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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除了一些特定的糕点,顾月河长大后就吃饭不喜欢甜口了。虽然生在长在盆地地区,但是她尤其喜欢热带水果制成的一些。钟声是本地人也能吃辣。

        所以她俩在一起聚餐的时候很少点不辣的菜品。跷脚牛肉就是陆白现在能吃的不辣的其一,她们也能习惯入口不觉得不加辣很反常的。

        顾月河一看就是跷脚牛肉店的回头客了,进去用成都本地话跟老板直接点餐,连桌上的菜单都没看。钟声引着陆白坐在最里面靠墙的桌子。

        这家店的跷脚牛肉主要是按小碗卖的,常规一小碗只有肉,不单说要加蔬菜比如白菜是不加的,顾月河点菜才知道最近上新了香鸡煲和蒸酥肉。

        顾月河还没吃过这家店的扣碗,图新鲜点了一份。她吃跷脚牛肉牛肉一般都是蘸特制的辣椒面。不过今天陆白不能吃辣,她一个医生要以身作则,就不要辣椒了。

        “先来一碗新上的蒸酥肉,我想想,再要一碗牛杂加卷心菜,和三碗纯牛肉,一碗少放点香菜,一碗不要香菜少葱一碗多加点汤,一碗少加汤。谢谢老板娘。”陆白听到她娴熟地报菜名。

        陆白到了伦敦,吃饭反而比较随意。离开上海之前课业紧,都是在家里面吃饭,没有客人做客基本不去外面吃饭。

        日夜吃饭都比较固定,一家四口,四炒菜,两荤两素,一汤粥,加主食白米饭。

        关于零食,自己能偷摸拿钱去买,但是不能被爸妈看见。只有小姨和小姨父带着独生子表弟来了才可能加餐,会有零嘴。

        盛夏的话,还会买不少冰激凌。冰激凌多进了两个弟弟和姨娘嘴中。毕竟当年爸妈白手起家的钱就是姨妈出资,不敢耽误。

        倒不是说他不能吃外面卖的的菜,而是家里面不做辣菜,所以他吃辣的水平就是伦敦到上海独居练出来的,当然包括陶页裘绣夫妇等高人指点。怎么可能敢跟顾医生这种吃辣上“走火入魔”人士切磋。

        顾月河和钟声在一起都是去外面吃,或者在顾月河家吃,钟声不想和爸妈共处一室,虽然她也喜欢吃家常菜,只有她们两个朋友的时候她们就出来吃。

        “你还记得我们中考结束去台湾省玩,吃的马来西亚肉骨茶和椰浆饭吗?我这几天又想吃马来西亚的榴莲和椰子了。”

        “记得,我还求了我妈好几天。你去年不是才出国去马来西亚玩了一周吗?说到椰子我也想喝了。我去买盒海南椰汁。”

        钟声拿起包去旁边的连锁超市买饮料去了。刚看到顾月河罕见地没有拿装辣椒粉的小碟子,钟声明白顾月河又要在病人面前医患一视同仁不吃辣了。

        顾月河想想自己毕竟是个牙医的身份,就不要当着陆白的面吃辣了,她下午才给陆白说他这段时间不能吃辣。那她毕竟也是治疗他的医生,她要以身作则有表态。

        “陆老师,你存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吧,不是要看房子吗?”顾月河指着陆白的手机说。陆白把手机解锁转换到拨号,让顾月河输自己的手机号。顾月河说:“打通啦,我存一下。你也存一下我的。”

        顾月河按键的手非常干净,她没有多余的留长,指甲尖上污渍泥垢都没有,像是隔几天就剪一次的样子,剪得整齐。毕竟经常做手术,保持手部卫生是她长期养成的习惯。除此之外,还有一有空就洗手。

        钟声其实一开始不喜欢喝椰汁,包括她觉得榴莲什么的闻起来好臭,顾月河觉得榴莲一点都不臭,是有一种难言的香味。不知道这算不算近墨者黑,钟声后来也觉得榴莲没那么难闻了,也爱上喝椰汁。

