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红色高跟鞋
高林回到家以后，坐在床沿上不敢用力呼吸，手指在戒指上划来划去不知道想着什么。
天色渐晚，空气中传来了不安的味道，高林仔细的听着周边的声音，老旧房子不隔音，现在还能听见隔壁夫妻哄小孩子吃饭的声音，窗外草丛里蛙鸣的声音，楼道有人走路的声音。高林想，今晚会不会再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呢。
高林不停的看着墙上的时钟，白一杭他们一直没有出现，高林摸出手机，几次想要拨打白一杭的电话，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眼看着时间快到午夜，高林心中越来越着急。
突然，他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高跟鞋的声音，可就只有一声，那声过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带着戒指的地方微微发烫。几乎是本能般闭上眼睛，下一刻，狭窄的屋内多了四个人，十来平方的屋子站了四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健康的少年却一点也不显拥挤，似乎空间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白一杭才稳住晃悠的身形，白了一眼让他搭个手臂瞬移都不乐意的彼岸。
“高先生，我们走吧。”白一杭站在高林身边，拾光握了一下他的手腕，那个戒指就从他的手上脱落径直飞进彼岸的手心里。
彼岸对着光照了照，“讨厌，又要浪费力气净化了。”墨无愿则收走戒指，放进了自己怀里净化着，彼岸见状，甜滋滋的看着墨无愿笑。
没了戒指的庇护，高跟鞋踢踏踢踏的声音再次敲击着高林的耳膜，高林捂着耳朵指着楼上对他们说到，“你们听，又来了！它又来了！”
彼岸嫌高林吵，捏了一下手指，高林便发不出声音了。高林惊恐的摸了摸脖子，看着墨无愿冷冰冰的眸子，不敢再发出呜呜的动静。
房内一时安静下来，那一声声高跟落地更加明显了起来。墨无愿凭空坐下，手指点在空中发出敲击木头的声音，彼岸跟着节奏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柜子里，一道光透了出来。
彼岸打开柜子，是个陈旧的木头衣柜，三四十年前很是流行的造型。发光的是最底下那个圆形的领带盘，看起来像是手工制作的。
高林看见这个领带盘就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点点声音。墨无愿食指一抬，高林喉咙间一下轻松，“这个是房子原主人留下的，我看他很是特别，就留下来了。”
白一杭眼睛一闪，直勾勾的盯着彼岸。
彼岸把领带盘扔给白一杭，“你想都别想，用窥见很累的。”
窥见，是彼岸的一种天赋，他只要碰着某样东西，使用窥见就能看见其他接触这个东西时发生的事情，但是十分损耗精力，彼岸灵力最强的时候都很少使用，更何况他现在的状况。
白一杭还想说什么，被墨无愿看了一下就闭嘴了。彼岸和他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年了，两人勉强算得上朋友，惹恼了彼岸也不会被怎么样，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墨无愿，浑身都冷冰冰的，感觉深不见底，特别是那双墨黑的眼眸，瞳孔都是纯黑。白一杭完全不敢尝试着挑战他，特别是在彼岸的事情上。
白一杭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墨无愿的时候，那种浑身不受控制，打心底里冒出寒气，感觉下一刻就会被无声吞噬的窒息感。
“踢踢踏踏的烦死了！”彼岸一撸袖子，“拾光，我们去看看啥玩意在那走过去走过来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有彼岸开口，一行人开始往楼上出发。
打开房门后，走廊上还是黑黢黢一片，半点光亮没有，跺了几次脚都没有亮灯，拾光直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可还是被彼岸捉住后颈，“这么黑，真讨厌啊。拾光，透个光呗。”
拾光苦着一张脸，“可是，可是那样我会睡好久。”
“没事，我算你工资。”彼岸敞开脸对拾光微笑，拾光却能从他的笑容里感到威胁，以及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凉意，老板，别对我笑，我还想多活一会。
于是夹在墨无愿和白一杭中间的高林就看见少年模样的拾光慢慢变了形态，浑身长出了白毛，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温暖的白光。
有了光亮显得十分高兴的彼岸背着手领着后面几人晃晃悠悠的上了楼。
有不好记忆的高林站在房门口举着颤抖不停的右手，满是惶恐的扭头看着几人，人形的毛茸茸在他身边给他照着光。
“敲门啊，我们又不是贼，擅自闯入别人家是不可取的。”彼岸说得很是义正言辞，如果他们不是突然出现在高林房间里，高林可能真的会相信他们是好人的。
高林见识过这几个人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有他们在自己身后，也就大胆了些，强迫自己敲响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似乎有着某种节奏感，走廊里的灯光亮了起来，高跟鞋的声音渐渐的离得近了。
“嘎吱”一声，大门缓缓打开，高林立马跳远，站在了他们身后。
