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识破谎言

第8章  识破谎言

萧胤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此刻宫道上除了他和奉月就剩司马衍与紫晴。

这薄如蝉翼的谎言被识破，这一刻，不知是风停了，还是自身觉得不冷了，紫晴也不再哆嗦。

奉月愣在原地，猛的抬起头直视着萧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惊愕表情被萧宸一眼揽尽，噢？难不成她以为这事真能瞒得过明天？

还敢这般瞪着朕…就算是太后身边的人，也不会如此大胆无礼。那么首先就排除了，她不是太后派来的人，那花圃底下的两人可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她竟敢动了这两人？看来她背后的靠山是给足了她底气啊！

听司马衍所言，那花圃里的弯月刃属于江湖上一名响当当的女刺客奉月。那也就是说，一个长居边城的女刺客受人所托，千里迢迢来到靖京躲过了侍卫重重巡视，顺利杀了太后两个心腹？

这就是她的目标？还是她另有目的，正巧被两人看到，才被她灭的口？

她…朕不会杀，可也不能放她走。

半月后，行宫那边不见郭海复命定会发现此事，到时太后定会认为这一切是朕一手策划的，如此过早便撕破了脸对大事不利…虽不知她背后的人是谁？可目标是除掉太后的人，也算是同友了。

回想今日宫宴上，众人皆是惊讶的神色…倒看不出有何不妥…只是孟治那表情，分明是认得她的？他一个寒门书生，又怎会认得江湖杀手？至于老三…他又是怎么回事？荒唐到明知她是太后的人也不收敛了吗？见萧宸沉默不语，奉月抱着双臂，无奈一笑：“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么，此刻是要我死，还是放我走？”

此话一出，紫晴吓得两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慌忙跪起身又不停的磕着头，一边哭一边念道；“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都是我的错，不干姑娘的事…”

萧宸无视地上的紫晴，直逼奉月，而她强忍着心中胆怯，强行仰起头。迎上了他犀利的目光。

“何人指使？为何来皇宫？又为何杀人？”

“无人致使，劫富济贫，拔刀相助。”

“噢？劫富劫到朕头上来了？”

“皇上信吗？”

“朕信了。”

“…”“红豆既然杀了核桃仁，就只能顶替核桃仁做事了，朕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奉月细眉一挑，见萧宸并未下杀心，松了口气…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继续在他身边做掌事姑姑？这又是为何？

常伴他左右，藏珍楼的画该如何取？太后若是回了宫，此事定会暴露…那时自己又该如何脱身…罢了，先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保命要紧。

她赶紧拉起一旁的紫晴，蹩脚的欠身一礼道：“那奴婢们就在此谢过皇上的不杀之恩了。”

明德殿

夜幕沉沉，殿外的虫鸣声也变得越来越小。坐在明德殿的台阶上回首仰望，高大的廊柱气派压人。长廊上每间隔一米便亮着一盏宫灯，然而每两盏宫灯皆由一名太监看护。

这灯光将整个明德殿四周照得透亮，加上巡视的侍卫来回的走动，人影晃得人头晕。想必这明德殿里，只有皇上能睡个安稳觉吧。

今夜本是奉月在御前伺候，被萧宸换成了平安，然而守在殿外的原本是紫晴，可她今日承受了太多刺激，身子实在吃不消，便被奉月叫去休息了。

长夜漫漫，不是奉月无心睡眠，而是司马衍也坐在她身旁不远处的台阶上，时不时的打量着她。

也罢，一个刺客在大晏皇上寝宫外守着，的确需让人多加防范…只是奉月觉得这眼神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托着脸颊侧头看向司马衍；“少将军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一旁的司马衍忙收回目光，急得直站起了身，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我说…少将军这般警惕是怕我去刺杀皇上吗？"

他一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皱起眉头冷哼道："姑娘也是惜命之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么奉月就在此多谢少将军提醒了。”

“今日方亭里，多有得罪…”说着他拱手一揖。

“无碍，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又何需在意如此细节…只是那敬王，的确是个登徒子！”

回想当时两人对峙方亭，看似是有些误会的，奉月将话题往萧胤身上引，谁知司马衍却并不想提。

“在佛前杀人，姑娘是如此不忌讳吗？”

“那两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人吗？”

“噢？不是人？！”

“怎么？少将军此刻是在替两个恶人惋惜吗？”他低头无奈一笑，慢步向她走了过去，在靠近一米之处又停了下来，抬头眺望着四周坠入了回忆里。

“姑娘可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是何场景？”

