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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独自一人在家时,她什么事也不做。

        只一个人坐在床沿放空、发呆、看窗户外边的风景。从前,她还住在中学时期的自己家,就喜欢看着窗外。她房间独有的一扇窗户,到了特定的日子,就看不到窗外的风景了,窗上有以前房主种的爬山虎。

        搬到新家,顾月河倒开始想念半墙满窗的爬山虎,爬山虎生命力顽强,甚至有一根树枝连带着叶子长到室内,隔着原先不用的书架和她对视。

        书架上是那些用不到的小学中学课本,更多是斑驳的试卷,爸妈每年换季大扫除都会用心良苦地重新整理摆放一遍,生怕错过了些什么。现在这个质量很好的书架上是她的大学课本了。

        野蛮生长的爬山虎和少数写不清的习题共存在她清晰的学生时代。再后来,顾月河和爸爸妈妈搬到了新房子,连带着顾月河十年如一日写的一箱子作业带到新房子。

        亲朋好友觉得顾月河她思维像寒日里正午十二点的阳光。就比如,翠绿色的爬山虎遮挡住外面,顾月河却觉得算是绿化好。乐观情绪像是浇不灭的火焰,激将法愈浇愈烈。也可以归类为对着干和不服输。

        她大学几年研究牙齿和口腔,她原本看自己镜子中的虎牙只是虎牙,现在有了更多的想法。

        从报考到入学再到上班,她压根没有想过毕业从事科研工作。顾月河对自己的科学精神有清醒认知,她自定义自己是坐不住搞科研的,还是别祸害实验室了。

        毕竟当好牙医肯定也不容易啊,她当好牙医就够了。但从小到大除了当牙科医生没有别的理想,毕业两年后正式成为一名牙科诊所的医生。任职当天下了班,她打电话给大洋彼岸的钟声。

        钟声在打包回国的行李,跟抛开第一段恋情外,搬不走的行李价值和几段不痛不痒的情史一样,带不走的生活用品她都留给了合租舍友。

        聆听过的外国的钟声倒是带走了,被她录在了手机里,终究是舍不得。

        顾月河说自己也很想她,钟声回家后,顾月河随时火锅店准备待命。钟声说自己先要去打理好自己家,还要应聘回国的工作,等闲下来就去找她。当得知顾月河被徐沐燃师兄引荐的时候,钟声差点把手上拿着的美式咖啡洒在跟着自己历经百战的电脑上,她三思后转移话题。

        关于高中一年级的钟声曾经是喜欢过高中三年级的徐沐燃这件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反正很多感情都是被吹散成不告而终,一次自我对话的感情,不是所有爱情都有一期一会。

        她更认可与她拥吻的他是自己的初恋。他们在最热衷去的纽约一家便宜的咖啡馆,在外面露天咖啡厅的转弯街角。

        后来,她不会再去那家咖啡馆点一杯热气腾腾的浓缩咖啡暖手,接着坐下来画作业。

        她没有顾月河报志愿不怕滑档的胆量,也没有奢求或祈愿必须非它不上的大学,父母尽全力支持她出国历练,申请的几所学院里面她选了奖学金最高的那所,可能不是最顶尖的,但是她异常满足。

        学校和毕业后实习及工作经历都在纽约。省吃俭用,还没有毕业就很快把助学贷款还上了。没有辜负父母的支出。视频电话那头的顾月河总说她饿瘦了,和高二略带婴儿肥的她判若两人。

        可能是因为美国食物让她没什么胃口,她的胃和她的心一样,只能装下一种喜欢的菜系和一位喜欢的人。想了想,几个前任里面,她对初恋还是会保有念想,不过她对回应也无所谓了。

        钟声反思自己的恋情是不是都是在疗过去的伤,明明自己总比对方更努力经营感情关系,依然也没有还在一起。长达三年,短则三天。莫非真是自己耐不住寂寞,只能确保自己恋爱的时期都是一对一的真挚?