如高林之前所见，门口仅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喂，你在这干嘛呢？”彼岸半倚在墨无愿身上，对着高跟鞋的位置说到。
高林看看周围，彼岸眼前好像有人，他们正在沟通着，墨无愿眼神没有聚焦，看起来还是那副不经意的样子，白一杭正笑眯眯的对着自己，拾光已经收回那团白光，这会正靠着墙角抱着腿团成一团，神情恹恹的。
“啊~是个糊涂鬼啊。”彼岸觉得有些无聊，他往前走一步，那双高跟鞋就往后退一步。“咦？”
彼岸伸手在空中晃来晃去，“还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小糊涂鬼。”说完，彼岸就靠在了墨无愿身上，墨无愿在彼岸贴上身的那一刻，清晰的看见一个娇小的女子显现在面前。
彼岸拉着墨无愿走进房门，抬眼盯着墨无愿，墨无愿手一挥，刚刚还满是灰尘的沙发一下变得干净，彼岸跟没有骨头似的半摊在沙发上。
高跟鞋徘徊了两下，慢慢的跟着回到房间，停留在彼岸对面。
彼岸对着屋外的拾光招招手，拾光瞬间缩成巴掌大小的毛团落在彼岸掌心。“睡吧。”说完就拉开墨无愿的衣领，把团子塞进去。墨无愿盯了他几眼，认命的把团子在胸口摆好位置兜着。
白一杭见他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一把将一旁瑟瑟发抖的高林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抬脚进门。
房门一关，屋内的陈设摆件全部不见，只剩下白茫茫空旷的一片，他们眼前是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子。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双眼无神，手上还有一根拐棍，这会正被双手紧紧握着。
“随便坐，不客气。”彼岸指了指地上，肉眼根本看不见有可以坐下的地方，但是白一杭就那么随便一屁股往后落，就端坐着了。高林半蹲着伸手在身后摸了摸，也没有什么看不见的凳子之类的东西，但那个高跟鞋女子都坐下去了，他也不能一个人站着。高林咬咬牙，直接往后一坐，还是稳当的坐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彼岸撑着脸。
女子有些紧张，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认知。对面有个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压迫感十足。“我我叫任红。”
彼岸最不擅长应对这种软软小小说话吞吞吐吐的类型了，墨无愿更别说，他只擅长动手。彼岸给了个眼神给白一杭，自己就随处摊倒了下去。
“你认识他吗？”白一杭扭头看了一眼高林，高林就不受控制的来到了任红面前。
虽然那双高跟鞋让高林有心理阴影，但是任红本人是属于玲珑可爱型的，也算是赏心悦目，于是高林便把视线集中在任红那双空洞的眼睛上。
任红靠近高林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满脸都是失望，“不是他。”
墨无愿把领带盘扔过去，高林接过拿在手里。任红脸色微微一变，手在空中寻找着，高林把领带盘放她手心里，眼睛不小心扫到了高跟鞋，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
任红小心的摸着领带盘，对高林说，“就是这个，带着他的气息，我以为是他回来了。你身上也带着这个气息。”
任红说得颠三倒四的，说着说着，她抱着自己的头，“然后我干什么了呢，我我好像忘了。”好多细节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白一杭了然的点点头，把手按在任红肩上，“没关系的，没事。”没办法的看向彼岸。
彼岸扶额，可怜兮兮的看着墨无愿，“完了墨无愿，又得我上了。”
墨无愿摸了摸彼岸的头，望向白一杭、高林和任红的眼里都带着不满，吓得三个人不同程度的哆嗦了一下。
彼岸彻底躺下，头枕在墨无愿腿上，把任红带到身边，搭了个食指在她肩上，想了想，又把高林带过来，伸出个小指头给他。
“干干什么？”高林还是接受不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到处飘来飘去的感觉。
“伸手当然是让你拉啊，不然是给你看的吗？”彼岸一想到需要自己用窥视去探任红不全的记忆就没啥好脾气。
“哦哦。”高林顶着墨无愿的视线用两根手指捏住彼岸的小手指。
一瞬间，高林眼前闪过了很多不是自己过往的记忆。
任红从小双目失明，三岁的时候爸爸就扔下他们母女跑了。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穷但也温馨。但是在任红16岁时，母亲也生病去世了。但即使这世上没有能让自己留恋的事物，任红也依然坚强的活着。
凌源就是在这个时候搬来她楼下的。
刚开始的时候凌源也因为任红总发出声音而上来敲了好几次门，在得知任红的情况后对她产生了怜惜，就时不时的在生活中帮助她。
凌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刚一成年就开始打工养活自己，住过地下室，也曾经在梅雨季节靠着天桥下的死角安然度过，攒了一点钱后终于在这栋破败的筒子楼里找到了个安身之处。
作为这个城市里被遗忘的角落，筒子楼里住的没几个身世不惨的，也没谁刻意去宣扬自己的不幸。
凌源和任红，两个身世相仿的人，经过长时间的互相温暖，渐渐成了家人般的存在。
凌源找到一份保险员的正式工作，在城市之中穿梭着给人办理保险业务，两个人东挑西选的买了一套职业装，为了庆祝，任红给凌源做了个手工的领带盘。
凌源回来得越来越晚，碍着性别他们总不好半夜待在一起，所以凌源回来以后都会想着给任红打个电话报平安。但是又担心任红睡着了，所以任红总会时不时的走上几步，好让凌源知道她还醒着。
