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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李宏听到风清妍和李炅的事已是第二日早朝的事了。

        昨儿,他“宿醉”于华贵妃裙下不知所以,一众宫人不敢叫早,殿前早已黑压压站了一片,而等到了巳时李宏才踉踉跄跄扶着酸腰痛背坐到龙椅上。

        要不是驳那几个老不死的麻烦,李宏早就想废了这条折磨他的制度,至少早朝换成午朝、晚朝也无不可!

        他早晚得治一治这些不中用的!

        李宏心下已是不高兴得很了,又听闻奏李炅之事的!虽没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矛头都直指这个二皇子,这就是把他的面子扔到地上踩!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李宏的脸色本就有些苍白,浑身无力,又被这一语激得整身颤抖指着李炅吐不出半个字,眼神却活活要把李炅生吞活剥了。

        李炅本就色厉内荏、欺软怕硬,要不也不会等李念出嫁了才敢对风清妍下手。

        他战战兢兢几乎是趴到了地上:“父皇,父皇儿臣也是被人所害,是风清妍!”李炅抓住一点由头,愚蠢地以为自己找到了天衣无缝的理由,更加有了点底气:“是那个贱妇!她勾引了儿臣的!父皇!父皇不信可以问华章!她昨日亲眼所见,是风清妍勾引儿臣,华章还替儿臣训了那个贱妇的!”

        李宏扶着靠椅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个蠢货!人家好歹是指桑骂槐,李炅却大肆指名道姓生怕别人不知道谁是谁!心知肚明和开诚布公绝对是两码事!他怎么会有如此蠢的儿子!果然不能由着那些卑贱宫婢留着这些不伦不类的种!

        官员们把头埋得低低的,这些天家事还是没带耳朵的好,就连风家本家都没说什么,他们更没什么好强出头的。

        只是李宏这么些年一直把风清妍视若珍宝,要是这事儿等他自己在宫中听到,又得怪这一众官员吃白饭,才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冒死道出。就是选出的进言之人也有些不懂时宜,选在早朝不是当着所有人往李宏身上砸鸡蛋吗?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李宏自己觊觎多时都尚未得手,他在风清妍身上下的功夫就是等待着拆礼物的那一天,等着少女初成长,含苞待放最诱人时,他耐着性子研究了采摘之法,却被人捷足先登,这口气不上不下,就是捅李炅千疮百孔也难消他怒气。

        李炅瘫在龙椅上,心中有了计较,扶额判了:“华颜公主品行不端夺去封号贬为庶民,另择天远寺清修十年方可回乡。竖子李炅有过不知悔改,撺掇公主私相授受,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炅即为皇子养尊处优,即日起除去李炅一切特权,去民间看看吧。”

        “父皇我不过是碰了个贱女人,这宫内非皇亲国戚个个身着胫衣,风清妍有什么特别的!若今日是三弟、四弟在此,父皇还会如此豪言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李炅疯起来,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也不怎么敢大力去拉扯,三三两两的文官们在推搡间顺势倒地——不能用力拉,亦不能不拉,总可以拉不动吧。

        李宏看地上扑得七扭八歪的叠罗汉更加对李炅气不打一处来:“给朕把这个逆子扔出去!扔出去!逆子!逆子!”说着背着手往里头去了。

        风清妍穿好贴身嫁衣已经等了半日,听到这么个结局没有露出半点悲喜。

        还不是时候,她得猜猜护送她前往天远寺的是谁。随机应变的变数未免太大,不把机关算尽,她是于心不安的。

        风清妍边思索边更加收紧腰身,把金腰带系得又紧了些。

        这腰带是华贵妃抽打她时赏的医药费,那些伤口早已自愈,价值高昂的金腰带成了她最后能带出宫的玩意儿。

        “姑娘,该出发了。”

        宫令下来,底下的人尽是不敢耽搁,催着风清妍换上素衣,卸了妆,唯一根木钗绾了散发。宽大的衣裙遮得不见里头一丝红、一点金。

        就是没有一点浓妆淡抹,那双浓眉大眼仍是盛着水灵气,朱唇轻启,又闭,像是要说什么,但含羞带怯鼓足勇气仍不敢启齿。

        难怪殿上父子俩争相不下,上前来接送的婆子都有些挪不开眼,好声好语询问道:“姑娘可有什么挂念?差人说一声尚可,就是不能再亲去了。”

        风清妍只差一双翅膀就要飞出去,哪有心情舍不得这肮脏之地,若不是经这么一提醒,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可有人提了,她就得全了颜面:“是有几句话的”风清妍以衣袖掩面泣道:“承蒙皇上和贵妃照拂多年,未曾报恩,就因颜儿不孝不能再服侍左右,是我最大的罪过。此去经年,只望宫中于我有恩之人皆能平安喜乐,待民女清修归来再拜吧”

