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故纵

“后来呢？”柯南问。

        “跑啦。”冲矢昴轻飘飘地吐出他们的狩猎结果。

        柯南睁眼如铜铃，张着嘴半晌不知怎么接冲矢昴这话。

        “冲矢先生，你这是欲擒故纵？”这是柯南能想到的可能性。

        “那家伙是真的从秀手里逃脱了。”茱蒂又给柯南浇了一盆冷水，否定他的猜测。

        “但是……”柯南还是不肯相信，冲矢昴那般胸有成竹，应当万无一失才对。

        “逼得太紧，容易遭反噬，得不偿失。”冲矢昴说，“这得感谢阿笠博士，他发明的贴纸式追踪器非常好用。”

        柯南绷紧的神经骤然松下，心道：“果然……”

        茱蒂笑说：“我也是在你来之前才知道追踪器的事。”

        狙击发生后，茱蒂在冲矢昴的示意下立马报警并通知附近同事埋伏宾馆后门。一个带着狙击【步】枪的人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从大门离开，那样目标太大；当然，为防敌人反其道而行正门周围也留有几名搜查员。

        警方到达，茱蒂和冲矢昴及茶厅店员一起配合警方做笔录，他们将自己的推测如实讲述给仙台警方负责人。此事涉及枪支，恐威胁到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警方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要细查宾馆内，对周边排查也不能有丁点马虎。可一明一暗两方搜查直到茶厅打烊也没能查出狙击手，除了破碎的玻璃、冷冰冰的子弹及被洞穿的手机和餐桌，其他地方找不到敌人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只要敌人没逃出去，就一定还躲在宾馆内。

        凌晨三点多，一无所获的仙台警方败兴而归；作为证物，冲矢昴手里的子弹必须回交给警方。

        熬了大半夜的人眼皮有些重了。罐装咖啡一瓶一瓶地往肚子里灌，茱蒂揉了揉饱和感满满的胃，说：“会不会趁人不备混在人群里逃了？”

        “后半夜进多出少，出去的每个人都经过严格检查。”比起茱蒂，冲矢昴要清醒的多，“那些家伙多是昼伏夜出的物种，身上自带不同与寻常人的气息，想悄无声息骗过所有人没那么容易。”

        茱蒂懂有过卧底经历的赤井秀一对组织有着确切的认识，想要从他眼皮底下溜走，那对方得有足够精湛的演技和过人之能才行。茱蒂念及此，忽然想到一个人：

        “秀，那个白露，你是怎么看的？”

        “你指的是什么？”冲矢昴浅抿了口咖啡，回道。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与组织有关系；秀，你能从她身上看出或是感受到组织的影子吗？”茱蒂凝眉肃然相问。

        监视白露的任务多数时间是由茱蒂来完成，她俩算不上正面接触；但监视白露的时间越久，茱蒂心里就越疑惑。

        ——白露，太普通了。

        茱蒂不是第一次跟组织的人员交锋。当初监视kir时，她都能从对方一些言行举止中看出异样，从而进行更加准备的判断分析；那跟监视白露的感觉截然不同。

        白露没上班，她经常跟结城家的两兄妹逛街买包、看电影、选护肤品挑化妆品等等；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都市女孩儿该有的那份闲适散漫。茱蒂从她举手投足间找不出那本该由组织浸染过的颜色，也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戾气。

        或许，是因白露知道fbi的监视，敌我互明的情况下她故意制造出的假像。每当心生怀疑时，茱蒂都会这样想来驱散蒙在眼前的迷雾；而现在的冲矢昴又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呢？

        手表显示的时间为凌晨三点三十二分，茱蒂拢上袖子搓了搓双手。夜深露重，身在便利店内依旧无法隔绝那逼人的寒气。这两边商业街无停车位，想到其他同事也在寂静的冷夜里坚守，她停止了手上摩擦取暖的动作。

        冲矢昴半晌没说话，他目光所聚之处与外面昏黄的街灯融为一体。他说：“没有组织气息的人，并非不存在。”

        茱蒂心下一沉，“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是组织边缘人物。当初赤井秀一为打入组织，假装被她所开的车撞倒，进而与她交往；所有的开始都是为了工作，可后来发展情况超出茱蒂所料。

        赤井秀一与茱蒂分手，也不知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宫野明美；或者两者皆有。

        宫野明美身死后，现实并没留给赤井秀一消沉的时间；他们肩上担子的重量不允许他们长久沉浸在缅怀一个人的情绪当中。

        茱蒂说：“宫野小姐和白露不一样。”

        冲矢昴唇角微扬沉默不言。

        有声音从对面传来，茱蒂定睛看去；有几个人自长街两头走近，从后门进入宾馆。几分钟后，后门处又有几人出来且每人手中提着一包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他们把袋子搁在转角处用网兜网好，放完袋子相互道句“辛苦了”后便各自离开。

