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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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漾/文
也是下一秒，迟晚看到沈璟忽地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迟晚人还傻站在窗前，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右手已经跟着抬了起来。
两人隔着窗对视了几秒，眼底皆是一片漫开的笑意。
迟晚靠着窗子停驻的这一会，缓缓吐出的鼻息在无声中带起了窗内的一层薄雾，渐渐模糊了窗外人的身影。
她盯着这层雾看了一会，而后一时兴起地想到要用手指往上边画三个圈。
就在迟晚完工之际，握在手里头的手机又震动了下。
是沈璟催促的消息——
【快下来！】
【我带了好玩的过来！】
好玩的
迟晚心下一动，她匆匆地从房间里拽了条围巾，和迟淳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一溜烟地跑出了家门。
迟晚出门的间隙，沈璟还一直在外面等着。
直到他瞥见她屋里的灯灭了。
也是在明暗交错的那一瞬间，沈璟突然在那扇窗户上看到了些奇怪的图案。
他微微眯起眼，就着边上隐隐散过来的灯光，沈璟在窗户的正中央处看到了一个丑陋的猪鼻子。
而这家伙，此时正张扬地面朝着他。
闭着眼都能猜到这是谁干的“好事”。
沈璟没忍住扯了下唇角，他轻哼了声，心嘲了句“幼稚”。
冬天的晚上总归是阴冷的，更何况这会的风还有些微微的大，迎面吹得人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
也是因为风大，在外不便于打火，沈璟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顺了一根点好的香火出来。
半点的星火在暗夜里被风吹得一闪一闪的，但始终没灭，反是越燃越旺。
迟晚出来得急，她刚出家门口，刘海便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有点凌乱。
沈璟垂眸瞅了眼迟晚的这副狼狈样，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笑容地嘲了句“傻样”。
迟晚瞪了沈璟一眼，她低头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刘海，嘴上的反击也跟得及时：“你才傻呢！”
“我才不傻呢，傻的明明就是你好吧！”
……
一番没营养的斗嘴后，沈璟这才正经了几分。
他做作地咳了几声，而后把背在另一只手后的那一大束仙女棒往迟晚面前一递，甚至幼稚极地自配了音效。
“噔噔噔！”
“璟哥特供，除夕夜保留项目！”
迟晚的眼前登时一亮，接着便高高兴兴地闹他：“璟哥大气牛逼666！”
沈璟的下巴这会还埋在棉服的领子里，他被迟晚浮夸的语气逗得不行，他翘了下嘴角，随后朝着迟晚挥了挥手里的仙女棒。
“要几根？”他问。
迟晚答：“你先分我两根吧！”
“行。”沈璟挑了两根递给迟晚，剩下的大半暂且都被他捏在手里。
他随后捡起来来时怕误点燃而被他插在一旁石板缝上的香火给迟晚点火。
冒着星火的香头碰一下仙女棒的小尖，几乎是一触即燃。
刹那间冒出的，是一片粲然的星点。
迟晚望着在寒夜里熠熠发光的仙女棒，两手好心情地跟着在虚空中挥了几下。
她眸光定定地看着眼前转瞬即逝的粲然，忽而有些感慨的提道：“璟啊，我们是不是快认识八年了？”
沈璟当时还在神游地盯着迟晚手里那啪啦着火花的仙女棒看。
大概是没想到迟晚会突然提起这茬，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就看到迟晚缩在围巾里的那小半张脸。
女生的鼻尖泛着微红，她正偏头看着他，眼眸漆黑的地望着他，眼里还带着抹淡淡的笑。
沈璟眨了下眼，跟着轻轻应了一声。
关于沈璟口中的“除夕夜保留项目”这个梗，其实是有渊源的。
迟晚和沈璟的父母是朋友。
迟晚八岁升小学的那年，迟淳到处托关系想找个学区房。
后来经沈璟父母介绍，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地决定搬来当下这小区住着。
想来，她和沈璟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两人从小到大上的几乎都是同一所学校。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迟晚好像总能和沈璟分到同一个班。
不过迟晚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里头有她父母的手笔在。
两人认识八年，有些小时候的习惯，自然而然地延续至今了。
