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顾易童接过娘子的行囊，领着她去书肆。不多时，便到了。

        掌柜的正好在喝茶，瞅见有人进来，也没多想，以为是来买东西的客人。顾易童拱手道，“张大老板，今日可好？”

        掌柜一看，是熟人，放下茶盏，寒暄了几句。弄清他的来意后，从柜子取了一把钥匙递过去，又让一个伙计帮他带路。

        伙计把人带到后，便自觉离开。顾易童掏出钥匙开门，把二人的行囊规整好。又双双出门一趟，采买一些日常物资。

        见她太疲惫，顾易童也不好叫她做饭。又带她去吃了面条，拎着东西回去了。

        到家后，金林去整理，他去烧水，分工合作。

        等两人可以躺下歇息时，金林却了无睡意。

        明明很疲惫，可就是睡不着。

        顾易童也察觉到了，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睡不着。”

        “赶路那么辛苦，不累？”

        “累啊，可是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吧，讲讲你最近的经历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多时候都在府学念书，极少外出。”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小院租借？”

        “我经常接这里的抄书活。偶然间发现的，三两银子一个月，最短得租一个月，只租给读书人。你住客栈我不放心，这里也没什么熟人可以照顾你。还不如租个小院，环境清幽，我也可以偶尔过来陪陪你。”

        “这样挺好的，银货两讫，不欠人情。”

        “家里可好？”

        “挺好的，只是我来陪你了，少个人干活，爹娘恐怕要比往日辛苦一些。”

        听到这话，顾易童也明白。分家后，少了很多劳动力，娘子又来这边陪他，家中琐事繁多，田地的庄稼也需要爹娘去伺候。确实要比往常辛苦。

        伸手搂紧心上人安慰道，“是我不好。”

        “你不要太难过，科举一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你尽力就行，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嗯，我明白的。对了，你之前怎么没给我回信？不是识字了吗？”

        “是识字了，笔墨纸砚太贵，不舍得。我拿毛笔软趴趴的，写字写不好。我拿炭笔给你画了一副画，没收到吗？嗯？”

        顾易童低声笑了笑，“收到了。我这算不算是慢慢走进你的心里？”

        “是啊，狐狸先生。”

        “那后面我若是有空，继续教你识字，如何？”

        “好呀，只要不耽误你的学业和科举就行！”

        “我会安排好的。总不能让你识字，却不会写，那以后怎么给我写信？红袖添香？”

        “你啊，真不愧是只狐狸！我还不会走就让我学跑了？一步一步来吧。万一你下场了，我梦见你的试题，正好认识那些字，不比红袖添香好？”

        顾易童笑了起来，“那有那么巧合之事？好了，我明天还能在这里待一天，我带你出去走走。认认路，早些睡吧！长途跋涉，你也累了。”

        “不了，我不想外出，你给我留两本书，我在这里继续读书识字。府城不比在乡下，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怕给你添麻烦。”

        顾易童想了想，金林长相不俗，身段玲珑，在乡下就是有名的美人。万一出门真的遇到了登徒子，或者是当地恶霸什么的，以他现在的能力，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既然，她不想外出，那自己平日里就勤快点。时不时采买好东西过来吧。

        “连日赶路，你都清减了许多，脸上满是疲惫，早些睡吧。有我在，别怕。”

        “嗯。”金林被他搂在怀里，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金林这一觉睡到自然醒，都已经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醒来时，还有点茫然。

        顾易童也知道她从家里出来府城，一路上肯定也很疲乏，毕竟，大热天的连日赶路，没有中暑晕倒就已经不错了。看她睡得熟，就没有叫醒她，而是让她睡到自然醒。

        见她醒来，为了她去打水洗漱，又去厨房端来了白粥和街上买来的包子。

        两人用完膳，顾易童抽查了一下她的基础。又拿出了两本书给她，让她慢慢学。

        金林也知道他明天就得回府学，心里不舍。把书放到一旁，牵着他的手，认真逛了一圈这座小院，在廊下一起坐下。享受一下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顾易童看着她撒着娇，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金林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开考？是不是会很累的？和我说说吧，我想知道。”

        “乡试是八月初八开考，连考三场，每场两到三天，地址在省城贡院。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以前我并没有参加过。”

        “哦。我听说进去之前得搜身？怕有人夹带小抄，纸条那些。”