凌源的第一笔奖金下来后，他给任红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说是女孩子的成年礼物。本来想买裙子的，可又觉得不合适。
任红第一次扔掉拐杖穿上高跟鞋，在凌源的帮助下独自站立。
可后来有一段时间，凌源开始闷闷不乐，和任红待在一起时话也变得少了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出门以后再也没回来。
接下来的事情，彼岸基本是共用了任红活着的脑子共享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关机的电话，忍着害怕在大街上摸索着的寻找，没有照片，自己又看不见，说不出凌源的样子，让人帮忙都做不到。
一天天没有回应的等待，让任红失去了最后的念想。直到她倒在浴室里再没有起来，也错过了警方给她回复的关于凌源去世的消息。
彼岸趴在墨无愿身上，忍着脱离别人命理中的强烈恶心感。“不是自己自杀的吗？怎么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墨无愿揉着彼岸的太阳穴，靠近彼岸，让两人气息相融。他们有着一样的魂魄，他的亲近，能让彼岸舒服一些。
“我，我已经死了吗？”任红还没从记忆中剥离出来。
“是的，你已经死了。”高林坐在任红身边，看过了她短暂的一生，对她有些惋惜。
任红低着头不说话，彼岸见她这样，“你可别哭啊，鬼的眼泪威力可大，别把你旁边这两个闲人哭死了。”
任红抬起脸，面对着高林，“所以，前几天来的人是你吗？”
高林挠挠头，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和女鬼和平谈话的一天，世界都玄幻了。可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想吓自己的，只是认错人，想想还怪可怜的。“额是的，我我就是工作有点忙，晚上就睡不好，所以”
任红抱歉的“看”着高林，“抱歉，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我现在是不是很吓人？”
高林摇摇头，想起任红看不见，又开口到，“没有没有，你和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一样的。”
彼岸懒洋洋的说，“又不是怨气横生的恶鬼，怎么会变得难看？你待在这里不走是在等凌源的消息吗？”
任红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都是迷茫，“我不知道。”
彼岸用头撞了几下墨无愿的腿，“白一杭，这单要是得不到好的报酬，我跟你没完。除个灵还得去破案！”
白一杭之所以能做杂货铺的中介，就是因为他总能找到彼岸缺失的东西，并以帮助别人解决问题，以此来获得那样东西。东西可能在委托者手上，也可能在相关人员那里，反正只要事情解决了，它自然就会出现。白一杭是个人类，但也不是个纯粹的人类，反正比别人活得久，至于原因，好像也与彼岸有关系，但是彼岸没有说明过。
“墨无愿，我累了。”彼岸开始对墨无愿耍赖。
“我们回去。”墨无愿抱着彼岸起身，彼岸在他怀里，显得小小的一只。
“嗯，想要灵力。”彼岸环上墨无愿的脖子。
高林在两人相拥时就震惊的盯着他们，现在眼看着墨无愿离彼岸越来越近，在他们两唇快相接时，白一杭眯着眼挡住他的视线，“这可不能看啊，当心墨无愿把你吞下去，报复你让彼岸这么辛苦。”
听了白一杭的话，高林急忙转过身背对他们，还没忘把看不见的任红也转过去。
白色空间里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他们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再回头时彼岸已经在墨无愿怀里睡着了。“带上那双鞋子，跟我们走。”
说完，墨无愿渐渐消散在空中，他们一走，白色空间便恢复成了房间本来的样子，高林也不再能看见任红的样子，只剩那双红色高跟鞋摆在地上。只是这次，高林看着它，不再那么害怕了。
白一杭弯腰，将高跟鞋装进一个白色的大袋子里，然后高林看着它消失在白一杭手里。
白一杭盯了几秒高林，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那么，高先生，你的委托我们已经完成，今后楼上也不会再有高跟鞋的声音了，我们的契约完成，希望您不会再有需要我们的时候。”
“哎！”高林叫住了要离开的白一杭，“那个，刚刚那个大师？他是不是说过还要破案之类的话，你们接下来会去找凌源吗？”
白一杭回头，“谁知道他们的呢，祝您生活愉快。”
高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这间屋子里，曾经也有过欢声笑语吧？他捡起地上的领带圈，心里有些难受。但那个长头发的男人把这里变得很干净，算不算给了任红一点安慰呢。
回到四合院的墨无愿无奈的抱着彼岸，彼岸趁机黏在他身上不愿意离开。“墨无愿，瞬移也挺累的吧？我们下次捡个会飞的，让他驮着我们走。”
“好。”墨无愿一下一下抚着彼岸的发丝，顺便把怀里的拾光扔了出来。
在四合院里，拾光恢复了一些精神，看见两个老板的样子就不多做打扰，急忙扭身跑，还是回自己房间补光去吧。他也很期待老板能真的再捡回来个啥，不然只有自己一个受欺负，火力太集中了。
https://fozhidaoxs.cc/book/37796211/6467339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i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i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