例如过年这阵子用于玩乐的仙女棒。
其实小时候的沈璟更喜欢玩那种水炮或是摔炮，只是那会他皮痒得有些没规没距的。
在知道迟晚害怕那种骤然响起的炮仗声后，沈璟不仅没加以收敛，反而还贱兮兮地在迟晚面前更加卖力地玩了起来。
例如在玩摔炮的时候，故意往迟晚站的边上丢炮。
虽然小炮竹根本炸不到迟晚一丝一毫，但那声响和仗势也还是给年幼的小迟晚吓哭了。
而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沈女士看到了。
沈女士全名沈玥，跟沈璟他爹沈南峰恰好也是同一个姓。
早些时候迟沈两家就一家同姓这事还相互调侃过。
只不过沈家这两位是因为打小就同住沈姓村的缘故，而迟家那两位纯然是巧合罢了。
彼时的沈女士对沈璟的这番作为生气得很，二话没说揍了自家儿子一顿。
“看你干得什么傻逼事呢臭小子！是不是又欠打了？！”
“欺负人家小姑娘好玩吧！”
“手贱了不想要了是吧？”
“我让你乱摔！我让你乱摔！”
沈女士平日里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小时候的沈璟平时虽然也闹腾得很，但沈女士很少会下狠手地这么揍他一顿。
也是那次毒打后，沈女士曾狠毒地放言：若是沈璟再买那些小鞭炮，不仅压岁钱就没收，还要罚他以后都不准出去玩了。
小沈璟委屈巴巴的，但也不敢反抗。
日后也真的再也没买过那些。
而和沈璟不同的是，在过年一众五花斑斓的娱乐性小炮竹中，迟晚最喜欢的便是仙女棒。
因为好看。
沈璟私心也觉得这玩意挺好看的。
但是因为它的玩性并不大，所以沈璟起先还瞧不上这种女孩子家家才爱玩的东西。
哪料后来会在父母的奴役下遣去隔壁家当了个陪玩。
还是迟晚专属的那种。
久而久之，“陪玩”这个习惯就这么被保留到了现在。
“是认识挺久了。”沈璟见迟晚手里的仙女棒燃完了，很自觉地又点燃了一只递给她。
迟晚自然地接过，而后跟卖关子似的向沈璟提了一嘴：“就……今天我们家不是大扫除嘛！上午跟我妈收拾储藏室的时候，你猜我在里面找到了什么？”
沈璟瞅了眼迟晚脸上丰富的小表情，认真思考了下：“是你以前买的小说和杂志吗？”
“呃……”
迟晚一哽。
这些东西当然是有啦，但她眼下想说的才不是这个呢！
“再猜猜？”她鼓励沈璟。
沈璟歪头看她，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地想起初中那会迟晚课间写得起劲的玛丽苏小说。
他突地自顾自笑开了：“哎，该不会是你以前写的小说吧？”
“我还记得当时你那小说里有个片段是这样的哈哈哈哈…”
“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男主就被女主七彩的头发甩了一个巴掌，然后他捂着自己脸上的红印子，望着女主离去的背影很狂拽地说：很好，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璟话没说完，就被后知后觉感到尴尬得能扣出一栋别墅的迟晚给猛地捂住了嘴：“啊啊啊啊你闭嘴啊臭沈璟！”
两人间的距离在这一刻骤然拉近。
沈璟瞅着迟晚这幅羞恼的样子，一时倒是忘了反抗。
也还没待他再说什么，沈璟就感觉原本压在他唇上的那抹温热散了去，他听迟晚自顾自的在那无比积极地公布了答案。
“是作文本啦！”
“？”
这话题跳得有点快了。
“作文本？”沈璟有点奇怪，“作文本有什么好稀奇的？”
“是小学时候的作文本哦！”迟晚强调。
“我中午摸鱼的时候翻了翻，发现以前写的小作文，有好多都是和你有关的哈哈！”
听迟晚这么说，沈璟也跟着记起了些事，他差点被气笑了：“你还有脸说啊？”
迟晚不明所以的，转着眼珠子无辜地看他：“我怎么了嘛？”
“你还问我你怎么了……”
提起这个，沈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记得你打小就特喜欢在你的那破作文里写我怎么怎么欺负你了吧？然后老师每次批完，不是找我谈话就是打电话给我妈告状！”
说到这，沈璟还不住地控诉道：“你真的……真的是玩不起，迟晚！”
迟晚回想了下自己中午看到的，自己刚开始写作文时往作文本里添油加醋般写的那些小垃圾事：
诸如沈璟借她橡皮擦和铅笔不还；跑到她面前嘲笑她数学考试的分没他高；给她辫子玩散后又给她扎了个超级丑的辫子等诸如此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迟晚觉得自己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加润色而已，又没做错什么，便皮嘻嘻地朝沈璟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就告你的状怎么了！谁叫你小时候老欺负我啊！”
沈璟自知理亏，蓦然一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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