母，兄长，娘子都在，不能贸然行事。只能期望顺利考过院考，去青州府学求学，考取举人身份，谋取官职。有了举人功名，他要去求官谋职，也就容易多了。到时候，父母和娘子都可以安心的过好日子，不用在乡下种田了。

        思索完，他们两个回来躺下，顾易童也权当不知，开始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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