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舆论
活动结束后，荼岩没看到小张的影子，靠边儿找了个角落给他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着急。
“喂，荼岩哥。”
“你在哪儿？”
小张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荼岩哥，……我肚子疼，在上厕所，你先去车里等一下可以吗，过一会儿我立马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着急，话还没说明白，那边就没了声响。
荼岩一言难尽地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开始找来时的那辆车。
车是公司派来的，他只记得是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和型号完全没印象。
这个点儿来参加活动的艺人还没有走多少，地下车库里各色的豪车停在一起，实在是令人眼花缭乱，头疼不已。
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了最角落里的那个。
不为别的，仅仅因为那辆车完全没停到点儿上，这么差的技术，纵观整个助理届，也就小张了吧。
荼岩犹豫了一会儿，愈发觉得自己这个推理十分正确。
毕竟才……两年，这习惯还不至于改的吧。
犹豫，肯定，走过去，拉开车门，一气呵成。
所以司煜那张脸毫无预兆地进入视线中时，荼岩当即愣在了原地，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司煜眼神微动，随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问怎么回事。
得，认错车了！
所以，额，这个情况，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荼岩缓了一会儿，面上的尴尬之色褪去，只不过耳朵那处却始终红着。
他道了声“抱歉”弯腰去捡手机，再次视线相对时已全然不复刚才的慌张。
荼岩面上不显，内心却将小张全身上下问候了个遍，挤出一抹带有歉意但是生硬的笑容，“那个，我认错车了，对不起。”
司煜全程只是盯着他的脸看，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惊讶，也就在听到他的解释之后脸色沉了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荼岩拿不准他的心思，也没想多待，转身要走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声音。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语气极其平淡，除了每个字该有的声调，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荼岩脚步一顿，转身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桃花眼半弯着，在司煜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恭喜。”
两个字，彻底打破了司煜所有的期待，他又盯着那双带着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眼底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而后便是无尽的冷意。
车门关上，动作幅度大的不禁让人皱眉，随后车子发动，留下一阵尾气。
荼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扯唇。
司煜变了很多，却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脾气永远摆在脸上，喜和不喜，一眼就能看穿。
就比如，他现在，情绪大概差到了极点。
小张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荼岩对着出口的方向发呆。
他赶紧走到跟前，指了指不远处，“荼岩哥，我们的车在那边。”
荼岩回过神儿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停在那里。
他特意去看了下停车位划线，最后意味不明地拍了下小张的肩膀。
“你车技变好了。”
莫名其妙受到夸奖的小张摸了摸后脑勺：“有吗？”
……
另一边车内气压低的唐森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不时地从后视镜悄悄打量下后座的司煜，心里浮过种种猜想。
刚刚那种修罗场他真的不想经历第二回。
虽说外面看不见车内的情况，但不代表车内的人不知情啊，他刚刚明明看到煜哥眼睁睁看着荼岩走错车都不打算提醒的。
现在这一副生气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哎，搞不懂。
当年两人公开时闹得轰轰烈烈的，分手也是莫名其妙。
唐森脑子里突然有了种不太妙的猜想：煜哥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他越想越有可能。
两年前，这两个人虽然都是顶流，但荼岩的人气更高，粉丝更多，而司煜就是一个爆红不久的新人，两个人公开时闹得轰轰烈烈的，还好粉丝相处得还算和谐，没有出现大规模撕逼事件。
cp粉吐司更是异军突起，很快安营搭寨，各种考古，磕cp磕得上头，成功从各大cp超话中杀出一条血路，一举登顶。
只不过好景不长，两人公开不满一个月就传出了分手消息，微博再次瘫痪。
寓言cp也算be得轰轰烈烈，超话广场鬼哭狼嚎一片。
那段时间的煜哥，整个人丧得不行，联系到现在，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被甩的那个。
唐森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冷不丁对上后视镜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直接一个激灵，把刚刚想说的东西全咽了下去。
他默默移开视线，专心看前方的路况，煜哥的表情太瘆人了。
司煜只是睨了他一眼，便继续看向窗外。
霓虹灯的光影在玻璃上闪烁，细碎的光点落在他的脸上，平白添了一分落寞的感觉。
荼岩回来了，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
小张把荼岩送到就离开了，后者洗了个澡出来后就躺在床上摆弄手机。
因为某个不靠谱的助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记得微博营业。
他点开微信的那几张图片选择保存，切屏发了这两年的第一条微博。
只有图片，没有文案。
但不妨碍粉丝为之疯狂。
——卧槽，我出息了，居然蹲到热乎的了，啊啊啊～
——今天看到荼岩出现的那一刻，我连我们俩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荼岩，虽然但是，我们想看的是自拍！自拍！
