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命之子
把张则强行拖走之后, 出木杉和万铱总算回归正题。
“万小姐，不瞒你说，我们队伍拿到的主线任务是解密世界观。”出木杉开门见山：“也就是说, 按照以往队伍对抗赛的规则, 你们队和路熙队会各自得到互相对立的任务。”
黄毛惊呼：“老大你之前猜的好准啊！”
他脸上除了惊喜, 还有非常明显的与有荣焉，就差把“我挑大哥的眼光真是好啊”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出木杉继续说：“我自认为已经将世界观大致拼凑出来了，但是却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可能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里面，有一部分是错的，但我没法发现哪里是错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 万小姐。”出木杉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我也会帮你完成你们队伍的任务。”
万铱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 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出木杉的合作请求。
由于万铱的谨慎态度，出木杉主动提出要带她去看初代机的真身。
于是他们在地下研究所走了一段还挺长的路, 最终来到了一扇门前。
“你看，万小姐，这就是初代机。”出木杉介绍道。
门里密密麻麻放着很多又高又大的机械装置，电线和晶体管裸露在外、互相连通。
同时, 还有数不清的藤蔓在这些电线中穿行, 像是世界末日之后人类灭绝, 大自然在年复一年中重新将新的生命覆盖在了人类过去的造物中, 并将用上亿年将所谓“智慧的结晶”吞噬得了无痕迹。
志刚：“真是庞然大物，但又零碎得像半成品，我只在历史书上见过这种电子计算器——就是电子计算器刚被发明出来的那张照片。”
出木杉自然也在历史书上见过那张照片, 他摇摇头，说：“你误会了, 姚小姐, 这不是初代机的外壳, 我们已经进入了初代机的内部。”
电流流动的细微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多次叠加，传到众人耳中，变成了一种奇特的低频噪音。
万铱：“它不像是具备智能。”
出木杉：“准确来说，这只是初代机的最核心部位。在我发现的文字记载中，初代机的占地面积达到了160平方米，在核打击之后它幸存的部分只有这么一点了。”
“比如一个人类，只剩下一颗头颅、或者只剩下一个大脑。”
万铱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就算逻辑上说得通，但是没有证据的话，可能不要急着下结论会比较好。”
出木杉：“我有证据的。”
他一挥手，树藤立刻精准送来了核打击前一年，人类对初代机的记载文件。
万铱拿到手上翻了翻，语气放得很温柔，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很笃定初代机制造了窫窳，以及初代机有自我意识，且导致了人类的大规模减员，实际上这几件事都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只是逻辑上说得通。逻辑上说得通，不代表是对的。”
出木杉反驳道：“可是这一段时间的历史记载肯定都被初代机给销毁了呀，找不到证据才是正常的。”
万铱：“那我告诉你，这个房间里有一头隐形的大象。”
出木杉：“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万铱：“逻辑上说得通啊，它是隐形的，所以你看不见它，也摸不到它。”
出木杉：“你有证据吗？”
万铱：“没有。但是你不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你的结论吗。”
出木杉陷入沉思。
万铱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还是跟了一句解释：“我单纯就事论事啊，没有对你本人有意见，不要误会。”
出木杉连忙说：“没有没有。”
万铱：“你已经