        钟声敲打着键盘,回复着顾月河快乐的情绪。她从顾月河那里知道徐沐燃打算往上继续考,他保研了。关于徐沐燃,她淡忘了很多。

        直到今天回国前顾月河提起来,钟声才复苏了对徐沐燃有过的回忆。她以为这些记忆也像公式和元素表在她堆积满草稿的脑子里面早就没了。

        收拾好了后,钟声又跟顾月河确定了一遍她的航班信息,转机后落地成都,她就可以放开吃地道的火锅了。顾月河叮嘱钟声,飞机起飞前记得给她报个平安。

        徐沐燃的确是钟声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不过,在高二得知他心有所属后钟声当晚以泪洗面,她没有像小说里面的一夜无眠。后半夜哭够了拿卷纸擦干脸,就睡了。想自己再怎么爱慕也绝不会去插足别人的感情,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徐沐燃不是学校里面学习最要好的几个,但也是拔尖的优等生。钟声觉得自己未免太矫情。优秀的人,一般不会被独享追赶,喜欢他的人又不会只有一个她。

        徐沐燃高中最后一年成绩一直不稳定,加上高考发挥失常,也没有选择复读。钟声最终眼睁睁看着顾月河高考还比徐沐燃多考了几分。她不得不佩服顾月河的抗压。徐沐燃和顾月河就读的口腔医学是同门。顾月河对人很认真,对分数排名也认真,想必一定会是个好牙医。

        她从高三就不喜欢徐沐燃了,身在美国的她知道后只是去咖啡店买杯咖啡压压惊,成都和重庆也算是异地?她不喜欢咖啡,但是为了熬夜赶工,她也习惯了。

        她当时和初恋第一次分手,因为初恋爱喝加糖加奶的咖啡,她不知道算不算是赌气,反正不怕苦,每回都要点啥都不加的苦咖啡。只是咖啡太苦涩,她尝不出真谛。

        钟声不再像以前在乎这些涌上头的丝丝心动对于年轻的女士意味着什么,她选择冷处理。钟声把对徐沐燃有过的动心比喻成在黑咖啡纸杯杯身被她手掐捏出的折纹,就像装满冰块的咖啡塑料吸管杯上留下的指纹。

        她自认旧爱是隐秘的,她对此并不引以为傲。归结于她胆小,不管对待学习还是爱情。在感情关系里面,顾月河远比钟声外向,顾月河连分手都是雷厉风行的。

        大学开学没多久的时候,顾月河和外校的钱草树“耍朋友”,只是因为钱草树执着地希望顾月河和他一起考研到外地去,顾月河不想离开成都,顾月河哪可能忍着不吵架,就这跌跌撞撞样谈了不到半年。

        钱草树和顾月河的恋情起始于顾月河的小学同学牵线,钱草树在球场上倒看起来没有那么控制狂。离开球场,透过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反射的就是满满的占有欲了,而顾月河天性里面是洒脱。

        她喜欢上的可能是钱草树打球时的一面,不是要顾月河事无巨细报告日常另一面。钟声问顾月河,会不会以后喜欢不了戴银丝眼镜的男生了,顾月河说现在去k歌照样还会点唱《失恋无罪》,错的又不是歌,是钱草树这烂人,她都要替歌委屈了。

        因为她的初恋之后几个前男友也和钱草树戴那种纤细的同款眼镜,她再也不想和这样的男生交往了。想了想,以后绝不别和预备同行和同行谈恋爱。钟声承认自己很幼稚,不,是固执。钟声和顾月河就是不一样,顾月河恢复了长期单身后,钟声和初恋分手又复合,然后又分手。

        钟声晓得,只要能提高学习上,她无条件照单全收,不过顾月河是最不喜欢听话的,她不知道用这个词是否有点违反自己密友的人生信条,反正她知道,顾月河不想听的话她肯定不会听。

        “我和他玩完了。”顾月河的声音十分富有磁性。顾月河当晚在空间里面分享了一首《失恋无罪》。因为时差,钟声是第一个点赞。

        一句话如点燃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的。一般周围人夸顾月河就是“长相大方”和“不偏科爱运动”这些话。要顾月河最好的朋友钟声评价,应会添上一句——“喜欢滑轮滑,并且滑得不赖。”

        顾月河比钟声小两岁,但同时上了初中一年级。顾月河和钟声,钟声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顾月河喜欢她的人她不喜欢,就算机缘巧合在一起也因为种种原因最后疏离。

        小学已经跳了两级的顾月河初中暗恋隔壁班一位姓庄的同学,顾月河都忘了为什么喜欢上他了。说来也巧,顾月河初中校庆和同学会回到母校,机缘巧合又重新见到了他,却只是闲谈。

        钟声问顾月河为什么她没有表达好感,顾月河只说当时只是朦胧,这种感情不去再改变更进一步才美好,点到为止。钟声想了想,确实有些话还是藏于心最好。就好像高三冲刺的顾月河说记不起曾经喜欢的人全名究竟是什么,她也不在乎了。

