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的异种

第二天，天微微亮，小队准时出发。行驶约三小时后，青山停下车，用对讲机呼叫车厢内部：“队长，你过来看看，有点不对。”

        严戈站起身，打开驾驶室与车厢之间的小门，钻进驾驶室。

        青山指着前面的地面：“要不要下车看看？”

        严戈弯腰朝着车窗外看去。朦胧的雨雾里，前方的地面上闪着小小的光点，再往远处望去，这细细碎碎的光点，竟是一直向山坡上延伸而去。

        严戈皱了皱眉头，转身叫赵澜颂，驾驶室有些拥挤，便让青山和常宁先到车厢里歇一会。

        严戈坐在驾驶座上，从望远镜里不断巡视前方的路况。然而那小山坡阻挡视线，无法追踪光点继续前进。

        听到副驾驶传来声音，严戈把望远镜递过去：“澜颂，你看看。”

        赵澜颂看了看，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雨雾：“我想下车看看。”

        严戈点点头，打开对讲机：“青山，常宁回驾驶室，霍思带好装备下车，雅丹开无人机。”

        下了车，严戈和霍思手持着光启护送赵澜颂一路往最近的光点走去。目送无人机向山坡上而去，耳麦里传来雅丹的声音：“队长，视线太差，无人机看不清楚，山坡后是一片洼地，暂未发现异种。”

        凑近光点，严戈才终于看清，这小小的光点整体似乎是圆盘状，斜嵌进泥地，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闪着淡淡的白光，在深色的泥地上十分显眼。

        赵澜颂戴上手套，轻轻摆弄，原来这物体竟是柔软的一团。他扒拉开泥巴，露出全貌，这团物体似乎是被雨水击打得逐渐没入泥巴。

        赵澜颂试图揪起来，这物体如同装满液体的小球，承受不住重力，被拉扯着下坠，发出轻微的“噗”，破裂开来，破碎的薄膜粘连着点点液体，掉落在赵澜颂手套上。

        严戈一时有些心慌，准备伸手，让赵澜颂赶紧褪下手套。

        不过赵澜颂神色不显，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两只手指搓了搓这层薄膜。薄膜轻易地化为碎片，掺杂的液体有些粘手，但也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无影无踪。

        连续看了几个光点，都是这般模样。小球内的液体很干净，不存在类似组织的的结构，基本可以排出是异种的卵或是幼体的可能性。

        耳麦里再次传来雅丹的声音：“队长，洼地里有一团灰色的大型物体，似乎是在小幅度移动，但是看不清楚。”

        三人重新回到车上，赵澜颂将手套摘下，扔进危险品垃圾袋。严戈帮他把垃圾袋扎好收口，放置进柜子：“会是异种的分泌物吗？”

        赵澜颂点点头，和车上几人说了大致情况。“有可能是异种的排泄物，也有可能是异种吸引食物的诱饵。”

        严戈点点头，让青山发动汽车：“开到山坡下，我们爬上去看看。所有人做好准备。”

        青山把车停在坡下，靠在一座小丘后，众人拿出深色的车罩将越野车盖住大半，这才悄声往坡上爬。

        严戈在斜坡边缘探出头，向下望去，瞬时间愣在原地。

        霍思看了一眼，凑到一边捂着嘴作呕：“呕…没毛，我不能看，太恶心了……”

        斜坡之下的洼地里，一只巨型的异种正在撕扯着它的猎物。

        这只异种通体是灰白色，整个身躯如缎面般光滑，那撕扯猎物的动静使它在朦胧的雨雾里散发着诡异的白光。

        严戈望过去，只觉得它似乎蹲在地上，蜷缩着上半身，后腿支撑在泥地上，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四肢，它的口器如同撕裂的花瓣，包裹着猎物，不断地撕咬。

        它撕咬下一大块组织，慢慢地舒展着上半身，甚至像是人一样，半跪着挺起胸膛。那胸膛上连接的不是脖颈，而是巨大的口器。

        口器向上伸展，吞咽进肉块，随即闭合起来，愈合成一条浅浅的裂缝，从远处看去，整只异种竟像是未完成的人物石膏雕塑。

        就在这时，异种停下吞咽猎物的动作，缓缓站起身，扭过身来。

        众人在这一瞬间，终于彻底看清它的模样。

        它就像是只有半截躯干与大腿的石膏体，躯干之上是一片凹陷，而此刻，严戈亲眼目睹着这条凹陷如同被撕裂一般，化作一张巨大的口器，口器之中是一排排膨胀而出的牙齿。

        不知是它的身形，还是颜色，严戈不由自主把它和人类联系在一起，却寻找不到那类似眼睛或是耳朵的器官。

        它那张撕扯着的口器仿佛头颅一般，朝着众人所在的斜坡，一点一点，缓缓抬起，又微微倾斜，仿佛歪着脑袋，寻找声音的来源，或是搜寻众人的身影。

        严戈大气不敢出一声，握紧光启，视线缓缓下移。

        这只异种站直约有两米，两条类似大腿的结构，就像是被鼓囊囊的变形肌肉包裹着，甚至从远处看，大腿上坑坑洼洼，似乎是遍布着青筋与血管。

        它再次转过身，朝着猎物哈气，而随后向众人奔跑而来。

        斜坡过于陡峭，而它转变方向，口器朝下，两条大腿斜着怼进泥地，蠕动着躯干，向上使劲。口器像是吸盘一样，固定在泥地上，通过这样发力，它在斜坡上不断攀爬，两条腿晃动着、扭动着前进。

