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捡第一个人

桃花县是四方城管辖下的百县之一，在所有县中不是最富裕，也不是最贫穷。地处偏僻，没啥打打杀杀的，民风还算纯朴。整个县加上周围的村落不过万人，县里只有一个药堂，名为百草堂。

        四方城内的百药堂就是百草堂本家人开的。药铺掌柜姓陈，他还有个堂叔陈大夫在馆内坐馆。只是今早刚巧被本家人叫了回去。

        没了坐馆大夫，铺子里除了廖廖几个买药的，就可称的上门可罗雀了。陈掌柜趴在柜台上无所事事的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突然，他眼前一亮。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杂个俊逸非凡的年轻人，正朝着他的药铺直径走来。

        陈掌柜赶忙从柜台上下来，笑脸相迎。

        “唉呀，这不是颜大夫嘛！一月难得见你一回，可惜我堂叔他回本家了。要是让他见到你，肯定要高兴的拉着你谈论医术配方。”

        “陈大夫回四方城了？”颜钰问。

        “是啊！本家的姑娘大婚，陈大夫回去喝喜酒去了。”见颜钰背着背篓，陈掌柜伸手就要帮忙。

        “嘿，这背篓里都是这次要卖的药材？正好我这里缺货，我来帮你！”

        做生意人手脚都麻利，颜钰还来不及拒绝，陈掌柜的手就伸了过来。

        可他再快，还没碰到药篓，手就被人先一步握住。

        那人白布蒙眼，长发披肩，身着青色长衫。整个人安静的站在颜钰身后。他的身长比本就挺拔的颜钰还要高上半个头。按说这样压迫力实足的人，陈掌柜早该看见。

        怪只怪他一看到颜大夫就高兴的忘乎所以，失去了本有的眼力劲。陈掌柜嚯的吓了一跳后，本能的收回了手。

        “颜大夫，这人谁啊？”陈掌柜问。

        “我朋友，眼睛受伤，从外地过来找我治疗的。”

        颜钰随口回道，他就着烛九幽的手，把背上背篓拿了下来。没注意到烛九幽在听到他介绍自己是朋友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呦，眼睛受伤了！那可不方便，做啥都看不见，能治好不？”

        “嗯。多喝几副药就行。”

        两人闲聊着，陈掌柜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见他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厚实，确实是一副瞎子做派。

        只是在心中想着：这人瞎的真奇怪！你要说他看得见吧，他蒙着眼还要靠颜大夫牵着走路。你要说看不见，他又能准确捉住自己的手。这到底瞎不瞎？

        对于陈掌柜的想法，两人并不知情。把药篓中的药材一一摆出来后，颜钰道：“陈掌柜，你看这次的药值几个钱。”

        颜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次药堂，把他从深山里采的珍贵药材卖了。换些量大又便宜，小源村没有的草药。

        陈掌柜和他熟了，照常夸了一句：“颜大夫采的药，就没有不好的！我看看这次都有哪些。”

        他上前，细细数着：“佛手青，雷公藤，葛蒲，何首乌。呦，这还有老山参啊！”

        老山参是用木盒单独装着的。陈掌柜打开后，笑得眼睛咪咪。

        “这有二十年了吧！这参品相好，全须全尾的，能值个八十两。何首乌也不错，我这里正缺，就给你算十两。其他的也算十两，总共一百两，你看如何！”

        两人接触十来回，对对方的品性也算了解。只听这价格就知道陈掌柜没蒙他。

        他点点头，道：“好。”

        “小六子，来把颜大夫的草药收拾下。”陈掌柜抱着老山参对着店里伙计喊道，同时问：“颜大夫，这次你要带哪些药回去。”

        颜钰道：“麻黄一斤，陈皮半两，槐花三钱，地榆两斤，大蓟半斤……”

        他一连报了十几种草药。

        “哎呦，真对不住了！”陈掌柜一脸抱歉的说：“地榆和大蓟我们这里也没有了。”

        “这两样不是最常见的止血药？”

        “还不是最近西域和南疆的事闹的。你不知道中都来了不少势力，连我们这个偏僻的四方城都聚集了不少习武者。这些会武功的人打打杀杀的，可不就缺止血药了。这地榆啊，是从四方城里就断货了。”

        听到陈掌柜的话，颜钰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人一眼。

        烛九幽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同时侧头看过来，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直把颜钰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人从进了城镇后，就一直保持着笑容，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虽然知道烛九幽是在混淆别人的判断，但还是叫颜钰浑身不自在起来。

        告别了陈掌柜，颜钰牵着烛九幽的手，走在大街上。两人相貌出众，一路引得大姑娘小媳妇回头张望。可惜两人一个瞎子看不见，一个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丁柔老远就看到了两人，她快速的挥手喊到：“颜大夫，这里这里！”