        “工作人员，这个时间丢垃圾？”茱蒂盯着棕灰色衣服的人，瞟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十分。“这是交接班的时候吗？”

        “秀？”茱蒂轻声问身旁的同伴。

        隐在货架后的冲矢昴转着手里的咖啡，看那些人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没有行动的意思。他说：“让人远远跟着吧，我们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柯南的电话。

        “那个孩子在。”冲矢昴说，“我就不过去，你去跟他们随便说点什么。”他想起柯南发过来的视频和提醒，续道，“这晚上救护车和警车鸣声响个不停，那边出的事应该比这里还严重。”

        茱蒂裹紧身上的外套走了两步，又回头：“真的没事吧？”茱蒂还是心有不安，知道冲矢昴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如果今晚的敌人是冲他而来，那他们之前的布划及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不仅会累及身在组织的kir，还会波及身边无辜之人。

        冲矢昴“嗯”了一声，对茱蒂的担忧不置可否，说：“那颗子弹明显是故意打偏，说明对手有其他顾虑；而且，我特意去试探敌人会不会开第二枪来索命。”

        冲矢昴说得云淡风轻，茱蒂听得心惊胆战。

        茱蒂再次回来时已过五点，便利店中已无冲矢昴踪影，值夜班的店员正在打扫收银台的卫生。

        “请问之前和我一起的那名男性走了吗？”茱蒂向店员问道。

        店员站起身，恭敬地回道：“是的，就在您离开后不久。”

        “他离开的时候，你有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发生？”茱蒂问道

        店员眨着眼睛回忆：“好像是对面出来了一个人。”

        “追上去了吗？”茱蒂心想。

        “有没注意他从哪边走了？”茱蒂又问。

        “没有。”店员摇头，又满脸好奇的模样，“那个——你们是？”

        “等朋友。”茱蒂笑着回道。

        店员识趣地闭上了嘴。

        茱蒂在周围转了一圈，问了留守原地的同事才得知在她离开的时间里发现一名可疑人员从宾馆后门出来，卡迈尔带着人追上去了。她昂首望了眼暗蓝色的天空，紧了紧身上的毛呢外套，感觉黎明前的寒意更甚凌晨；尽管刀风割面，茱蒂也没再去便利店内避寒。她靠在房屋相隔间隙的小巷边准备拨打电话，盯着手机屏幕上完整的号码思忖良久后还是打消以电话询问的念头，把手机揣回外衣口袋。

        茱蒂在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冲矢昴回来时背后衣服破了两道口，茱蒂一眼看出那是利刃割裂的痕迹。

        “没事吧？”茱蒂担忧他是否受伤，见回来的又只冲矢昴一人，问，“卡迈尔他们呢？”

        冲矢昴脱下外套，指尖勾着衣服破裂处，平静地说道，“卡迈尔另有任务。”

        回东京后冲矢昴才告诉茱蒂，卡迈尔带人暗里跟着追踪器的移动方向以确定敌人最终落脚地。

        卡迈尔若抓到狙击手，对于这次事件他们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有了这一层保险，柯南安心不少，算算已过去大半天的时间，卡迈尔搜查官应该也快得手了吧。

        冲矢昴盯着柯南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呵一声：“那家伙不好对付，没那快逮到。”经他这么一提醒，柯南想起刚才茱蒂老师说敌人从冲矢昴手里逃走的话。

        “冲矢先生跟敌人交过手。”柯南说道。

        “冒充工作人员，从宾馆后门若无其事的出来。”冲矢昴唇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追出市区，我们堵截了他去路，在他拐进山林时我们交手了。”讲到此，冲矢昴语气里竟生出了些赞许之意，“身手不错！”

        “有伪装吗？”柯南问。

        冲矢昴答道：“没有。而且他是空手出来的，狙【击】枪不在他身上。”

        柯南神色一凛：“武器还在宾馆！”

        “应该没有了。”茱蒂适时说道，“倒是胆大，武器应该比人先出来。”

        茱蒂眼前浮现出那几大包黑色塑料袋，之前他们的眼睛都盯死在活物身上，对于不会动的垃圾放松了警惕。茱蒂从柯南所在酒店回米西这边的时候，那几大袋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茱蒂不知道他们埋在仙台的同伙有多少，她甚至怀疑过整个米西宾馆就是敌人的贼窝；但后来带回的消息证实是她疑神疑鬼了。工作人员交班时间没问题，经他们之手带出垃圾袋是真，袋内装有哪些东西却没人细究；丢垃圾，他们只是顺便。

        “灯下黑。”冲矢昴玩味一般说着，话锋又一转，“对方有鱼死网破之心，只好做做样子，让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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