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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锋


唐疏影回来的时候又下了会儿雨,淅淅沥沥落在池塘里,打得一朵朵碗莲在一汪碧水里漂泊零落,倒是可怜得紧。

        唐疏篱正撑着下巴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撑开的窗框上凝结落下的水珠,定着脑袋等着它们慢慢凝结成珍珠大小,然后“嗒”地掉落下去,洇在窗下草地上,没一会儿便洇成一小滩。

        “这鬼天气,天天下天天下。简直烦死人了。”唐疏影急匆匆而来,扫了眼檐下的雨,快步踏进了唐疏篱的屋里。

        唐疏篱老远便听到了这气急败坏的声音,知道唐疏影是真的气坏了,吓得连忙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待到熟悉的痛楚没破坏自己脸上甜甜的笑意时才松了口气。

        她一声“姐姐”还没叫出口,便听到“咣”的一声,竟是唐疏影走进来的时候直直撞到了她的屏风角。

        结结实实的紫檀木落地围屏,又硬又尖,撞得唐疏影眼里霎时便沁了泪,不用想肯定就青了一片。吓得唐疏篱慌忙过去扶住她,咬着牙将她挪到椅子边坐下。

        “有什么事能让你那么慌忙?是天塌了还是地裂了?”唐疏篱忙给她揉着胳膊,手指包着帕子活动在唐疏影身上,力道跟她说话一样,软软的却舒服极了。

        “还不是你惹的?”唐疏影眼里雾气看到唐疏篱活蹦乱跳的时候就消了,她恨恨戳了下唐疏篱脑门,一只手快速攫住她拿帕子包的厚厚一层的手掌。声音瞬间就拔高了,柔婉的脸上显出一抹厉色。“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她凭什么?”

        “什么这样了?”唐疏篱慢条斯理的,好似听不出来什么意思一般,轻轻松开她的手,状若无事地拿过桂香端来的茶,稳稳递给她。

        “没事怎么包成这个样子。”唐疏影看着眼前包了一层层,显得笨拙又丑陋的手,眼皮都不抬一下。可那略松的眉却是暴露了心绪,说话都平静了不少。

        “哦,我手疼。”唐疏篱淡然笑笑,摆着手给唐疏影看。等着唐疏影真的想要揭开的时候又快速一抽,将手拿开。狡黠道。“又不是给你看的,废了好大劲儿才包好的。”

        “呸,你活该。”唐疏影见她还有心情捉弄人不禁唾道。过了会儿才抚了抚她秀巧的面颊,才一本正经温声道。“再如何这也是咱们唐府,怎能叫区区外人欺负了去?尊师重道也要有个度。下次她再这般,咱们换个师傅便是了。”

        “有你护着,谁敢欺负我?”

        “好好好。咱们二小姐不委屈便好。”唐疏影满口答应着,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强笑道。“既然不想去便别去了,过两日我要去寒蝉寺上香,你与我出门看看。总不能叫你老呆在家里。”

        “真的?姐姐可不准骗我。”唐疏篱倒是眼睛一亮,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兀自道。“寒蝉寺外一大片桂花树,咱们把上次编出来的何仙姑花篮拿上,采了桂花回来做糕吃。”

        “你高兴便好。”唐疏影笑盈盈看着她,看她小孩性子,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片刻便收了回去。立时起了身,与她道。“你这几日便好好在院子里休息,姐姐若是有空再来看你。”

        “哦。”唐疏篱听完乖巧点点头。这才知道唐疏影怕是还没忙完,不过是听到了风声中途跑过来的。只得看着唐疏影纤弱的身影急忙赶来,又匆匆走出去。消失在那蒙蒙的烟雨里。

        若是不说,谁又知道如此干练的唐家大小姐,也才堪堪步入二八年华,本该呆在家里做着女工待嫁呢?

        没了爹娘的孩子早当家,无论她们外表再怎么和以前一样,到底是今不如昔了。唐疏篱收了笑,轻轻咬着自己柔软的口唇无奈想着,只怕爹娘一夜暴毙这件事情,产生的后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故去的唐老爷,不过是青州地界一个商人。又缘何会引来费曾这般让人看不清深浅的人。

        唐疏篱呆呆地望着窗外,拧着眉神情越发地凝重,一双手想要下意识拽住衣角,还没用力便是一阵连心的疼。

        “傻了不是?自个儿的手伤成什么样自个儿不知道?骗了大小姐还能骗了自己?”桂香早拿着托盘站在了一旁。看到唐疏篱呆呆的傻样子心里一酸。连忙拆了手帕细心给她上药。

        帕子下那本该纤细水嫩的手透着暗红,肿成了诡异的样子连着并拢都不能。在唐疏篱那白嫩得仿佛水豆腐一样的手腕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也不是太疼。”唐疏篱慢吞吞道,淡漠地看着桂香给她涂上油油的膏药,眼睛眨也不眨,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一般。

        膏药接触皮肤却是沁心的凉,片刻便缓解了手上火辣辣的疼,比方才咬牙忍着实在是好太多了。唐疏篱讷讷地略微伸了伸,顿时便露了个极清浅的笑。

        “我好不容易瞒过去了,你可莫要跟唐疏影说。”唐疏篱这才想起来,抬了抬自己的手示意桂香道。

        “您不想大小姐担心奴婢知道。可这般不作为不是让别人觉得咱们好欺负?大小姐又不是不会给你做主?”桂香低着声音,望着唐疏篱乖巧的样子又闷闷道。

        老爷还在的时候,两位小姐都是他们唐府受宠的娇娇儿,而今才几日?便是全部都物是人非了?大小姐被迫担起整个唐家,还为自己说了亲事,整日里府外忙完忙府内,生怕自己有空闲;便是她想要护着的二小姐,都懂得了拘着性子不惹事情,乖巧得让人心疼。

        “不是已经有人替我出气了?她日后与我无关了。”唐疏篱眨眨眼,回想起秋水堂的事,心想便是告诉了唐疏影又有什么用?那位来路不明的韦先生怕的又不是她。唐疏影又是个雷厉风行气性大的,到时候不管怎么处理,总归落得一肚子气又何必呢?