        “确实要搜身。搜过没事，会分发一个号码牌，相对应的号舍，就是那几天的落脚之处。”

        金林想了想，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里，不是都说，参加科举很苦？吃喝拉撒睡，那几天都只能在号舍解决？怎么他只字未提？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考试也是在烈日炎炎之下进行的？不怕学子容易中暑吗？我听说，有人熬不住的，会被人抬出来呢！”

        “这个确实有，看个人的。”

        金林突然想起冒名顶替一事，“那会有人冒名顶替吗？就是把别人的卷子互换了，还临摹了字迹那种。”

        “这个，可能性很小。通关节，泄题的几率比较大。”

        “嗯？”金林不解。

        顾易童见她真想知道，便说了。原来这年头虽然没有身份证那些。但是路引，名字，个人籍贯，容貌特征……都会一一记录在案。想要冒名顶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相反，用钱打通关节，提前得知试题的操作空间就容易得多了。

        “那我们几时动身去省城？”

        “你也想跟着去？”

        “嗯，爹娘出门前就吩咐我，要照顾好你。我来都来了，肯定得陪着你去。”

        “可是，你这容貌，我怕我护不住你。”

        “我会拿胭脂遮盖好的，别担心。你去考试，我帮不上忙，但是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杜绝别人在你衣食住行上动手的机会，不好吗？”

        拗不过她，顾易童只好答应。

        转眼间又过了几天，顾易童今天又采买了不少食材回来。

        这回，用完膳后。顾易童主动提到，过两天就动身去省城。

        金林不明所以，问了出来。

        “乡下学子大多数都是远路而来为了参加科举，我们早点过去，还能租个小院。去的迟，大通铺都没得住。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不是还有你吗？总不能让你和我一起住那种地方。一到科举之际，人多，容易起冲突。你去住客栈，我不放心。”

        “那这边的小院怎么办？”

        “我们去贡院路程比较近，青州到省城坐马车，三天就能到。这边的，我们就不继续续租了。方才来时，我和掌柜已经说过。”

        “考完回来，大不了，我们住一天客栈。歇歇脚，再回乡。”

        “原来去参加科举，这还有那么多的门道，还真是孤陋寡闻了。那你岂不是很辛苦？幸亏我来了，不然那么多杂事，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娘子恕罪，我知道错了！”

        金林摇了摇头，没再搭理他。默默盘算着，手里还有多少银子。心里很赞同他的话，这钱该花就得花，确实不能省。

        两天后，他们和另外三名同窗租了一辆马车。开始动身，从天亮走到天黑，第三天的傍晚就到了省城。住了一宿客栈，第二天去寻摸到一处旧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好在离贡院考场近，出门穿过两条街又到了集市，很是方便。

        商议过后，决定合租下来，费用平摊。顾易童为了避免有争议，说好各自开火。此举也得到了另外三名同窗的同意。

        另外三人也是府学的前十，和他关系还算可以。同样，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科举遇到的事情。知道有些人会因为嫉妒，在饭菜下药，或衣衫鞋帽上夹带小抄陷害……”

        现在一切提前说开，也能避免许多祸端。

        这处小院，有东西厢房，一间耳房，一间杂物间，还有一个厨房。

        大家就抽签决定房间，以示公平。

        顾易童抽到耳房，另外三人则是抽到其他几个房间。

        分配好，各自回房收拾，锁上门，又出去采买一番。如此，便算是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只有金林一个女眷在，她平时也不和顾易童走太近，怕影响他们读书。

        而是在他们读书时，去厨房做一点吃的，要么就是继续看书，用炭笔画画，打发时间。稍微有动静吵闹到他们学习的活，都留在另外三人出门觅食时，才做。

        好在那三位同窗也不是多事之人，因此，日子过得很平淡。

        金林来省城后，并没有出过门。不是不想，而是顾易童不让。怕她一时没掩盖好容貌，惹人惦记，顾不住她。金林对此也并没有反驳，而是顺从的待在家里，做自己的事。

        七月中下旬，省城肉眼可见的比以往要热闹了许多。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书生，学子。都是为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而来。

        就在金林以为顾易童这次能顺利参加科举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从乡下出来那么久，金林除了赶路时，吃不好睡不好。其他时间都是正常吃饭，正常睡觉，一夜无梦到天亮那种！

        八月初一这晚，她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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