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仙的故事
酒庄里有一个小花园，花园中除了花儿，还有冬天里却依然郁郁葱葱的菜地。池塘边是亭子，亭子中摆着一桌酒菜，杨月棠和任平安一落座，甘泉低头对酒仙说道：“你身体不好，今日不许饮酒。”
酒仙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可别管我了，今日难得有客人来。”
说起客人，甘泉抱歉道：“之前只道两位是镇子上送狗来的，没有请进来坐坐，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酒仙夫妇爱清净，十分高冷，若不是杨月棠好感度刷的多，也不会被邀请上门。
和小茅屋中的那位酒仙比起来，这“春秋一梦”中的酒仙显然正常许多，没有那么神经质，而且言谈间，似乎也不认识杨月棠和任平安。
只是两个酒仙，都有点脸色苍白。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刚好来的时候，遇到了地震。”杨月棠笑道：“早就听说东篱酒庄的美酒世上难寻，酿酒的一对夫妇乃是隐居乡野的高人，神仙眷侣，一直想再登门拜会。”
酒仙脸色微红，甘泉也笑道：“都是外人谬赞，我先敬二位一杯。”
杨月棠端起酒杯，看了眼身旁的任平安说道：“我这同伴生了病，大夫说他不能饮酒，也要少食，我便代他喝一杯。”
任平安只是一道虚影，他自然不方便喝酒。
甘泉看着任平安说道：“我略懂一些医术，这位兄弟若是身患疾病，不妨待会让我瞧一瞧。”
任平安摇头说道：“不必了，我这病已无药可救。”
“噗——”杨月棠一口老酒差点喷出来。
“呵呵。”看着杨月棠的表情，甘泉也知道任平安不过是在说笑，便打趣道，“不是我说，看兄弟脸色，似是阳虚之症啊，寻常可要注意节制。”
“我……”任平安刚开口，杨月棠便接着说道：“虚是有点虚，不过日后调理一下就好了。”任平安本人现在正在冰湖下面躺着呢，大半个身子都变成冰雕了，这能不“阳虚”就奇怪了。
任平安无言以对，只好不说话。
酒仙笑道：“东篱酒庄是我和夫君一手操办起来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亲力亲为，说来，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你们看这里如何？”
“有花有树，有水有亭，山石相掩，井然有条，看来费了不少功夫。我若是个读书人，一定在此题个诗，才不虚此行啊。”杨月棠说道：“说来，我家也有个园子，每日也需要打理，知道其中的辛苦。”
酒仙含笑点头。
一顿饭吃完，酒仙在甘泉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请杨月棠到园子里走走，说交流一下造园子的经验。
杨月棠心中忐忑，知道这不过托辞，跟着她走到石子铺的小路上。
酒仙停下脚步，突然开口说道：“我该向你们赔罪才是。”
“这是为什么？”杨月棠惊讶道。
“山谷中的那座小茅屋，你们进去了吧。”酒仙看着远方的山峦，柔声叹了一口气。杨月棠却额头见汗，忍不住捏起了拳头，心想万一打起来，要不要先劫持个人质。
酒仙又笑道：“你不必紧张，我不是要害你。不过，你们遇到的麻烦，也确实与我有关。”
酒仙与杨月棠说起其中的缘故，这事儿还要千年前说起，当初酒仙和甘泉原本是在天界四处游历的两个散仙，因缘巧合结为道侣，听说九妙绝阵中藏有传说中的酒虫，便来这里寻找。
后来，酒虫果然被他们寻到了，只是九妙绝阵中太过凶险，他们偶然间打扰了一位安息在此阴魂不散的上古邪修，甘泉为了救酒仙，被邪修用诅咒杀死。临死前，甘泉安慰她说仙人死后会轮回转世，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酒仙决定等他，就在甘泉临死的地方，发动“春秋一梦”，将自己拉入到这个梦境中，以此度日。
酒仙和甘泉原本的打算，就是寻得酒虫之后离开天界，去凡间归隐田园，酿酒种地，不问世事。
这样的梦境，也能帮助她忘却心中悲痛。
杨月棠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flag不能随便立啊，什么事成之后就要干啥，就是作死。
酒仙又说道：“我还留了一道等甘泉转世之身来的执念，在自己的肉身里。”
“平时，我便生活在自己的美梦里，其他一切我都不管。”
“只是，我也没想到，那一道执念，会成为另一个人格，我也不能控制她。”
“有时候，她还会阻止我醒来。”
原来如此。
