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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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白凤忽然驻足，敏锐地伸臂将少司命护在身后。

        远处的漆黑中隐约有红黄交映的火光腾腾燃起，一个接着一个，在虚空中布置成一块形似阵法的排列。火光前一片模糊的水气，晕去了火光移动的轨迹，每一次的临空变幻，都快速地让人瞧不真切。

        “哼，跟我比速度是么？”

        指缝极快地飞射出一排洁白的羽毛，这些白羽各自朝着火光冲掠而去。有些白羽在接触到火焰时被瞬间燃烧化作一团灰烬，而有的却是顺当地穿越过去，没入了无际的黑暗。

        所谓的虚幻不过是障眼的手段，白羽所能做的，便是指引一条正确的道路。

        “这些印火变幻得很快，我们快走。”

        白凤侧让开身子，让少司命走在前面。她微顿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循着白羽的轨迹飞快地向前疾走。印火交错变幻，在她身形闪动的瞬间变开始移动。白凤虽然紧跟着她的步子而走，仍是被冲撞而来的印火狠狠地砸在了右肩之上。

        这印火虽是虚物不至真的引燃，但印咒中所蕴含的力量仍是在他的肩头划开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

        暗暗吸了口凉气。

        好在两人的速度很快，印火毕竟只是布置在原处类似结界，破除了这一块迷障之后，自然再无其他的威胁。

        离那些火光稍远后，少司命慢慢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着白凤。

        “看我做什么，那些人可能就在附近。”

        她仍是不动。

        “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作反应。

        “你——”白凤眉心几乎就要揪成一团。

        “白凤。”

        低低的两个字忽然传入耳际，白凤忽地整个人僵住，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心中知晓少司命终有一日会开口说话，只是他不曾想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喊了他的名字。

        这就是她所认为的必要？白凤忽然有些想不明白。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确实同她这死亡使者的身份不太相符。他的名字无甚特别，可被她轻轻一唤，他只觉得心间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轻柔，而又带了些温暖。

        心中不知过了多少山路十八弯，脑海中盘桓不定的情绪被他生生压下。他冷下声来，慢悠悠地开口：“怎么？”

        少司命没再说话，而是轻巧地绕到他身侧，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绢布，轻轻覆在他的肩头。触及那道被印火割开的伤口时，有血色逐渐在绢布上晕开，像是一朵鲜红色的盛开的花朵。

        白凤并未拒绝她的动作，偏头看着她包扎着他的伤口。

        很明显，这并非她所擅长的事，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指尖的动作完全没有划出阴阳玉手印时来得灵活。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动作，他忽然有一种想要微笑的冲动。

        少司命认真地调整了一下绢布的位置，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慢慢地退开几步。

        白凤瞧了一眼包扎得造型不伦不类的肩头，默然地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少司命，她的眸中似乎多了些隐隐的期待。

        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地继续走了一阵，那些哒哒的脚步声越发清晰起来，仔细听来，大约一共有七个人。

        敌人不愿主动出现，那么只能逼他们现身了。

        少司命与白凤视线交汇，似乎就已经知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少司命向左，白凤朝右，两人几乎同时向两边掠去，空间正中只留下一根白羽还有一片阴阳咒印所结成的叶片。

        随着他们的步伐而拖曳而出的，是一大片的白羽与一条墨绿的藤鞭。人道步步生莲，他们却是足下每一步都将白羽绿叶精确地排布开来。这些羽叶并非停滞在原地，而是相对飞旋而出，在空中交集成一团，再凭空爆裂而开，如同尖锐的钢刺，朝着四面八方锐利地飞刺出去。

        羽叶的双重锐力，即便不致命，也定是为隐匿在周围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果不其然，一行七人中终是有一人支撑不住，自墨色中浮现出身形，连带着手臂上被割裂而开的长长血痕。

        七人结阵而匿，一人现身，则阵破人现。

        这七人之中，似是有一位领头之人，他往前踏了一步，沉声说道：“两位何苦逼我们现身。”

        少司命与白凤两人跃回原处，并肩而立。白凤环视着四周，七人的站位像是连成了星宿状，即便那首领向前走了这么一小步，也仍然没有破坏这样的站位。想来这东方之国的禁咒秘术应是与星辰相互联系，倒是同阴阳家的某些秘法同出于一脉。

        “星。”

        少司命低声地说了一字。

        看来他们想到一处去了。白凤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轻蔑地望向周围的咒术师，冷冷道：“你们将我们困于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如果你们有命出去我再告诉你们如何？”为首的咒术师的声音阴沉沉的，就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哼，这个阵法是由你们的全部灵力所维持，一旦我们出去，你们必是死路一条，又岂会有机会告诉我们真相？你当真以为，我很好唬弄么？”

        咒术师沉声笑道：“看来中原所记载的资料有很大的偏差。此处为咒令大人所设，一切由他所掌控，我们不过是听从大人吩咐行事，此间种种与我们毫无关系。”

        “呵，是么？”白凤嘴角一弯，“那么，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了？”

        话中每一个字都暗藏杀机，咒术师猛地凝神望去，白凤的身影竟从方才的地方消失了。唯剩下少司命站在原地，指尖在胸前划出一个淡绿的阴阳鱼，周身的气流顺着阴阳鱼而流动变化，连风都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风的变化，也是白凤最好的武器。

        咒术师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形，凤舞六幻所形出的其他五个虚影在这暗沉沉的空间中更加虚实难辨，他的速度极快，周旋在七个咒术师之间来回。他们只觉得脖间或是手臂一凉，还不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听见皮肉被割开的声音。

        就算是当时本能地反手格挡，也触碰不到任何——白凤早就在他出手之前，离开了他的身侧。

        这几位咒术师的功力看来只是这一脉的最低劣的一辈，连咒术之语都没能念全，就已经被白凤所打断。为首的那位看来稍有些实力，可面对少司命的阴阳玉手印加上白凤在身边不断来回的身形，任何的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不消片刻的功夫，七位咒术师齐齐到底，每个人的脖间都被划开一大道血口。

        “哼。”

        如此轻松便能取胜的敌手确实无趣，白凤冷冷地瞥了眼为首那人的尸体，弯腰自他腰间捞出一把钥匙形状的什物。端详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转身将它递给了少司命。

        少司命接过一瞧，同样也没有察觉出什么。

        “看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白凤问道，“可以找到与他们汇合的路？”

        少司命点了点头，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莹绿的弧线。

        光线在空中散成无数的光点，分散排布，都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飘荡而去。

        少司命与白凤对视一眼，齐齐迈开步子，跟着绿色的光点慢慢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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