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男朋友
轮到荼岩的时候，只剩一根手指的谢温挤眉弄眼示意他手下留情，也不知道荼岩是不是故意的，愣是没看他一眼。
谢温抿唇吹了口气，视线却冷不丁地与对面的人撞上了。
司煜歪着头眯了眯眼，右手手指摩挲着杯壁，平淡无波的眸子里散发着淡淡敌意。
谢温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下司煜。
不是，这个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正在他苦思冥想时，旁边的荼岩开了口：“我有赛车驾驶证。”
短短七个字，彻底打断了谢温的所有幻想。
“不带你这么玩的。”他委屈道。
荼岩不理他，见几个人不舍地收回最后一根手指，颇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视线落到司煜身上时，发现后者并没有动，左手两根手指仍然伸着放在桌子上。
所以，司煜有赛车驾驶证？
他怎么……不知道。
内心的疑惑使他短促地皱了下眉，转眼想到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面部表情又舒展开来。
也是，都过去那么久了，哪有人会在原地踏步啊。
经过这么一回合，在场的只剩下三个人。
荼岩和司煜都是两根，另外一个只剩一根手指，但此时轮到司煜发言，他自知处于被淘汰的边缘，苦笑了下。
众人再次将视线投到了司煜身上，但没敢多做停留，只是扫了一眼。
司煜斜靠着椅背，长腿交叠，眼角微微上挑，随即开口道：“我有男朋友。”
他的声音不大，但没有丝毫的迟疑，不像是作假。
王卓将手指放了下来，但人还停留在震惊中说不出话来。
别说他，包厢里的其他人，包括荼岩在内，无一不被他这句话弄得愣住了。
司煜有男朋友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说出去，荼岩还在这儿啊！
他们俩的事儿没人提但不代表没人好奇。
当然也只是想想，毕竟谁也不想惹事。
司煜的目光自始至终只在荼岩身上，他想看看，荼岩听他这么说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荼岩只是和其他人一样，脸上除了片刻的震惊，再也找不到任何别的情绪。
司煜面上虽不显，心里却仿佛压了块石头，有些烦躁地扯了下领口。
他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意，对吗？
后面的游戏不知道怎么着了，荼岩像是突然不在状态，司煜反而穷追猛打，结果更是毫无悬念可言。
“我输了。”他道。
脸上还带着笑，桃花眼潋滟。
司煜觉得这抹笑格外刺眼，任由复杂的情绪在心底逐渐发酵，最后也只是有些自嘲似的扯了扯唇，无力地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全然不复刚才的失落。
“我们都输了，司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按照规定，他可以指定一人受罚。
司煜抬眸看了眼一旁的荼岩。
荼岩与他对视，心跳倏地漏了一拍，紧张之余，竟生出了一抹期待。
包厢里的人除了谢温全都在暗悄悄地打量着俩人，气氛再度微妙起来。
这些人心里有多少猜想荼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觉得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司煜右手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像是在玩弄人心，故意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才语气慵懒道：“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可以吗？”
这恐怕是进了包厢以来司煜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都开口问了，谁敢拒绝，纷纷点头。
“司老师您自己觉得可以就行。”
“对，反正大家还要一起拍戏嘛！”
荼岩压住心底那抹异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吃饭的地方距离酒店不远，几个人又喝了酒，决定直接走回去。
荼岩故意等他们离开了一段时间才出门，刚走几步，就看到了靠在树上抽烟的司煜。
他斜靠着树干，树影映在脸上，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一片云雾缭绕。
荼岩脚步顿了一下，抬腿向他的方向走去。
手指往兜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杨舒跟小张许了什么好处，死活不愿意给他买烟，还敢威胁他说见到他抽烟就和杨舒打报告。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迟早要跳到他头上去。
此时见司煜吞云吐雾的样子，荼岩烟瘾犯了。
“还有吗？”
表面上是在问他，实际上手已经伸了出去。
司煜盯着他的手心看了一会儿才把烟盒丢给他，顺势吐了口烟雾，嗓音沙哑：“没了。”
荼岩将烟盒打开看了一下，确实没了，似是有些失望地啧了一声。
视线落到他指尖那根已经燃了半根的烟上，鬼使神差地问道：“借一口，行吗？”
他真没别的心思，纯属想吸抽了而已。
司煜没说话，但手顿在了半空中。
荼岩见他没拒绝，手指直接凑了过去将他胳膊抬起，顺着他的手直接抽了一口。
烟草味不算重，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荼岩经常抽的是一个牌子的。
司煜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才自然垂落到腿边儿，眸子微微闪动，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烟头看了一会儿，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处理这支烟了。
荼岩抽了一口，没解馋，反而更想了，将他的反应看进眼里后，才似笑非笑道：“嫌弃的话可以把剩下的给我，我不嫌弃。”
司煜到底是没给他，反而将烟掐灭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荼岩：“……”
司煜在前走着，荼岩落后两步跟着，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一前一后挨在一起，画面难得那么和谐。
快要到酒店的时候，荼岩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司煜。”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他。