先我们一步，将这个地下研究所的有用资料都看过了，这帮我们节约了很多时间。”
“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万铱说。
“老大，咱们去哪？”
“去找窫窳。”万铱说：“他们这么大规模的群居动物，一定有自己的聚居地。”
如果窫窳真的是被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一定会有迹象的。
她要自己亲眼去看。
出木杉：“我让张则去看看，他的无限定可以让自己变成一只雄鹰，空中单位很适合侦察。”
【龙须虎：这阵容到底怎么输给路熙啊】
【禾丰：我去看了路熙的无限定者主页，是个外序列无限定者，ap-4，没了】
【都：两个宝剑序列ap-5，两个权杖序列ap-4，还有个外序列的奶妈，对上路熙怎么都有一战之力吧，怎么就必输无疑了】
【萨：这场比赛好多ap-4】
【阿杜：你们怎么记住什么什么序列的，我到现在都分不清】
【灰：很简单的。拿宝剑的都是肉搏战士——体质变异】
【灰：冠冕戴在头上——精神干涉】
【灰：权杖代表权力，控制某个元素的权力——分子影响】
【灰：剩下的星币是领域展开，和领域没关系的是外序列，简单吧】
【将九点：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100胜率的意思是，只要仇衍一个人活着，路熙队就能100赢，路熙是死是活影响不大】
【激昂：我建议路熙待会儿比完这场给自己爸妈磕一个，感谢自己是个富二代】
不得不说，出木衫的无限定真的很适合做侦查，但凡江易寒凌把他的精力分十分之一到破解世界观上，他们队应该早就通关了。
而且，出木衫对自己无限定的控制能力很强，树木藤蔓就像是他的外置器官一样，万铱甚至猜测他的具体评级得是ap-4s。
就算万铱复制了出木衫的无限定，她自认也没法在短期内达到出木衫的熟练度，她和出木衫中门对狙一定会被斩于马下。
在出木衫对周围环境的出色感知指引下，万铱她们效率爆表，很快就找到了前往窫窳聚居地的路。
她们一行人穿行在废墟与森林中，最终不得不停在了一片铁丝网前面。
“极度危险，禁止跨越。”姚志刚念出了眼前金属警告牌上的字。
“窫窳……把它们的聚居地用铁丝网拦了起来。”出木杉感应了一下，说：“唯一的出口聚集着大量的窫窳‘卫兵’。”
黄毛：“还不如说窫窳有自我意识。”
大量的尖刺铁丝网像围墙一样，绵延数里，倒刺和正常的尖刺互相交错，几乎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血肉之躯稍微挨上，一不留意就会被撕扯下大片肌肉组织。
出木杉说：“我试试能不能扯断。”
铁丝网下的土里冒出几条坚韧的树根，缠住那一大蓬尖刺铁丝网，往两边一拔，铁丝网没断，倒是树根被锋利的刺切断了。
还不等出木杉再试，脚下的土地传来了隆隆的震动声。
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窫窳遭遇战的黄毛耳朵都竖起来了，进入了作战准备。
不过这次和之前不一样，窫窳并没有仗着自己的高机动性从坡上俯冲下来。
它们成群结队来到了刚好能看见她们的地方，随后不再上前，反而从四面八方观察着万铱她们。
万铱很快打破了僵持：“我去看看。”
难道是围而不战？要把她们困住？
她独自往最近的窫窳个体走去。
这时，万铱发现，它们的神态非常相似，她一靠近，它们全部在做大差不差的动作，缩肩
、皱眉、嘴角往下塌。
之前她还没有留意过窫窳乱蓬蓬毛发下的脸，它们总是处于高速运动中，一般也没什么表情……像是被指令控制的战斗机器人，表情组件是多余的。
“你好。”万铱尝试和它们沟通。
她话一出口，面前的窫窳顿时暴起，恢复到万铱见过的、熟悉的攻击状态。
空中落雷，地上无数藤蔓涌动，眼下窫窳根本无法再度突破她们的防线，更遑论给她们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这次窫窳也没有像之前冲击z160那样拼命，眼看无法靠近，且战且退，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之后。
“如果所有窫窳真的共有一个意识的话，”万铱说：“它还挺……”
这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万铱！”
路熙逆着窫窳退去的方向向她们而来。
他踩着一架简易飞行器，和黄毛之前找到的那架有点相似，不过显然比黄毛翻出的那架要更结实坚固。
