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把毕羽唤醒。

        阳台上挂着鹿鸣的大衣，在空中微微荡漾。

        毕羽睁开眼，古旧的木质天花板映入眼帘。

        她轻喃：“原来，不是梦啊。”

        魔女咖啡厅和往日一样热闹喧嚣，昨日发生的一切对它似乎毫无形象。

        冒险者往来接取任务，步履匆匆，偶尔累了便坐在木桌旁歇息片刻，与队友商量下一个任务的细节。

        毕羽穿着自己那件皱巴巴的低级魔法袍，甫一下楼就被老板娘拉住。

        老板娘：“我竟不知道你遭遇了那些麻烦事，是我的错，不该在大厅把任务单交给你！你没被吓到吧？”

        毕羽安慰她：“我没事。这事也不是您的错，他们大概早就盯上我了。”

        “幸好当时英雄阁下在场，否则……”老板娘气恼片刻又笑起来，“英雄阁下以前常来我这里，但也有许久没出现了。不过很正常，英雄阁下一直都很忙碌。”

        毕羽想了想游戏中的主线剧情，好像还真是。

        英雄阁下，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名号。

        老板娘问：“昨天柜台那边给你兑换任务奖励了吧，报名费够吗？”

        “够了。”毕羽连忙点头，除去请鹿鸣吃饭的餐费，她包里还有十三枚金币。

        “那便好……”老板娘欣慰点头，忽然她朝着一个方向招手，“英雄阁下！”

        毕羽顺着望去，发现鹿鸣正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寻找谁，而他看到毕羽后笑着迈步走来。

        “睡得还好吗？”他关心道。

        毕羽回了一个笑容：“挺好的。”

        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

        老板娘见他俩熟络的模样，愣了一下，拍手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呀？”

        毕羽否认说：“不是的，我们昨天才认识。”

        鹿鸣浅笑，没有说话。

        “嗨，刚认识就这么熟悉啦？”老板娘嘀咕了一句，马上又笑起来，“行，正好省去我介绍的功夫。英雄阁下，这孩子打算报名白魔法师行会明日的测试，能否请您带她熟悉熟悉路？”

        鹿鸣自然是应了。

        踏着森都温暖的阳光，背后是老板娘笑吟吟的目光，毕羽深吸了一口气，和鹿鸣一同往白魔法师行会去。

        其实毕羽认识路，并不需要鹿鸣带路，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且她很乐意和鹿鸣多待一会儿，就没有说出口。

        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林中鸟儿鸣叫，路旁吟游诗人高歌着英雄的传奇故事，却不知他口中伟岸的人物刚刚路过他的身边。

        毕羽莫名有些为鹿鸣骄傲。

        毕羽正欲说什么，鹿鸣忽然问她：“如果测试成功，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毕羽微怔，茫然地摇摇头。

        她的确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游戏世界，她无牵无挂，唯一有那么一些联系的，可能就只有鹿鸣了。

        拯救世界早就有“英雄”去完成且完成得很好。

        她……没什么想做的，也没什么必须做的。

        再想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似乎也不是必须的，她独来独往，或许失踪许久后才有人发现吧。

        鹿鸣看出她的迷茫，没有催促她非得给出一个答案，而是说：“如果你没有任何计划的话，你愿意加入我吗？”

        “加入你？”

        “对。”鹿鸣转身看着她，目光柔和，“我平时会接下一些委托，在大陆上到处游历，有时会遇到很有意思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四处旅行。”

        他认真地注视着毕羽：“而且我自认为能力尚可，足以保护你我在外行走。哪怕真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在我死之前，我决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毕羽从他幽蓝的瞳孔里能看到自己。

        他那么认真地承诺，令她受宠若惊。

        脱离游戏来讲，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能不能通过白魔法师行会的测试还不一定。

        与英雄阁下一起冒险，妙趣横生又安全十足，这是多少冒险者的梦想。

        他怎么就选中了她？凭什么就选中了她？凭她曾是他的“主人”？可当她掉入这个世界时，他们就已经是各自独立的个体。

        毕羽攥紧了法杖，一时没有回应。

        他们的差距太大了，她只会给鹿鸣拖后腿。

        鹿鸣却深深地凝视她，不愿移开目光，执着等待一个答案。

        他的眼神如同一张大网，把毕羽整个笼罩其中，她逃脱不得。

        但毕羽最终失落地垂下头，她张嘴想要拒绝：“我……”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上她的唇畔。

        “不要轻易给出答案，慎重回答。”鹿鸣轻声说，“抛开那些所谓的枷锁，问一问真正的心声。想，还是不想？”