——这图，我直呼老公！
——荼岩好帅，帅到我想给他买套房，但是由于经济原因，我决定先买套再买房，害羞/害羞
荼岩看到这条评论时还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又读了一遍才恍然大悟。
嘴角抽了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留了半天，才忍住没删掉这个评论。
现在的网友都这么奔放的吗？
网友比他的反应更大。
——姐妹，穿条裤子吧！
——这不好吧，带上我就另说。
——这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
——上去丢人！up！up！
回复的人越来越多，荼岩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最后直接给气乐了。
还真是自古弹幕出人才啊，他的这些粉丝已经从土味情话过渡到s话连篇了吗？
一时难以适应的荼岩直接点进了热搜榜。
热一毫无疑问。
司煜白玉兰最佳男主角
再往下就是他。
荼岩白色西装
他的手指滑了一下，界面瞬间切换成了热一的广场。
荼岩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才点进那个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他看过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没有叉掉，而是循环播放了几次。
视频中的司煜仍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不过在镜头直拍下，脸上细微的表情看的更加真切，荼岩这才从他微微上挑的眼角中窥见了一丝喜悦。
原来，他也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啊。
荼岩摇了摇头，低声失笑。
本来是想退出，不知何时又有一个话题被顶了上来。
荼岩司煜前男友见面分外眼红
标题并不是很长，但荼岩愣是读了几遍仿佛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手指抵着鼻尖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点进去。
同样，附着一个视频。
光是文案就足以令人产生无限遐想。
娱乐八卦君：有狗仔拍到，千花奖颁奖典礼结束后，荼岩前往司煜商务车前，两人疑似发生争执后司煜驱车离开。这到底是感情的彻底破裂，还是复合无望，让我们拭目以待。娱乐八卦君的微博视频
所谓视频不过是狗仔偷拍到的画面而已，没有声音，画面模糊，文案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测。
尽管粉丝多次解释，但还是有很多人相信这极其低劣的编故事水平。
——品出了大戏的感觉。
——我磕过的cp彻底be了，两年了，谢谢你给我补了一刀蛤！！娱乐八卦君
——画面有点糊，这狗仔水平不行啊！
——各自安好，别瞎猜了行吗？
——麦麸的成天上热搜，恶不恶心啊！
——误人子弟，直接封杀得了。
……
舆论还在不断发酵，粉丝、黑粉乃至路人全部下场，直接顶掉了热一。
毕竟这种大瓜可不常有。
还有好事的人专门剪了司煜获奖时，荼岩的表情，配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文字，故意往两人不和方面引导。
于是＃荼岩司煜前男友见面分外眼红＃话题热度只升不降，甚至到了但凡是个路人看到话题都要进来吃会儿瓜再贡献个讨论度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荼岩眸光闪了闪，手指停留了片刻就直接划到了联系人界面。
杨舒二字横在屏幕中间，他迟疑了一会儿，决定主动报备。
几乎是这边打过去的瞬间那边就接通了。
“荼！岩！”
这两个字是吼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极重，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刚回来，你就给我弄这种热搜！”
荼岩有些庆幸自己没开免提，又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半晌才幽幽道：“我只是认错车了。”
杨舒一口气就愣生生停在那里，最后又不确定地确认了一遍：“真的只是这样？”
荼岩看了眼窗外，似笑非笑：“不然呢？前男友叙旧？”
他的语气很轻松，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但正是因为这样，杨舒心中才不免生出了些猜测。
最后也只是叮嘱他：“行了，剧本发你邮箱里了，你多看看，好好准备，大概下个月就进组了。”
她说得委婉，但进了荼岩耳朵就是另一种意思。
这段时间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惹事！
他嗯了一声，想到那份合同，又多问了几句。
“你知道另一个主演是谁吗？”
杨舒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双男主题材比较特殊，我甚至都不知道公司为什么给你接这个。”
在大环境下，双男主题材的电视剧虽然吃香，但一直饱受诟病，更何况以荼岩现在的咖位，完全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得来的“流量”，毕竟，当时荼岩公布恋情时，就一堆人追着他骂麦麸。
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了，公司走这步棋着实令人不解。
荼岩却不在意这个，本子他大概看了，权谋题材的，倒是很吸引他。
“嗯，我知道了。”
“你先熟悉熟悉剧本，我再去问问，省得出了什么问题。”
杨舒还是不太放心，打算再去打听打听，虽然荼岩不在乎番位这个东西，但她身为经纪人，应当为艺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她是个行动派，荼岩还想再问点儿什么的时候，杨舒已经挂了电话。
他抿唇一笑，起身去了书房，将一沓剧本打印出来再装订好时，已经到了深夜。
窗外的夜色正浓，屋内的人却毫无睡意。
回国短短两天之内发生的所有事如放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荼岩还是没有一丝困意。
他起身拉开抽屉，一个白色的小瓶子躺在那里，拿起来倒了两颗，没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
苦涩在喉咙里逐渐蔓延，荼岩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不到半小时，房间里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混着窗外的风声，一起闯进这静谧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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