“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吗？”
他还是开了口，尽管知道这么做不对。
司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是与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他还想问：你不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吗，为什么不能继续保持下去呢！
荼岩被他这么一问，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不妥，未了沉声道：“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司煜突然气笑了，看吧，这才是荼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理智和冷静，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两人又恢复了沉默，电梯停在十二层，荼岩开了门，刚迈进去一只脚，后者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说：“是真的，我有男朋友。”
随后是一道关门声。
荼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心好像豁了个口子，当时不觉得疼，慢慢地，那种钻心的感觉逐渐蔓延四肢百骸，意识到疼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二天开机仪式时，两个主演之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似的，中间自成结界。
段成功有些纳闷儿，不应该啊，怎么一起吃了顿饭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熟了。
莫不是……他看了眼一旁的司煜，这家伙做什么混账事儿了？
开机仪式无非是那几个环节，烧香拜佛，主演领了红包站在台前合影。
开机路透发在网上时，网友们才知道荼岩和司煜要一起合作拍戏了，而且，还tm是双男主。
粉丝不理解这一波操作，等不到自家偶像的消息，只能讨伐“乱作为”的工作室。
——出来挨打，人做的事你是一件不做啊，前男友能一块儿拍戏吗？能吗？能吗？？？荼岩工作室
——小室的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赚钱也不是这个赚法吧，完全不考虑艺人的心情和未来发展的吗？荼岩工作室
——请荼岩工作室认真对待工作，正视粉丝粉丝合理诉求，严格维护艺人合法利益。广场上的黑子都快蹦跶到脸上了，快点给我告行吗，别tm舍不得那点儿钱委屈我岩岩。
——脑子是个日用品，希望你们不要把它当做装饰品，ok？荼岩工作室
司煜没有工作室，粉丝只能骂公司。
——人干事？不想做人可以提前去看看棺材漏不漏风华鼎娱乐
——不想骂人，所以我对你无话可说华鼎娱乐
……
《星野》官博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风。
——卧槽，你们也是真敢，就不怕情人拍成仇人，salute/salute
——死去的dna突然攻击我怎么办，想当年我也是真情实感磕过寓言cp的。
——没想到前男友也能一起合作，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在一起时没合作，分手后倒是要一起演戏，难道这才是cp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磕的cp在be了两年零二十五天后又发糖了？这谁看了不说一声卧槽！
——让前男友夫夫演情侣，这确定不是在为难他们？
——看剧组开机路透图，两人之间隔一条银河那么宽，我都替他们尴尬。
——要不就说明星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呢，和前男友一起拍戏都跟没事人似的，佩服佩服！
早就有所准备的杨舒一大早就在微博蹲守了，生怕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不能及时处理。
她翻了半天微博，除了骂工作室的，还真没几个骂荼岩的。
但，她们招谁惹谁了，工作室可不背这个锅。
预备的各种方案算是用不上了，这可能是近期她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了吧。
杨舒拿起手机，斟酌了一会儿，开始给荼岩发消息。
【工作室被骂惨了。】
那边回复的很快。
【被骂，你们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杨舒：“……”
敲了一行字，最后又删掉，反反复复，愣是没有发出去。
虽然但是，她真不知道另外一位是他前男友啊！
收了心思，杨舒还想问点别的，打了半天，硬是没能问出口。
等了足足五分钟，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之后，荼岩直接关了手机。
他知道杨舒想问什么，但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也许之前还抱着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但从昨天过后，一切就又上了正轨。
从现在开始，他只是个演员，司煜是他的搭档，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想到这里，荼岩忽然松了口气。
他从来不是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果一直执拗着不肯放下，反而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糕。
退一步，也是一种解决的方法。
如果注定在此结束，他不想自己最后留给对方的印象是死缠烂打。
那不是他，也不会是荼岩。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一下，杨舒发来的消息。
【别想那么多，安心拍戏，剩下的交给我吧。】
荼岩心底升起一股感动，扬唇轻笑。
他的经纪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哪怕有些话真的很……烦人，但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愿意给他一丝温暖的一个人了。
这就够了，他没那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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