        顾月河喜欢椰子片椰汁椰肉椰浆椰蓉椰子奶昔和香草味的一切,想想好像都是些潜意识白色的食物,对了,她偶尔也喜欢吃凤梨酥和榴莲酥,凤梨和榴莲都不是白的。

        钟声相反,她喜欢巧克力和巧克力制品,顾月河不喜欢巧克力,她可以喜欢白奶油蛋糕上的巧克力碎,但是一小块巧克力让她感觉要不很腻,或者要不苦。

        钟声手袋常备一整排巧克力,让顾月河甘拜下风。吃辣可能她略胜钟声,吃巧克力她肯定输。

        后来她们找到了彼此都能吃的甜品,就是经典原味怡口莲太妃糖,顾月河讨厌花生碎榛果的甜点,唯爱原味,或香草味,还有旺仔牛奶。

        “反正香草膏,有香草籽的香荚兰,和巧克力颜色一样,都是棕色嘛,所以精神上我是支持巧克力味的支持你,”她等菜时对钟声说,“虽然我喜欢白动植物奶油、白色的椰汁。你喜欢巧克力味的,包括巧克力奶油。”

        顾月河第一次见到徐沐燃公示栏上印出来的大名,就对拉着钟声说:“你快看,徐沐燃这个名好牙医啊,毕竟‘沐燃’这个名字看上去就很去火。”

        蓦然回首,记忆中徐沐燃的一直都是确彬彬有礼,谦逊,有一股去上火的调性。是天生当医生、搞科研的料。不亏是有资本和头脑为口腔科和科学研究奉献终生的人。

        虽说有的医生尤其是产科医生忌讳不喝旺仔牛奶,不吃芒果火龙果等含有“红红火火”“忙碌”等寓意的食品,兜里不放压舌板以免夜班看诊疯狂上分的小迷信。

        但顾月河恰好不是这种医生,她觉得自己是私人诊所工作没夜班所以无需在意。毕竟如果严格深究,火锅也属于玄学食品,她宁愿忙也不要放弃火锅,所以在忙碌和贪嘴两者中她选择一换一。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生活中不难听到这句话,钟声细想顾月河就是劝己学医的人,更是一位神人。

        但是要是没有人学医,谁来治疗看病呢。顾月河还是很骄傲自己成为了正规牙医的。

        最先上桌的是一盘扣碗酥肉和一木桶大米饭,木桶里面塞个木勺。这阵仗吓到了陆白,他以为是按来碗算钱的,没想到按桶,划算。“吃酥肉怎么可能只吃一碗米饭。陆老师,想吃多少盛多少。”

        刚出锅的白米饭粒粒分明,热气腾腾。这家店米饭偏软,嚼起来不费力就滑到胃里面了,软糯的米饭配着大锅蒸的炸酥肉,顾月河觉得口腔中都是幸福的味道。

        看到顾月河酥肉烫到直伸舌头,有点烧,陆白贴心地将钟声买的饮料拆封给每个人包括自己倒了杯。“谢谢陆老师。你也吃,很好吃的一点都不辣。”顾月河一杯见底,陆白又续上一杯。

        趁陆白和顾月河盛饭,钟声用筷子钓起来一截酥肉,酥肉一咬,很轻松地咬成两截,小酥肉的肉丝,肉眼可见的根根分明。这碗酥肉偏瘦的五花肉,腌制得恰到好处。

        份量适中,被横扫而空。刚吃完酥肉,剩下的菜也都上全了。这家的跷脚牛肉都是按一人食量小份来的,方便周围小区的居民来吃,如果只卖大份,就不实惠了。

        汤多的是顾月河的,因为顾月河喜欢吃汤泡饭;汤少的是钟声的,钟声不喜欢汤汁淋饭。香菜和葱花都少放的是陆白的。跷脚牛肉,是钟声和顾月河想不到吃什么就会选择去吃的饭菜。

        顾月河看到陆白往碗的边缘挑香菜。“陆老师,你也不吃香菜啊,我记住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就统一不加香菜了。”

        没想到顾月河观察到他的小动作,陆白挠了挠自己的卷毛头发说:“不好意思,顾医生,应该提前给你说的。”

        “没事儿,从大众公认世界上美食最少的国度之一英国长住到中国美食最多的城市之一成都定居,还是要时间适应嘛。况且你也不讨厌吃辣,这边的饮食体系还是很适合你的。”钟声对陆白说,她的一碗饭快吃见底了。