“噢？看来少将军对第一次杀人记忆犹新啊！”

“我觉得我那时杀的，或许不是人…”

“不是人？！”

十五年前，鹭川莽岭

莽岭群峰重峦叠嶂，山势险峻幽深，林中春夏秋冬四季同存。苍穹之上彩云常伴，天象异景犹如家常便饭，实为藏风纳气之风水宝地。

然而，此地多生奇花怪草与珍禽异兽，吸引了无数猎户与采药人进山取宝。

“公子衍！您小心些不要乱跑，这可是莽岭不是将军府…”十岁的孩童撅着嘴，怒气冲冲的走在最前面，他手中拿着一把短剑，随手砍着一旁的树木，完全不顾一旁侍卫的叮嘱。

“为何爹爹非要与李尚书为伍！子敬他本就不喜李尚书，此次狩猎也竟是与李家同行！到时回了靖京我又该如何跟他交代？！”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听着身后侍卫的脚步声渐近，烦躁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加快了脚步甚至跑了起来。

两人一逃一追，离同行的队伍越来越远。树木密集，身旁的杂草也高过了半个人，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空灵飘渺的鸟叫声和喘息声。

“公子衍，跟小的回去吧，再走就真走不出去了！”

见司马衍停住了脚步，又不肯作答，心知这少爷脾气定是拉不下脸面回去和将军说合。

“将军此举，定是有他的道理…”“嗷呜～”

话还没道完，只听一声狼嚎响起，片刻间，更多狼嚎声接连回应。此时司马衍业务不再端着，与侍卫二人轻手轻脚的转身，准备按原路返回。

可来时只管低头走，想要再回去，便是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兜兜转转许久，天色渐暗也没找到出去的路，只好就着一山洞生起火堆，等天明再寻路了。

司马衍用短剑戳着火堆，内心满是愧疚，怪自己按耐不住脾气，一时冲动连累了身边人。抬头频频朝洞外张望了许久，也未见出去寻觅野味的侍卫归来。

一个十岁孩童独处于这深山野林的夜晚，要说一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一阵诡异的叫声和草木折断的声音从洞外传来，那声音不像是野兽，倒像是蛤蟆？可什么蛤蟆能弄成出如此大的动静？司马衍忙站起身，背靠洞璧不敢轻举妄动，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全身，好像那洞口外随时都会有致命的危险袭来。

他鼓足勇气轻声询问道：“小五？是你在外面吗？”

谁知，那怪叫嘎然而止，只见，一只蛤蟆，慢慢悠悠的跳进了洞口，这事儿到不稀奇，稀奇的是蛤蟆的背上竟然还趴了只金色的甲虫，正当司马衍疑惑之时，一个黑色人影猛的出现，蹲在地上形态如同蛤蟆，慢慢跳了进来。

他的四肢像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喉咙里还在发出低沉的咕咕声。那蛤蟆停着没动，四处张望着，然而他也停了下来，动作竟与那蛤蟆一致。

他一转头，让司马衍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正是小五，只见此刻的他双眼全白，竟没了黑眼球…

“双眼全白？没黑眼球？”奉月低声重复着这话，回想鬼军用三角旗子指挥的大高个子，也是双眼全白，没有黑眼球…两者定是着了同样的道，只是指挥小五的，变成了只蛤蟆！？

她将曾经在鹭川的经历告知，两人便一同陷入了沉默。

“少将军前去讨伐东瀛时，难道没见过那鬼军使旗子吗？”

“未曾见过…不过我猜他们应是没了药引！两军交战时，鬼军在靠近莽岭附近的兵力颇多，莽岭地势本就复杂，在里面摔死，或是被野兽撕碎的鬼军不在少数…而他们就算折损兵力也要靠近莽岭，这里面有些文章。”

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十来年鹭川时常被东瀛袭扰，可不涉及兵事，也就是普通百姓之间抢抢钱财和粮食。如今芝麻大小的国竟敢出兵相对，必定是有非得不可的东西才会如此。莽岭中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丧失心智，且受控于他人？真是耐人寻味…

“奉月姑姑，皇上要出寝了您可要去准备准备了…”

一小太监来传话，她回过神来才知已是辰时，这不知不觉竟然和司马衍聊了个通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他笑道：“少将军快歇着去吧。"

他点头示意，全然不知，自己的目光一直延伸到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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