        严戈只觉得自己满眼都是是诡异鼓动的灰白色肌肉和膨胀似要炸裂的青筋。

        “攻击它的腿部，绝对不能让它爬上来。”严戈放出命令，小队在高处，有着攻击的优势，一旦它也攀爬上来，众人将陷入绝对危险的境地。

        光刃不断攻击着异种的腿部，然而射线穿进异种体内，就像被柔软的组织主动包裹，从另一方向送了出来。就这样，虽然那两条健硕的大腿上遍布光刃的攻击痕迹，却没有给它造成很大的伤害。

        异种依然快速地向坡上爬着，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它甚至时不时侧过身来，用口器对准众人的风向，不停哈气，亦或是判断方向。

        赵澜颂盯着这一切，有些头绪始终抓不住。异种如何判断众人的方向？是因为声音还是气味，亦或是热量？

        该如何减缓它的速度，为众人的攻击创造条件？当光启失去作用，如何把异种限制在斜坡之下？严戈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大口喘着气，不断思考的同时，也没有放弃一丝攻击的机会。

        严戈侧头看向赵澜颂，却发现这人似乎是发呆一般，低头看着袖口，愣在原地。

        “澜颂，赵澜颂……”严戈的呼喊把赵澜颂的思绪拉了回来，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严戈，雅丹，检查你们身上有没有沾上它的分泌物。”赵澜颂一边瞄准异种攻击，一边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人喊。

        严戈愣了一下，连忙检查自己身前和鞋底，没有发现痕迹，但他侧头时，却发现赵澜颂袖口上一小片闪闪发光的水痕。雅丹在一边报告，身上并没有发现这种痕迹。

        另外几人也反应过来，轮流检查，最后发现只有赵澜颂衣服上有。

        “严戈，我要验证一个猜想，或许只有身上沾染这种液体，才能让异种发现踪迹。”

        严戈点头，侧过身：“要我怎么做？”

        “你听我说。光启射线攻速过快，不匹配这种特殊的异种。等一下我会从左侧往坡下跑，如果它转变方向，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只会倒退着移动，等口器朝向你们，你要瞄准它的口器，把光刻沾上这种发光液体，丢下去。”

        赵澜颂一点一点嘱咐着，严戈听着，看着赵澜颂的嘴唇张张合合，不由得咬紧牙光，指尖嵌进手掌心。

        他有太多话要讲，这只是一个猜想，你怎么能往异种那里跑？光刻是失败品，正在被实战逐步淘汰，怎么能在这时候用？

        他甚至想扒下赵澜颂的上衣，披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成为诱饵。但他心里明白，赵澜颂一定不会同意。赵澜颂相信自己有着足够的理智，能面对他的背影，给追击的异种致命一击。

        话到嘴边，终是化作一句话：“好，你放心。”

        声音通过耳麦传到每个队员的耳朵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应答。

        赵澜颂深吸一口气，向左侧奔跑，再一个跃起，滑下斜坡。严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得红了眼眶。

        随着赵澜颂的移动，异种瞬间停在半山腰，口器在半空中闭合又裂开，发出“嘶呼—嘶呼—”的声音。

        然而，它虽是追着赵澜颂而去，却是口器朝前，双腿在后不断蹬着坡面。赵澜颂猜对一半，却让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地。

        严戈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他望着赵澜颂那一直奔跑，不断踉跄的步伐。他没有一刻回过头来，始终坚信着自己能完成交给的任务。

        严戈拿起一颗光刻，在坡面上的闪光点上狠狠戳破，翻身跑下斜坡。

        那异种离赵澜颂越来越近，似乎口器嘶鸣的声音就在耳边，但严戈定下心，自己也不断地接近异种，快要触碰到它那不断鼓动的大腿肌肉。

        终于在一瞬间，异种正要腾空而起，扑倒赵澜颂，而严戈也是一个跃起，踩在它的大腿借力，猛地扑向异种的躯干，把光刻塞进它的口器。

        口器似是闻到了那发光液体的气味，本能地吞了进去。

        严戈一手抓住异种的躯干，只觉得手下油腻腻的，而异种躯干上的肌肉如同发酵的面团一半，自己的手指似乎要被吞噬其中。

        强忍着胳膊上不断肆意生长的鸡皮疙瘩，严戈狠狠踩了一脚，向前扑倒赵澜颂，抱着他滚下斜坡。

        （原型是鸭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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