        “其实,因为我喜欢喝茶,所以伦敦我适应得还好,吃苏格兰司康饼或者约克郡布丁就能吃饱了。我有一个朋友对食物比较挑。他喜欢喝酒,不过他就是喜欢味道,没有酒瘾,而且他喝不醉,我做不到。”

        说到酒,顾月河就想拉着钟声去酒吧喝酒,工作后好久没有喝酒了。等放月假她要拽上钟声去喝酒。

        反正现在她们已经成年了,吃榴莲披萨和喝酒也不犯法,瞒着钟声老爸老妈去就是了。

        顾月河又给自己添了半碗饭。“而且四川菜也不全都是辣的,你弟弟从小不吃辣,讨厌吃辣,也可以来玩。况且火锅点鸳鸯锅就可以了嘛。老板,麻烦再来半桶米。冰粉就不辣啊。”

        跷脚牛肉没有一点腥味和多余的油腻。牛杂不塞牙不失有些嚼劲真是太好了,瘦肉汤鲜香,顾月河习惯把汤盛到饭里面。牛肉最正确的吃法就是做成汤也很好喝泡饭更棒的跷脚牛肉,以及泡到火锅里面。

        “其实我感觉我对外来饮食文化接受度很高的,如果是我一些朋友,对麻酱小料和芝士火锅真的很鄙夷,但是我会觉得没什么啦。可能因为我爸爸小时候给我买过冰激凌包子导致的……”

        现在想想冰激凌包子的确有点魔鬼料理了,但是那个包子皮更偏向于是蒸的馄饨皮,所以应该是奶油饺子?奶油饺子可以和仰望星空鱼头派一决高下了。

        顾月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有些人吃火锅说要吃米饭配烫的肥牛不要蘸香油碟,或者说甜辣才是辣的灵魂,她是不会生气的,换作别的成都人就不一定了。

        顾月河又盛了一碗饭,这应该是最后一碗了。果然,汤泡饭,是真的很下饭。

        钟声吃的饭总是很干,因为他爸听儿科医生说吃汤泡饭对牙齿不好,导致钟声爱吃汤泡饭的兴趣扼杀在幼儿园。幼儿园的顾月河,当时小朋友因为她嘴巴扁扁的,又不小,都笑她像鸭子。

        顾月河无法想象离开成都她会怎么办,她要在老家吃一辈子。故乡的盖碗茶喝一口都是如此清香,让她的鼻腔都有了记忆。钟声把思念寄存给成都,顾月河做到把至此生平的偏爱都送给了成都。

        今天这一顿是钟声回家乡后第一次在外面吃,原本前几天回来,她提前在电话里面商量好,说她付款请客让爸妈去外面吃。结果钟永正嫌太贵,两个人自己在家中先斩后奏,做了一大桌给千里迢迢赶路回家的钟声接风。

        连她不爱做饭的施锦都亲自下厨做了一到拿手菜——三杯鸡。“原本想给你做肘子,但是菜市场没看到便宜的猪手猪脚,就做甜口的三杯鸡了。吃不完明天下面吃。”她妈拿筷子敲了敲放三杯鸡的盘子说。

        妈妈的三杯鸡,爸爸的麻婆豆腐,还有粉蒸肉和灯盏窝。和平日相比,这的确算是盛宴了,毕竟没有一道菜是纯素的。爸爸的麻婆豆腐一直很好吃,没有失过手,和他改良衣服一样。

        她吃着三杯鸡,有点想哭,又说不上来为何。她知道她只是想,只能想不会,真哭的。顾月河和她都不爱哭,她不擅长流泪,顾月河觉得泪水有些多余,如果她活得这么好都要哭,那才是不幸。

        到了今天晚上,她把发工资要用的银行卡卡号和一些入职资料发给陆白。想了想,她极少见到顾月河哭。想必顾月河自己只要高兴地流泪。

        她哭的少,但倒是为倒霉催的相亲史流过鳄鱼眼泪。现在想想她的泪水是粉饰过后的悲哀,她改变不了缺陷的生活,她可以选择逃避。

        即使她已经赚钱赚不少了,施锦和钟永正还是很节俭。现在好很多了,放以前,钟声偷买一只乐山甜皮鸭,她妈就会说她一个星期。

        其实如果不是顾月河顶替罪名,应该就是一个月了。若是顾月河来了,便不会做灯盏窝了,因为这道川菜里面有顾月河不喜欢的蒜苗。顾月河不喜欢蒜苗花生碎,钟声不喜欢韭菜芝麻籽,这是两边父母都知道的事情。