        真正的心声？

        她当然想，不只因为眼前这个人是英雄阁下，更因为他是她的鹿鸣啊。

        毕羽抬头对上他的眼神，那个她透过电脑屏幕看过千百次的眼神。

        不知怎的，她心中突然有了无限勇气。

        她的答案掷地有声：“想！”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鹿鸣笑了笑，收回手指：“那便足够了。”

        他的神情放松又柔和，语气中满是笑意：“以后多多指望了。”

        毕羽呆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无奈道：“我猜大多数情况都是你指教我了。”

        鹿鸣笑而不语。

        原本停下的脚步继续前进，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之前更好了，那种似有若无的隔膜在聊天中悄无声息地消失。

        毕羽戳戳鹿鸣问：“万一我没通过测试怎么办？”

        鹿鸣悠然道：“不会的。”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毕羽惊讶了一秒，“我自己都没什么自信呢。”

        话虽如此，毕羽却顺利通过了白魔法师行会的测试，从觉醒天赋到学习技能堪称得心应手。

        不过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真正的白魔法师，她还需要大量的练习，旅行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禁锢于城池之中是不会得到成长的。

        而她与鹿鸣的第一趟旅行，或者是第一个任务，便是搭乘森都的飞空艇前往漫天黄沙下生机蓬勃的繁荣之城——沙都。

        相较于绿意环绕的森都，炎炎烈日关照下的沙都全年降雨稀少，黄沙包围，绿植罕见，城中的绿色带基本以仙人掌为主。

        若是一不小心撞上去，轻则毁容，重则被扎个重伤，还得向虎视眈眈的沙都守卫队缴纳高额赔偿金。

        可即便如此，来到沙都的旅客们还是前赴后继地伸出罪恶的手，试图去触碰绿色带的仙人掌，因为……

        “动了动了！”

        “太有意思了！哈哈！”

        “疼不疼啊？让我也试试！”

        “一根不算疼，还能忍受。”触碰仙人掌刺的旅客兴奋地看着眼前扭来扭去的仙人掌，仿佛在躲避他的手。

        这种会动的仙人掌是沙都特产，可以说它是普通植物，因为它与普通仙人掌没有任何区别。

        也可以说它是魔物，因为它具备一些初级智慧，喜欢待在城中的绿色带汲取营养和水分，但从不主动攻击其他生物。

        偶尔负责城市维护的员工忘记及时浇水，它们还会把自己从土壤里□□，敲响浇水工的家门以作提醒。

        不过对于浇水工来说，凌晨三四点被叫起来给仙人掌浇水还挺诡异的。

        “喂！前面的！说了不允许触碰仙人掌，你们想缴罚金吗！”

        沙都守卫队迅速赶到，顶风作案的人群一哄而散。

        对此已经见惯不怪的沙都人民淡定地看着旅客们抱头鼠窜，一些小孩还跟在他们身边一边跑一边塞传单。

        小孩：大人们的任务罢了jpg

        “客人，我们店里还有从知识城进口的高级魔法袍，做工精良，还绘制了防御效果极强的魔法阵！”阳光服装店的老板挺着大肚子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产品，“我进货都要一万一件，看你我有缘，只需要成本价，你就能把高阶法袍带回家！”

        看完“仙人掌闹剧”的毕羽刚把注意力收回来，就被一万金币的价格给惊到，毕竟前两天她凑十枚金币都很困难。

        接着她立刻反应过来这老板纯粹是宰客啊！

        毕羽扯了扯鹿鸣的袖子，疯狂眼神示意他不要做冤大头。

        鹿鸣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客气地对老板说：“您去知识城进货单价为一万枚金币？”

        “对啊对啊！”老板苦口婆心，“而且路上可不好走了，又是艇又是船，颠簸得很！我可是翻越崇山峻岭才把这样华贵又强大的法袍带回沙都！一万真的不贵！”

        鹿鸣拖着下巴思考片刻，忽然从空间袋中掏出三件比老板口中“华贵又强大的法袍”更加璀璨夺目的法袍，且隐隐散发出威压。

        他笑道：“这三件法袍各售八千，您可需要？我保证它们比您手里那件防御力更高，还省了您长途跋涉去往知识城。”

        老板：……

        毕羽：……

        最后鹿鸣挑选了不少魔法材料并两万金币满意地带着一脸恍惚的毕羽离开。

        阳光服装店的老板肉疼得不行，但转身就把鹿鸣售出的法袍穿上，剩下两件也没有挂起来，而是妥当收好，打算闭店后带回家给婆娘孩子穿。

        他售卖魔法袍不是一年两年了，经验多，眼力好，一下就看出这三件法袍可比他手里那件强多了。

        这么好的袍子当然得紧着家里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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