        这话真假参半,个中缘由也只有她自个知晓——这诺大的皇宫中她真心感恩的人只有大皇子李虔。祖母说过进宫之后,这位表兄定会多来看她,也是通过李虔收了祖母的信,风清妍才能多少知道祖母是否安好。

        早年祖母曾有意将她指给李虔,可自从她进宫后,祖母全然不曾在信中提到只言片语,而三年前李虔和沈家结亲时,风清妍后知后觉出李虔是需要沈家助力的。她自己这一选择不过是祖母的一厢情愿,怪不得祖母,也怪不得李虔。李虔对上三皇子李琩的势力也是没得选的。

        所以她没有怨,只要给她一点念想,能走下去就是好的了。

        风清妍拢起身前的修长的裙裾踏上了马扎,不再回头。

        长街上呼呼风声吹得吆喝者的鼓铃声声作响,二八年华的少女掩不住好奇心思,掀起鼓动的车帘一角偷窥外世之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高高捧着馒头的妇人,女子身量不算矮,可还是踮脚在接够不着的东西。

        一滴一滴黑红的未凝之血从屋檐上曝露的尸身坠到白馒头上

        风清妍恍惚还能看到那妇人脸上的虔诚?

        她不愿再多看一眼,那满地的乞怜,正要放下帘子,又闻外头一阵大呼小叫,连马也受到了惊吓,带着马车走冲右撞连赶车人都没能控制闻,好在到底没伤了什么人,否则又得节外生枝。

        “三皇子最是与人为善,今日是皇子与百姓共约的施粥日,有这么仁心的皇子是天下之福啊。”这是宁嬷嬷在向她解释外头的哄闹。

        风清妍抱臂不语,只觉这天更冷了,催促车夫继续赶路。

        宁嬷嬷只当她不愿在凡夫俗子的吵闹中多耽搁,不再多语。察言观色是为人仆多年练就的本事,这番接触她知道这位被贬的华颜公主大抵就是个冷性子,跟那副出尘脱俗的模样才能相配,就是出去说这位娘子是饮露水食花瓣估计也有人信三分。

        风清妍从小得了不少这容貌欺诈性的好处,慵懒的倚倒车上做出恹恹之状。

        宁嬷嬷先后受了宫内多位贵人的威逼胁迫、软硬兼施,就怕风清妍有个什么闪失,一见她有不适就慌里慌张:“姑娘有何不适?饿了?还是渴了?可需要请郎中来看?”

        一出此话,宁嬷嬷又自我怀疑:这位仙女似的人儿怎可能有我等凡夫俗子之欲?

        风清妍掩面怕人瞧出脸上漫起的红,耳根又出卖了她的心思。

        宁嬷嬷还在捉襟见肘地回想自己的言行有何不妥。

        只听“天仙”伴着羞恼嗔意不得不说出声:“舟车劳顿,我是有点不适。”

        什么?

        舟车劳顿?

        不适?

        这车马还未出城呢!

        宁嬷嬷脸上都笑僵了,还要自我宽慰:这以前人在宫内没有一个好好珍惜,如今出了宫一个一个无论远近都要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到底还是金贵养着的连车马都坐不惯吧。

        风清妍看出宁嬷嬷的迟疑,将手搭到腹上弯腰软软地完全蹋到了宁嬷嬷身上:“多年未坐过车马,这点路都搅得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嬷嬷借我靠靠,我兴许还能再撑一段,不用顾惜我,我本就是去清修的,不至于连这么点苦都吃不了。”

        宁嬷嬷闻着风清妍身上的异香,脑子慢了一拍,被风清妍牵动了情绪:“使不得使不得,快快将马车停下来,我们寻一处歇歇脚再走。”

        风清妍抬手拂过宁嬷嬷鼻尖,又道:“可是这般赶路,可会让大伙为难?”

        “怎会为难?主子说了一切以风姑娘为主,只要风姑娘不跑,什么都可答应姑娘。”

        风清妍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又立即恢复如初,戴上幕帷在宁嬷嬷的搀扶下走出车外。

        这里的城隍庙是她多方打听寻到最合适的落脚处。

        因曾有盲婚哑嫁的新嫁娘到此处避雨,正好诚心祈求婚后一切顺遂。只此这么一遭,那娘子入了新家,婚后一直和夫君相敬如宾,公婆也如亲生女儿般待她。借此就有闺中好友向她讨教是什么办法得了这样好的前程,那娘子打趣说了城隍庙这么一遭,一传十、十传百的,城隍庙就此红红火火,就是嫁娶未经此处也要多绕点路到此拜一拜求个心安。这么多年来,自有灵验、有不灵验的,可让新嫁娘入城隍庙一拜却成了雷打不动的风俗。

        有风俗就有空子可钻。曾有欲逃婚者相约此处趁乱奔走,只此一出,那些送嫁人都草木皆兵。到这么个荒年,就是这样的营生都不好混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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