杨月棠终于明白了，小茅屋里的那个酒仙，为什么简简单单被鬼宿星君欺骗，这就是她的主线任务啊！
谁让鬼宿星君和甘泉长得一模一样呢。
说是转世之身，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知道她被一个叫鬼宿星君的人利用了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管？”杨月棠问道。
酒仙叹息道：“执念就是执念，若是那么容易说通，就不是执念了。”
杨月棠明白，不是不管，是不想管，这执念原本就是酒仙的一部分。
酒仙叹息道：“只是近来，那道执念化身的人格，却在拆解我的肉身，用来镇压她得到的一件法宝。每次肉身受损，这里就会地震。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件法宝，就是你同伴的吧？”
杨月棠应道：“没错，姐姐你既然开诚布公，我也不遮遮掩掩，他叫任平安，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
“是啊，对了，你们不是应该见过吗？”杨月棠奇怪道，“之前任平安是和鬼宿星君一起来的。”
“春秋一梦，只留存十年的记忆。”酒仙回答道，“过了十年，我也会把你忘记。”
“原来如此……十年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杨月棠笑道，“也许天界都不存在了，我们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再见。”
“是啊，将来的事，谁知道呢。”酒仙怅然若失道：“那道执念，用毁掉肉身逼迫我拘禁你们，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将你们拉入春秋一梦。”
杨月棠看向任平安，口中念着：“理解。”
理解归理解，要是酒仙真把他们关在这里一辈子，杨月棠还是要动手，关门放剑气。
“但现在，我准备放你们离开。”酒仙转过身，看着杨月棠说道。
“啊？为……为什么？”
“你……跪下，拜我为师吧。”
“啊？”
杨月棠被她的话惊住了。
酒仙的打算，原来是要她杨月棠接下自己的传承。
难道这就是猛刷好感度的结果？
“这几日，我也想了很多，算是想通了吧！尘归尘，土归土也好，只是可惜我一身酿酒的技艺，不能失传。”酒仙下定决心，说道，“我看你们在地震时救助村民，毫无仙人的架子，必定也是心地纯善之人，我又何必矫情。”
杨月棠想了想，为难道：“只是……我在外头还有事，拜师可以，在这里留着，恐怕……”
“不妨事，我可以修改春秋一梦的时间速度，让你在这里度过三个月，只相当于外面过去一天时间。三个月后，你们就离开吧。”
杨月棠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多门手艺，总是好的。
亭子里，正和甘泉聊着天的任平安，忽然看见和酒仙说话的杨月棠突然朝她跪了下来，以为杨月棠是受了委屈，立刻站起身来，剑气出鞘道：“你们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
“……”
事实证明，杨月棠对酿酒还颇有天赋，三个月的时间，倏忽而逝，这些天，她在这里完成了从酿酒入门到专精的全过程。转眼间，到了告别的时候，酒仙和甘泉一起送两人离开，甘泉只当杨月棠是回镇子上去，还嘱托她和任平安常来做客。
但酒仙知道，恐怕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
杨月棠对她说道：“师父，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酒仙笑了笑，没有说话。
“梦该醒了。”
她轻轻挥了挥手，杨月棠周遭的世界，便如水波纹一般退去。
“啊——”
杨月棠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山谷中的一片树林里，东篱酒庄也好，那个村子也好，宛如南柯一梦，无影无踪。白狼妖王就躺在她的对面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啊，终于不用做狗了！”
“汪汪！啊，不对，嗷呜——”白狼妖王仰头长啸一声。
数十只白狼，从树林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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