        颜钰：“你的东西买好了？”

        丁柔：“买齐了，都放在我背篓里。颜大夫你呢？”

        颜钰摇头：“百草堂还缺了几味我需要的草药。”

        丁柔问：“那怎么办？”

        颜钰道：“只能下次再来！”

        两人说着话，烛九幽却一反常态的不说话，只安静的跟在颜钰身旁。

        丁柔奇怪的看了眼他一眼，悄悄对颜钰小声道：“颜大夫，你有没有发现姓，烛先生有点奇怪？”

        “你或许可以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反正我都听得到。”

        烛九幽嗤笑一声，面上恢复了平时不可一世的傲气。

        丁柔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这是恢复原样了？我还以为鬼上身呢！”

        烛九幽曲指弹了下她的额头，道：“会不会说话。”

        趁着烛九幽看不见，小姑娘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吐舌头的，把颜钰都看笑了。

        鼻尖忽闻一股很香的烤鸭肉味，颜钰道：“快中午了，我们先在这里吃午饭，再回去吧。”

        “是吃烤鸭吗？这家酒馆的炙全鸭可香了！”想到吃的，丁柔就吸溜一声，口水直流。

        门口招揽的店小二特别有眼色的笑着过来，“我们店里招牌菜除了炙全鸭，还有清蒸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几位客官要不要来点儿？”

        “来个清净地方，把你说的招牌菜都上一遍。”烛九幽说着，反手拉着颜钰前头带路。

        颜钰奇道：“你眼睛没问题？”

        烛九幽笑：“听音辨位而已。对了，钱记在后面那丫头账上，她有钱。”

        “哈？”上一秒听着小二报菜单就口水直流的丁柔，下一秒赶紧把口水吸回去。急忙道：“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一个炙全鸭就够了，全点再多的钱都不够花的。不行！”

        烛九幽已经拉着颜钰上了楼梯。闻言，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对着丁柔胡诌道：“小管家婆，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省的。你战战兢兢的守着那点钱反正也不够你赎玉佩，不如拿出来让我们好好吃一顿。你的小颜大夫吃的高兴，说不定还能回想起更多。”

        “赎玉佩？”颜钰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回事。他自己不当回事，身边人倒是记得清楚。

        “那玉佩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拿回来也没什么作用。小柔，你不用总想着偷偷攒钱去赎。”

        一直以来的愿望被烛九幽大方的说出来，丁柔脸上止不住的羞涩。她支支吾吾又扭扭捏捏的道：“我，我没想赎。你别听他瞎说，颜大夫。我就是想攒点私房钱。”

        “额，几位客官。这钱？”店小二被几人的话彻底搞迷糊了。所以，到底有没有钱啊？

        “我有。”颜钰从袖子里拿出从药铺卖山参的银两，递了一锭过去。

        “劳烦小二哥为我们找个清净地方。上的菜就你方才报的那些吧。”

        “好嘞！您请跟我来。”

        小二带路，寻了个靠窗又安静的地方。

        “我有钱的，颜大夫。”丁柔跟在后面小声道。

        “无妨，正好我也饿了。”

        几人落坐，这酒楼的二楼临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人来人往。再等菜上的时间，丁柔趴在窗口上四处瞭望。

        当她看到一处，忍不住咦了一声。

        颜钰：“怎么了？”

        丁柔道：“巷口那家张记当铺怎么好像换人了？我看送客出来的人都不是张掌柜了？”

        正在摆放饭前茶点的小二闻言搭嘴道：“哦，那是张掌柜的二儿子。以前都在城里经营一家杂货铺。这次是张掌柜不小心摔断腿，他儿子才从城里回来，照看自己老爹的。”

        小二的话只是一个插曲，谁也没在意。

        等香喷喷的热菜摆上来，更是被丁柔抛之脑后。竖起筷子就要夹菜。

        颜钰也被香气刺激的胃口大开，他还记得烛九幽不方便，因此先帮他放好碗筷。

        “小柔说的没错，这家店的炙全鸭确实是道名菜。我给你夹些，你尝尝。”

        颜钰正要动筷子，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一路疾奔而来。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出现在楼梯口，先是拿眼睛四处扫视了一下，很快锁定在颜钰一行人身上。快速跑过来，跪在地上，猛的磕了几个响头。

        声音之大，引得周围食客齐齐看了过来。

        “颜大夫，您是颜大夫吧！求您，求您帮我看看我兄弟！他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陈大夫不在，我听药堂的人说您还在镇上，一路打听过来。求您救救他！”

        那男子哭求着，不顾头上磕破的伤口，继续给颜钰磕头。这副致诚模样，感动的周围食客纷纷围了过来。

        “颜大夫？”一声娇嫩的女声，白衣飘渺的裘思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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