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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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成成！”安辰循着声音过来的方向侧过头。
高煜冷漠地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长相清秀，脸蛋圆嘟嘟的，只是……没有双臂。
那孩子两边衣袖空空，袖子随风飘扬。他站在楼梯口，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
高煜在孩子面前，也不好再做什么。
“下次再找你算账！”他放开了安辰，突然消失的力道让安辰面前一空。
“成成！”安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疾步走去，连书和拐杖都忘了捡。
他停在了那孩子面前，弯下腰，声音温柔如春水：“成成，你怎么来这里了呀？不是说好一个人不能乱跑吗？”
安辰摸着成成的头，小声责备道。
“我可没有乱跑！我就是来找辰哥哥的！”
“找我？”
“对啊，然后就看到坏蛋哥哥在欺负你！”成成想用手指高煜，奈何没有胳膊。但他眼神犀利，狠狠盯着高煜。
“小朋友，说话是要负责的。”高煜双手插兜，朝成成慢步走来。
身上的压迫感太强，高煜看到那孩子在往后退。
“我可没有欺负你的辰哥哥。”
“你骗人！我都看见了！”
“没有，成成，你看错了。我们……在玩呢。”安辰帮高煜打圆场，结果声音越来越虚。
“不是的，他就是在……”
“成成！好啦，我们快回画室吧。”安辰轻声打断，拉起成成的手催促道。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远离这种令人压抑又不适的气氛。
“好吧，辰哥哥，你小心一点。”
高煜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高煜才从放空中抽离回思绪。
“真烦。”
他挠了挠头，回头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书本。
……
“辰哥哥！快来看！”
成成迫不及待地指引安辰进了画室。
“成成是又画了好看的画吗？可以给哥哥形容一下吗？”
成成看起来非常兴奋，眼睛里充满童真般的雀跃。
两人来到一副画前坐下。
“我画了大海！”
“大海？”
“对，画上有我和辰哥哥！我们一起坐在海边看日落！”
“我们吹着海风，坐在沙滩上，海浪都拍到我的脚上啦！”
成成用稚嫩的声音，激动地描述着。
安辰虽然看不见，但他能从成成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份憧憬与美好。他浅浅微笑着，微微低头，认真听。
只是，他从来没见过海，也不知道世间万物都长得什么样子。他只能靠想象，而想象的东西，或许又与真实世界千差万别。
“喂！”
就在两人沉浸在欢乐中时，高煜推门走进来。安辰听到这个声音，浑身又是一紧。
“你书都忘拿了。”
“进房间不知道先敲门吗？”安辰又换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高煜种种地把书和拐杖扔在桌子上，明显看到安辰肩膀一抖。
“你……”
“是坏蛋哥哥！”
辰辰站起身，好奇地盯着高煜。
“不过你看起来不像坏蛋。”没等高煜说话，成成歪了歪头，盯着他。
“小子，算你识趣。”
“那你和辰哥哥是什么关系？”
“我们……朋友关系。”高煜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他们有着不尽相同的瘦弱的身板，不知道为什么，高煜竟然看出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和安辰哥哥是朋友？辰哥哥，你有朋友？”
孩子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安辰。
“对啊，就是朋友，怎么了。”
高煜耸耸肩，来到成成的画前。
安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为高煜又是来找茬的，他这么一说，安辰反倒有些局促。
“这是你的画？”高煜直接单手把画从画板上取下来，皱起了眉。
不得不说，这嫌弃的表情被成成看得很清楚。
“对、对啊，怎么啦？”成成不服气地问道。
“这画的啥呀，也太丑了。”
“高煜！”安辰坐不住了，出声斥责。成成被吓了一跳，他都没听过安辰用这么大的声音训人。
平时，辰哥哥都是很温柔的。
“怎么了？丑就是丑嘛，还不让说了？”
高煜坏笑着，眼神没有看成成，而是看着安辰。
“你这个人……真的是！孩子还在这呢，你就这样说！”
“小朋友，你想画的是什么呀？”再一次成功激怒安辰，高煜看着他因生气皱起来的小脸，觉得有趣至极。他直接没搭理安辰，转身问成成，就是为了让安辰尴尬。
成成对高煜的套路一无所知，乖乖地把自己的想法又和高煜说了一遍。
高煜听着成成的描述，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
他是不是……伤了一个孩子的心？
高煜烦的其实是自己，因为他总是这样口无遮拦，言不由衷。
“那……我教成成画画，好不好？”
高煜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可能是因为对孩子的愧疚吧。
“好啊！”成成一听，两眼都在放光，刚才对高煜的警惕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哥哥，你叫什么呀？”
“我叫……”高煜犹豫了几秒，看向安辰：“……我叫高宇。”
高宇？安辰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骗小孩？
“雨？是下雨的那个雨吗？”
高煜轻笑一声，突然觉得眼前的孩子很可爱，他重新把画放回架子上，半蹲下身：“对啊，就是下雨的那个雨。”
“哇塞！下雨哥哥！”
高煜被逗笑，点点头，拿起画笔：“你看，太阳是这么画的。中间颜色要深一些，周围颜色就要浅一些，有浅有深才能体现出层次感。海浪的话，要这样……”
高煜换了只粗一点的笔，继续演示着。
“你看这样，光晕是不是就出来了？”
成成痴痴地看着高煜的动作，微张着嘴，一脸崇拜。
“雨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画家吗？”
“我可不是什么画家，但教你绰绰有余。”
那副高傲劲儿又上来了。
安辰在一旁听着，虽然他想象不出两人嘴里说的太阳、海浪究竟是怎么画的，但是高煜竟然在耐心地教成成画画。
在孩子面前，高煜也变得温柔起来，这是安辰没想到的，可是下一秒，那句透着傲慢的话又让安辰叹了口气。
“雨哥哥，谢谢你，我学会啦！”
“这么快？我不信。”
高煜沉浸在和成成的互动中，殊不知安辰心里在想什么。
“我真的会了！”成成自信地坐到画板前。
“可是你……”高煜看着孩子两条空荡荡的袖子，有些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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