        钟声笔下别人的解答不了的设计作品,顾月河也不明白一条裤子带来的价值究竟到哪个地步。

        反观钟声读第一行就头大的讲义,以及她动手能力再强也做不出假牙,虽然绘画层面的人体学的不赖,但也画不好可摘局部义齿。

        她们已经习惯了在彼此家中吃饭,不知道已经品味过了多少个冬秋,对方家里的花椒麻椒辣椒,市场买的火锅底料,还有自制的家庭火锅。

        吃过的红味白味,就像善变流年的红白喜事。分享过的辛酸泪,父母不懂的想法,是长辈唤作她们的不成熟才有的“阳春白雪”。

        终于长到了不再被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她手下的手术刀,她手上的裁纸刀,同样使刀,用处却分道扬镳。

        就算对朋友工作不了解甚至完全不感兴趣,她们照样从时事政治谈到美食,从美食聊到美景,解读过去的悸动和不明所以然。

        这对小学认识的好友,友谊不掺杂落俗的炫耀。因理解平等友好,长大后方晓好和友二字的不管如何随意组词,友好的难度与好友的重量。

        聚餐结束后顾月河送钟声回家,桌上钟声妈妈给她打电话,她敷衍了过去,不用说也知道钟声因为见相亲对象和父母闹别扭。钟声问顾月河为什么要叫陆白陆老师,顾月河说因为陆老板听起来就好商业。

        “你家老板虽然不爱说话,冰冰的,结账这些事情很有心啊,我打电话的时候都把帐结了。你当他助理我还是蛮放心的,前提是希望他正人君子做到底啊,咳咳。”明明没喝酒,顾月河却有种醉态。

        钟声和顾月河肩并肩走在热闹的人行道。钟声拎着没喝完的椰汁,一顿饭下来都是陆白给她们倒饮料,感觉她这个助理当的不称职。“人是说话挺冷淡,但也挺有礼貌的。”

        “他专业上比较严谨。主要是出手阔绰啊,他给我的待遇真心不错。他说以前经常请员工亲友吃饭,他谈服设还是蛮高标准严要求的。”钟声回话。

        顾月河又安慰钟声:“相亲这事不由人。你爸妈对你进入婚姻殿堂这事太催促了,你也不大啊。”顾月河是九五年的,比钟声小两岁。钟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要二十七了。一旦和二十六岁说拜拜,在我爸妈眼里我就是奔三的剩女,连年轻都变没了。”钟声说完停了一会,好像要重新排列一下语句。

        钟声又缓缓地开口了:“我或许真的不年轻了。他们不希望我晚婚,说越早结婚越早定下来越好。我谈了几个了,就算没有晚恋也没见我定下来。倒是有人嫌我情史丰富,对媒婆说我不够纯洁。”

        钟声的话顾月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已经习惯。没什么平铺直叙,无非是钟声不是处女了。

        钟声说话声音有点尖细,刚接触她的人,就会以为她说到激动处就要哭了,或者要发火了,要不就是埋怨的娇气。说她一本正经说话像撒娇,搞得让她郁闷且无奈。

        就算和顾月河聊天时候她也是正常的语气啊,她也不是娇气的人。所以她为了避免听起来像是扭捏作态,平日说话就会适当加快语速,这样听起来会干练一点。

        她明白,钟声只是讨厌这种把她本身禁锢的荒诞,钟声觉得自己是否纯情总要和阅历放在一块商谈就很搞笑。那也不是她的污点,或者按顾月河的说法来说,这也要被上升到错或对,闲的。

        钟声和顾月河都心知肚明,把本该正确的事情坚持到底是最难的。人最怕说如果当初坚持就好了,顾月河害怕,钟声也害怕。小时候怕妖魔鬼怪怕天黑,长大后怕心软投降怕自己服输。

        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也无济于事,送钟声送到家门口,只能好心安慰着说:“我会帮你劝劝你爸妈的。你只需要坚持不是你的错就好,我们都知道。”钟声点点头说:“我会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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