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背道而驰

柯霖背对着被她亲手关上的防火门，看着面前蜂拥的尸群，皱了皱眉。

        这些疯狂的丧尸像是没看到柯霖这个人一样，无所顾忌地向前冲撞，柯霖被重重地撞到了斜后方的墙上，后背和墙壁之间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柯霖倒抽了一口冷气，攀扶着墙沿从地上站起。

        “妈的，痛死老子了。”她低低地骂出声。

        她左手扶着后背，摸了摸伤口，拿到前面一看，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出红到极致的黑色了。

        柯霖愣愣地盯着手中的血迹出了会神，叹了口气。

        可惜了，只来得及跟司掩道别。

        察觉到背上的刀口已经逐渐变得又痒又痛，她转过身，看向这一扇紧闭的防火门，嘴边勾起一抹灿若春花的笑意。

        再见，黎听，越希，褚许，周遂……下辈子早点相遇吧，她其实……并不太喜欢这种一个人的生活了。

        她将眼中的温热往回逼了逼，推开面前汹涌躁动的尸群，路过周成海身边的时候顿了一瞬。

        就是这个人，一手包庇了他的女儿。所以啊，他和周汝佳都死了，都是被丧尸活生生地咬死的。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们有他们的报应，而她，自然也有她的报应。

        柯霖视线一转，瞥向死不瞑目的闻清。

        闻清也就算是她的报应了吧。

        柯霖确实没想到，闻清还能有力气将那把沾了丧尸血的刀隔着那么一段距离甩进她的身体里。不过再回神一想，恨意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她能隐忍整整两年，只为一个碾死周汝佳的机会，闻清自然也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为他亲爱的闻宇报仇。

        她笑了笑。

        所幸啊，老天也算是对他不薄吧，让她能亲眼看见遭报应的周成海，她没什么不甘的了，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不过，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越希了，她失约了，不能跟越希一起去看看湟市的云海，不能尝尝她爸爸拿手的鸡公煲，她妈妈擅长的大盘鸡了。

        柯霖无奈地笑了笑，下辈子吧。

        她视线扫及他头上的利刃，挑了挑眉。

        不过闻清也不是全然没用的，至少他的那把刀，坚硬异常，削铁如泥，司掩她们拿着还挺好用的。

        她略过双眸怒睁的闻清，拿出口袋里陈旧的老人机，径自下了楼。

        翻到草稿箱，准备创建新的草稿，视线扫过那一排的已创建草稿，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11月2日

        外婆，小霖马上就能找到周成海了，你再等等，小霖会让他下来给你赔罪的。

        10月23日

        外婆，多来看小霖一眼吧，小霖梦不到你了。

        10月12日

        外婆，小霖想你

        10月4日

        外婆，小霖最近碰见的人好像还不错，没有那么糟了。

        9月28日

        外婆，小霖好累

        9月17日

        外婆，你别急，周汝佳已经下去了你看到了吗，你不要急，周成海也快了。

        ……

        柯霖泛红的眼眶里逐渐蓄满了泪水，手指逐渐按下按键，写下了最后一封短信：

        11月3日

        外婆，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她缓缓抬起头，闭上眼睛，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顺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坠下。

        柯霖睁开眼，看着一波接一波的丧尸从大门处不断涌进，越过她，直直地冲着中央通道而上。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外婆那么好的人，肯定是去了天堂的，周汝佳只配去地狱，她有点担心，她现在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万一死后来接她的不是天使而是无常怎么办？

        那不行。

        她抬头向着上方看了一眼，挤出一个安定的笑意。

        朋友们，我还能最后帮你们一次，真好。

        柯霖找到音乐播放器，对显示屏上的唯一一首歌按下了播放键，转过身坚定地向外走去。

        “盼啊盼，阿嬷阿嬷地甜甜叫……”

        外婆，小霖真的遇见了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跳啊跳，牛郎织女遥遥总是够不着……”

        外婆，不要怪小霖这么久才来找你哦，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柯霖感觉脑子越来越不清晰了，她使劲摇了摇头，耳边传来一阵骨骼扭动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快要尸变了，神智保持不了多久了。

        她立马加快了脚步。

        ……

        广场上，一群丧尸逆着尸流背对着综合楼而去。

        五楼的司掩看着领头的丧尸背上熟悉刺眼的鲜红色，心口一阵窒闷，眼前逐渐蒙上一层白雾。

        周遂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走吧。”

        司掩点了点头，袖子随便抹了把脸，“嗯”了一声。

        鼻音厚重。

        黎听的脚步也随之动了，只是转身的瞬间，她刚刚站定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晕开的水迹。

        有人说过——

        这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羊不见面马见面，佛不常见你常见

        不弃生死，不离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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