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踏入八年噩梦的宫殿，即使做了很多心理准备，风清妍还是有些恍惚，尤其是在御书房受李琩召见时见到路无痕的时候。
她为了不跟路府扯上关系，连留香和萤月都没有带，可他却出现在这里。
沈秋意的心思有多活络，她是见识过了，若是她和他同时出现，她可不敢保证沈秋意看不出什么来。
而此刻令她过分担忧的沈秋意正对着奏折里的黄河水难发愁，没功夫搭理她那点弯弯绕绕。
沈秋意在桌上奋笔疾书，而李琩像个没事人悠哉游哉地瞧她义愤填膺起狂草。
路无痕紧皱着眉头朝她走过来，风清妍紧张地想要退开以示界限，路无痕却不管不顾地伸手搂着她的腰往怀里带，把头埋在她胸前咕哝道：“娘子来得太慢了。”
风清妍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地回答他：“在风府耽搁了一段时间。”
“哇，要不是赶巧可看不到这么一场好戏。”
风清妍听到这熟悉的嘲讽声脊背不自觉挺得笔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华章。
路无痕不满地抬起头，揽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华章出其不意伤到风清妍。
这避讳得太明显，华章嘴角不由得抽了两下：“不用避我如蛇蝎，姐姐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就是带了一个你们遗漏的，在外头上蹿下跳的黄鼠狼进来，想问问你们擅闯皇宫怎么处置？”
说罢，华章拎着风老太太的后领提溜一圈，让风老太太的脚扭成蛇状，快跌到地上，她才放开手。
那风老太太的一坨肥肉在坚硬的地板上竟还能弹了两下才彻底坐稳。
风清妍本能地想去把老人家扶起来，路无痕却始终护着不让她接触其他人。
沈秋意被他们吵得看不进一个字，才勉强瞧一瞧来人，毫不客气地指使李琩：“快点解决快送出去，别在这打扰我。”
李琩听了沈秋意的话，终于愿意分一点精力给他们：“都是前人的恩怨了，难为一个老人家像什么话，要朝到宗祠去吵，吵到先祖面前辨辨理，看那些恩怨到底还与你们有何关系？”
这话说得好听，风清妍是知道了，在沈秋意面前，李琩就是那办得可可爱爱的白兔，不能凶也不会凶，装好人都是十成实的。
“毕竟是长辈，还是让风老太太起来吧。”风清妍总不能看着风家的长辈真在宫里出什么事情。
“她算你哪门子长辈，就算是祖母也不是亲的，她跟你充亲戚，也是你看得起她！何况你也不是风家的子孙，她配让你称一声祖母吗？”华章向来有话直言，从不怕得罪多少人。
“你在说什么？”风清妍推开路无痕的环抱，两手搭到华章双臂上晃着她问。
“停停停，都叫你晃晕了，一起到宗祠去吧。去看看你的双亲，他们等你很久了。”华章难得一脸严肃地跟她说话。
以至于风清妍一路上都紧张兮兮的，拉着路无痕的手心里都是汗。
路无痕是瞧出了一些端倪，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一直在跟她说家里的事情。
风清妍好歹听进去一些，也没顾得上指责他站到自己身边。
说是祠堂，华章带他们到的却是李家的祠堂。
这祠堂，李宏在世时从来不许人进，直到如今，风清妍在那一排排名字中看到了凌娘子的名字。
李宏怎敢做到这种地步！风清妍出手就要扫落这大逆不道的供奉。
华章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拦着：“你瞧仔细了，凌娘子旁边是谁？”
风清妍粗暴的动作变得迟钝而缓慢，牌上刻的竟是她父亲的字！
李宏不是恨透了父亲吗？怎么会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皇去时，身旁留了我。他说无颜面见你的父母，他们是被朝堂党争逼死的，当年你父亲的真实身份被挖出来，不知谁传了出去，说你父亲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我父皇害怕极了，因为遗诏上的人确实不是他，他不过是临危受命。当时你父亲尚未认祖归宗，父皇迫于无奈，只能先出面稳住朝局。当他寻到你父亲时又欣喜又害怕，随知你父亲无意皇位，可朝堂上的风言风语让人不堪其扰。尤其当年北面匈奴虎视眈眈，朝堂上不少主和，父皇却想一举拿下，否则后患无穷，后来的局面，你也知道，他做得没错。可是当时传出来的人言可畏，让父皇的决断多少受到质疑，你父亲为了稳人心，才会自刎。”
