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这个梦的后续，夫妻俩也听到了一点消息。

        得了五十两银子的学子，出于节俭没舍得换地方，而是继续留在偏僻的地方居住，加上文会时出尽了风头。被有心人瞧见，动了歪心思。夜半时分，被人翻墙进去，蒙头打晕，偷去了全部家当。

        那人醒来后，气愤至极，去官府击鼓鸣冤。

        官府的人，让他描述一下小偷的特征，他又说自己被打晕，没看到。后来，由于各种原因，这案件只能自认倒霉，不了了之。

        他不愿意放弃科举。不得已，找了其他相熟之人借了点钱，继续留在这里。等待着乡试的到来。

        此事，也让其他学子看出了许多门道。

        偷盗一事，处处透露着蹊跷，让人觉得不对劲。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可就不是巧合了。

        古语有云，出门在外，财不可外露。

        在府学，读书人金贵些。来到省城，满大街都是书生学子，廪生又如何？

        遇到麻烦的时候，势单力薄，没有足够的证据，报官也没用。

        不过，事不关己，他们没有过多关注。关上门，专心备考，继续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临考前夜，顾易童被金林早早赶上床睡觉。

        明天就得入场考试了，不休息好，精神不足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准备妥当，结伴同行。

        临入场时，顾易童还安慰了金林两句。让她安心等待，只要他发挥正常，中举是没问题的。

        金林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乡试确实很受罪。本来前些日子下了几场雨，降温不少，凉快了许多。结果，今天阳光暴晒，温度急升。号舍里面又闷又热，蚊虫也多。风吹过，还有股刺鼻的异味传来，让人忍不住的作呕。

        看到未来几天的居住环境，如此恶劣。不少人都捏着鼻子，皱起眉头，暗自在心里咒骂一番。

        家境好的学子，平时热了有人打扇，想写诗作画，还有小厮磨墨，出门求学还有书童伺候……哪里受过这种罪？

        有的人因为第一次来，纯属没经验。虽然听说过一些，有想象过。等真正见识到这场面，也麻了爪。

        第一场开始没多久，就有人犯恶心，呕吐晕倒，被人抬出去了。

        顾易童问过学官，得知乡试的威名，不敢大意。进贡院之前，就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等真的入场就坐后，他自我感觉还行，没觉得有什么。

        要说这天气闷热？现在都八月份了，和六七月没法比，秋老虎的余威都比它强。

        要说号舍味道重？远远比不上家里的猪圈，家禽排泄物的粪坑。

        防止夹带小抄，身上的东西都是检了又检，验了又验，才可以带进去的。

        听学官提醒过，只要不是很饿都尽量控制住自己。小解无妨，大解不行。卷子会被盖上屎戳子的印。有了这个印，文采再好，也不会被录用。顾易童暗自记下，小时候也挨过饿。少吃一顿也还好，身体扛得住。可能是因为饿，头脑也清醒，不觉得眩晕难受。

        一场试考完，起码一天，三场连考，得好几天。

        考完出来，顾易童感觉到年轻真好，除了有点疲惫，饥饿。精神和身体都还好，没多大影响。

        不像别人，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似的。

        出来后，和其他三名同窗一起回了小院。都是一起考过试的人，都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各自回房，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顾易童敲了敲房门。金林听到动静，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一番。人是憔悴了一点，并无大碍。闻到味道，让他赶紧去沐浴更衣，吃点东西再睡。有什么事，过后再说也不迟。

        顾易童笑着点点头。心中暗自窃喜：有娘子在身旁的日子，真好！事无巨细都帮他安排妥当，让他无后顾之忧。很多事，不用他说，她也懂。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趁他洗漱沐浴的间隙，金林做了个茄子焖肉，西红柿鸡蛋汤，装上一大碗米饭摆在桌上。

        等他忙完坐下吃饱后，金林又收拾完毕。两人才有空坐下来闲话家常。

        金林看着已经结束乡试的顾易童，一身轻松。忍不住逗他两句：“看你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万一没中，岂不是很失落？”

        顾易童挑了挑眉，“发挥正常，没失手。”

        金林不懂。

        “娘子有所不知，青州府学每次能拿一甲的学子，学问水平并不差。只要不发挥失常，中举一事，十拿九稳。”

        这么一解释，金林就懂了。

        想着以往，他也是一甲常客。只要不失手，中举确实没问题。

        看他吃饱喝足，一脸困倦，赶他去补觉。

        谁料，睡到傍晚也没醒。金林猜测，他在里面的那几天也不好过。没叫醒他，自己做好晚饭，吃饱喝足才睡下。

        恍惚间，金林好像被人牵引着来到城外。看清是上回梦里救顾易童的那位好心人，心里有些疑惑。

        好心人是一位富商，家财万贯。祖籍青州人，名字很有意思，王富贵，寓意一生富贵。今年三十有五，膝下只有一女，王小敏，今年十三岁。

        王老爷在城外办事回来，偶然间看到晕倒在一旁的顾易童，好心救下送去医馆，请大夫好生救治。怕他身无分文，垫付不起诊金，留下一张大额银票就走了。

        王富贵早些年脱离家族，分得一笔钱财。外出打拼多年，后面经人介绍，娶了一位普通女子。前几年，感染风寒病故，留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王老爷救了顾易童不久后，感觉身子不适。请大夫来把脉，吃药调理。怕步夫人后尘，打算为女儿招婿。王老爷都想好了，虽然女儿还没及笄，不着急出嫁。先招婿上门，两人正好可以先培养一下感情。

        不曾想，引狼入室。

        招的女婿可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家族早就没落。

        看中他膝下无子，想瓜分他的财产。

        买通他家里的下人，知道他要招婿。

        安排棋子和几个流氓，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他女儿哪里留个好印象。又着手在招婿一事上，来了一个偶遇。

        养在深闺中的女孩，如花朵般娇艳。哪里见过这些？

        那棋子年岁不大，模样不俗，久经情场。三言两语，哄得她神魂颠倒，非君不嫁。

        王老爷见两人相处融洽，恩爱有加，心中很是欣慰，并没有怀疑什么。

        得知她是因为父亲生病才招婿，看着女孩身后偌大的家产。棋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哄着女孩去给父亲买药，熬药，以表孝心。他偷偷在碗里下毒，慢慢摸清王家的家底。

        经老管家和忠仆提醒，王老爷发现的太迟，又迫于女儿在他手里。无奈写下遗书，把财产都留给他，只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女孩一命。

        女孩也醒悟的太晚，想为父报仇。可是棋子没给这个机会，直接灌她服下毒药。伪造成，她失去父亲太痛苦，一时想不开，服毒自尽的假象。

        棋子心狠手辣，财产到手后，把王家其他忠心的仆人都杀掉，嫁祸给家族，永绝后患。

        家族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棋子早就不受控制。找准时机，趁机反杀。把棋子推出去做替罪羊，吞并了王家的家产。

        顾易童因伤，错过科举。

        三年后再度下场，直接中举，开始慢慢步入官场。

        多年之后，身处高位的顾易童，才把这个案件背后的真相揭开，把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抓起来交给官府审判。

        命人重修王老爷一家三口的坟墓，又请人做法。抬上烧猪，烧了很多香烛，亲自倒酒，告诉他。谢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自己来迟了。不过，坏人都已经被抓起来打入大牢了，等待判决。希望他们泉下有知，也能早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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