        “姐夫去秋水堂的事情也不要告诉阿姐。”唐疏篱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这点,歪着头告诫桂香。

        “你怎么知道大小姐不知道?说不准姑爷早跟大小姐说了呢?”桂香埋着头,边细细吹着唐疏篱的手边柔婉问道。

        “他们的事是他们的,反正你别说就是了。”唐疏篱回想着费曾在秋水堂的举动,心里泛起说不清的感觉,下意识就觉得那人应该是偷偷去的秋水堂。

        “好好好。奴婢不说。”桂香年岁也不大,又日日伴着她,自然惯她。听到她这么说,连着问都不问了,替她抹好了药才端着托盘出了屋。准备让厨房给唐疏篱做她最爱吃的芝麻卷。

        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唐疏篱方才让大开了窗户,而今细雨伴着风拂在人身上有些丝丝的凉。她一个人呆愣了好久,待到遍体生凉了才反应过来,刚想喊人来关上窗户,便看到窗口外,一人孤零零伫立在雨里。鸦青色的长袍上沾了不少细小的水汽,像是一层一吹而散的绒毛。

        那人离得有些近,近得唐疏篱哪怕背着光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清寒。

        唐疏篱心里一颤,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待到真的往后退了步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怕他?于是站在原地,给他见了礼。意外道:“外面在下雨,怎还来这儿逢场作戏?”

        “手还疼吗?”费曾却没理会唐疏篱的挖苦,仍然站在窗口背着手冷冷问道。好像外边那凄风苦雨与他无关,他就是个突然而来的局外人。“这样包着是为了给唐疏影看?”

        “不疼了。”唐疏篱轻快答道,只想早点送走他。心想这人可真的是爱多管闲事。

        可偏偏,那些个闲事怎么看都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更让人懊恼了。

        “怎么就那么怕我?”费曾听到她的回答笑了笑,狭长的眸子上挑着,哪怕脸上表情在笑却丝毫笑不进眼里。

        “不害怕你。”

        “你撒谎。”

        “我没撒谎,”唐疏篱快速反驳他,抬起头来,神色自若,那如水的眼睛里带着强自发出的镇定,清明几许。

        “那手还疼吗?”费曾回望着唐疏篱,在脸上挂了个假笑,边说着,将手在怀里一丝不苟地掏了掏。

        从唐疏篱这个角度,只觉得他笑得越发的森然,瘦峻的下巴微微抬着,散着不容人质疑的凌厉和威严。可突兀的,那双狭长的眼眸正认真地倒映着她的身形。就像是寒冷冬日的一轮弦月,孤冷里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柔和。

        “疼。”唐疏篱声音弱了下去,低垂着眼,怏怏道。“食指到底连着心,又怎么会不疼?您若是真想问我疼不疼,不若将人敲打明白。”

        “她起了什么心思我不管。可唐府庙小,我这院子更小。城门失火,又何必殃及我这条小小的池鱼?”唐疏篱抬着头望他道。“我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黄毛小丫头,无外乎求个岁月静好。不管你答应了阿姐什么,你帮我护我,我感恩于心。可其他多余的事情,便无需做了吧。”

        唐疏篱深深吸了口气,眼睑一动,睫毛扑闪得如同蝴蝶展翅,有如无奈叹惋般,轻道。“可否求您,饶了我。莫让你的人因为我,给我阿姐惹事。”

        “你就那么确定,她是我的人?”费曾的手顿在怀里,沉默了半晌才说话。放下了手,故意昂起头来,望着阴云布雨的天空。像是又望见了盛京里那个阴雨绵绵的天空。

        却是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唐疏篱,你喜欢吃芝麻卷?”

        声音像极了他平日清隽内敛的样子,八风不动,水波不兴。

        却让唐疏篱极其好奇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可惜这人太高了,森森如松,哪怕她仰着头也看不到。无奈只得放弃,垂下雪白的颈,别扭道。“是。”

        “好好养伤,我答应你。”费曾突然笑了笑。又将手放在怀里掏了掏,这回掏出了个小漆盒,漆盒上雕着一串极细密的串枝莲,串枝莲上涂了金,看得出来一笔一笔都涂得极为细致。

        便是凭盒子都知道这漆盒里的东西价值非凡。

        “不过,你是怎么发觉我和你姐姐有交易?”费曾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小漆盒,安闲问道。

        “你要听实话吗?”唐疏篱温温吞吞的,抬起眸子,颇有些不忍地望着他。

        “自然。”

        “无事献殷勤,太刻意了。像是逗弄哈巴狗一样。”唐疏篱麻木道:“您以往定然没有做过照顾人的活儿。”

        “哦。”费曾将漆盒放在窗杦上,在苍青夜色里转了身子,挪动步子往外走去。

        待到出了门,才撕破那自以为温文尔雅的伪装,冷下了脸。

        “不领情的聪明姑娘。真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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