“不可能，李宏怎么可能！他有一点明君的样子吗？”这些话风清妍平时不想惹事生非不敢言明，可李宏荒唐的做派众所周知，华章却会这么说，难道死后还想给李宏正名吗？
华章不受她影响继续以平铺直叙的语气告诉她：“还有凌娘子的事情，父皇也要跟你说抱歉。当年凌娘子不知事情原委，以为父皇要把她接进宫是夺臣妻，才会带着你逃亡到柏城，遇到那些事情。张柏行事乖张，父皇当年压不住他，你们却偏偏去了他的地界。后来发生的事情，原是张柏主使，凌娘子却以为是皇家施压，才会烈性地与张柏对抗。路表哥也是受了牵连才”
“李宏什么都没做？都是张柏只手遮天？把自己择得真干净！”风清妍嘲讽道。
“我哥受了什么牵连？”路无痕攥紧拳头憋着一口气。
“当年，表哥大概是得到了能推翻张柏的证据，想要密报朝廷，却不想让张柏先下手截胡。父皇当年还需要张柏做先锋，很多事情只能暂时搁浅。他知道自己不够名正言顺，故在北方一战更加势在必得，却不想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名正言顺？照你这么说，我爹娘都死了，他还能怎么不够名正言顺？是要我也死了吗？”风清妍可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服的。
“你的确名正言顺，”华章说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父皇和姑姑是亲兄妹，也不过是李家旁支，若要朝臣们的正统，我们不够格的。若是有心人要做文章，遗诏上的你父亲是正统，他死了，你便是正统。女子入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父皇也是怕，才会想方设法把你接进宫。”
“接进宫来折磨？”风清妍冷笑道，她可感受不到李宏这样做的良苦用心。
“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大家心知肚明，这也是你能活下去的原因。凌娘子当初为了保住你，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却不想你会被送进宫。她被风家接受，以为无论如何风家都不会让子孙流落在外，没想到风老太太从哪里知晓了始末要拿你做文章。父皇直到临终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沉溺酒色，至少最后知道用沈秋意牵制三皇兄，你要安稳，三皇兄治下，至少不会与路府为难。若是他想找到你，你真以为御林军都是饭桶吗？”
不管华章多言之凿凿，风清妍也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她扶着路无痕的手逐渐冰凉，另一手捂着肚子只觉阵阵坠痛：“我想回家。”
路无痕本还沉溺在当年真相的冲击中，被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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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妍再次醒来还是在宫中，路无痕是不敢让她太过舟车劳顿。太医也嘱咐要在床上多歇两日。
可风清妍看到宫里的一切就糟心，闹着要出宫。
无奈，路无痕只能带她到李姻原来住的公主府。
留香和萤月赶来照顾，起居一应不再慌乱。
李琩继位后，立即处理的除了黄河水患，还有张柏一事。柏城海晏河清，苏晴便孤身启程到柏城一游。
风清妍在公主府歇了小半个月，沈秋意作为皇后还微服私访来向她讨过安神香，华章没来凑过热闹，她亲弟弟李瑾倒是很关心风清妍，送花送鸟来讨风清妍开心。路无痕却不怎么待见这位弟弟。
风清妍听说沈秋意和沈春瑶姐妹关系不怎么好，李虔被派往岭南多少也因着沈春瑶的缘故，都是亲姐妹，闹到这个地步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这些都与她不甚相关了。
前者已逝不可追，她更想护着肚子里的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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