        钟声小学不和顾月河同一个学校,但是顾月河妈妈饶智是钟声的老师,她很小就跟着饶智学刺绣。顾月河聪明手巧,当年热衷叠纸花,对针线包却避而远之,她在小升初用的抽拉书桌一打开,一抽屉都是千纸鹤。

        和钱草树闹掰后,顾月河也没有撕心裂肺,她说不要为失恋说抱歉。钟声得知钱草树上午分手晚上就公开了新对象,她为钱草树无缝连接的行为冒火,在国外只能隔着屏幕气恼。没有合眼缘的,顾月河干脆放弃不独身的念想。

        沉迷背书看论文泡图书馆。顾月河没有尝过告白失败的滋味,钟声没在徐沐燃这个高中师兄身上尝试,反倒在大学师兄身上体验到了。过后只觉是场景的尴尬。还好面对徐沐燃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胆子大,不然是历史重演也说不准。

        人毕业进入职场后,钟声身旁的父母们普遍会催婚,顾月河是个特例,钟声是不能免俗,除开初恋,她剩下几个对象大多是她相亲来的,最后仍不了了之,值得奔赴的太少。

        后退到她们形影不离的学生时代,钟声和顾月河成为同学之前,她觉得会不会学习成绩好的人都不会和学习不好的人一起玩。尖子生聚集在一起的高中,身边每个人都学习太好了,加上她抽出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学服设,成绩一直都飘在中下游。

        她有些怕,想到初中班上年级前几名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寒而栗的打量,和微妙的取笑。她害怕月考后顾月河就会假装和她不熟,没想到顾月河好像丝毫不介意这一点。还好,顾月河总是笑盈盈的。

        老师同学都觉得她人很好的,上学几乎没有人说她,偶尔来上一句也是“她没心没肺的。”毕竟当年因为准备作品集,钟声的成绩正式进入班级倒十,班级前十名的顾月河没当回事,文理分科后仍然一起逛街聚餐,去对方家做客啃大部头辅导书。

        钟声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会考虑出国当艺术生,她只想随便考个不需要太多钱的综合类大学。干得最有勇气的事就是咬咬牙出国门读书,忍住过度念家和想爸妈,只因机票太贵。

        好像自己和初恋二度分开后,说不上来的感觉萦绕着钟声,是缠着银针的细丝线一般,跨洋电话塞满了顾月河的关心。

        她现在只想把国外好的学回来,回国给国内的服装业添砖加瓦。对于服装设计,她甘心当十年砖,只为引一时玉。

        班主任说顾月河第一志愿算是擦线过,顾月河学习这么好,高考考了她敢都不敢想的分数,还都是有惊无险,真是山外有山。钟声更衷心觉得顾月河表述一山更比一山高不是在显摆了。

        很久以后,钟声听闻顾月河小叔子的表哥,高中睡觉的时间比顾月河还多,而且居然还没有像顾月河和她一样去上补习班,此位学神连家教都没有请过。

        高考成绩文科七百分,她内心只有一句“山外青山楼外楼”的描述。

        当在成都读大学的顾月河心声都是高歌大唱“孤独万岁,失恋无罪”时,在纽约睡梦中还在手拿剪刀思考布料剪裁的钟声跌跌撞撞谈起来了恋爱。

        顾月河和钟声青春期偷想爱情问题,顾月河坚信,只有一起生活过的情侣才叫恋爱,才算恋爱史。钟声投反对意见票,她认为无论明恋暗恋都可以算恋爱史。顾月河反问她没有谈恋爱和谈恋爱一样?她们谁都没有说服谁。不过,所有人的生活都是不同的,因此,每个人思想都是不一样的。

        钟声和初恋同听过的旧金山和纽约许多次钟声,她不知道初恋是否记得钟声。她告诫自己,别再去想。

        准备要离开了,钟声喝完的咖啡杯扔到废纸篓里面,一次性杯子躺在她不要的弃稿中,看起来居然有种神圣感。

        她盯着白纸上自己设计的衣服,废纸箱和垃圾桶里的服饰手稿,没制作出来却被抛弃,可以定义是完整的作品吗?喜欢的人,没有走到一起成为男女朋友,算恋爱吗?时至今日,钟声都不认为徐沐燃算自己的恋爱了,人会成长。

        白色的纸和顾月河叠纸花用的纸张颜色差不多,钟声心想:白是婚礼的颜色还是葬礼的颜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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