他的飞行高度是超低空，在路熙脚下的窫窳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拽下来。
但是路熙非常自如地从窫窳中穿行而来，肩膀上的小披风一荡一荡的，随风飘扬，一点血污都没沾到。
完美闪避？
万铱在心中猜测路熙的无限定。
在场所有人都被路熙突兀的一句唤名给吸引了注意力，齐刷刷看向他。
路熙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哪怕已经来到万铱面前，也没有从飞行器上跳下来，站的比大家都要高一些。
“你没事吧？”路熙的眼神有点别扭。
硬要形容，就是他好像很期盼万铱有事，然后他现在从天而降来当大英雄，并不是真的很关心万铱的安危。
万铱：“我没事。”
路熙理所当然地仰起下巴，准备接受万铱的夸奖：“我担心你太弱了，所以专门跑来保护你，我对你好吧！”
万铱：“……”
万铱难得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
路熙决定亲手指导她：“女孩子要勇敢自信，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不好意思。”
万铱：“那……谢谢你？”
路熙觉得这个词的力度太弱，不过事情要慢慢来，于是抱着手，勉强道：“不用谢。”
万铱本以为他是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像说好的那样去启动基因武器，结果路熙根本没提这件事。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无法自拔。
首先，让万铱无比信任自己；然后，辜负她的信任，让她在伤心绝望痛苦欲绝不敢置信中出局。
坏女人！这是她应得的！
万铱见他不提，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于是问道：“我们要去调查窫窳，你跟着一起吗？”
路熙连忙说：“当然！”
他原本还要站在飞行器上保持自己披风的版型，见出木杉和万铱在树藤上站的比较近，连忙挤进他们之间，对出木杉说：“这是我的位置。”
出木杉：“……”
路熙转头就开始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万铱，外面的坏男人很多，他们只会骗你，不像我是真心对你好。”
万铱和缓语气：“别这样说人家，出木杉没有和我们起冲突的意思，大家是朋友。”
路熙冷哼一声：“谁和他是朋友，他也配。”
出木杉忍不了了，他的耐心和对方付给他的钱呈强正相关性，路熙既然没付钱给他，就不要想在他这里享受老板的待遇。
他出言讥讽：“哦？你现在都不敢告诉她你们两个队伍的目标是互相对立的，到底是谁在骗她？”
他们这会儿正在上坡，出木杉控制的树藤正以相当的
速度在往前延申，带着树藤上站着的众人一同快速前行。
路熙声音一下子拔高：“你闭嘴！”
这句台词是他的！他都想好怎么在万铱震惊的眼神中云淡风轻、城府颇深地说出真相了！
出木杉可不想停下，他知道路熙是个ap-4的外序列，但是那又怎么样，他自己是ap-4s，打起来谁怕谁。
于是他微微冷笑，说：“你不会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听你的吧？”
出木杉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树藤在不易察觉的角落悄悄攀上了路熙的飞行器。
路熙恼羞成怒：“都说了你闭嘴！”
爬上飞行器的树藤猛地往下一拽，路熙顿时在空中失去平衡。
路熙倒是身手敏捷，一个后空翻站稳在地上，小披风还配合地晃了两下。
原本固定住飞行器的树藤立刻松开，笨重的器械朝着他头顶坠落。
那个飞行器本来就是闲置了许多年的东西，这么一折腾——不知道是不是万铱的错觉，在路熙离开那个飞行器的瞬间，那个飞行器就已经开始解体了——组成部件纷纷被拽散，又被重力势能抛洒开去。
较轻的部件堪称人体描边大师，从路熙身侧远远飞出去，甚至有一块斜飞出去砸到了姚志刚的鞋子，但就是没砸到路熙。
其中最重的部件——那个球型平衡仪“咚”地落在了路熙脚边，还弹了两下。
路熙像踢球一样，把它稳住，稍微一带，飞起一脚将平衡仪踢向了出木杉。
出木杉高度戒备，但是并没有看出来这个飞来的球体有任何无限定的加持，力度和飞行高度都和正常人类踢球持平。
他唤来最近的树藤，想如以往一样将他人的攻击挡下。
树藤有力地拦在出木杉面前，生机勃勃，宛如绿色的铜墙铁壁。
然后由几根树藤重合叠成的铜墙铁壁被轻易击穿，球型平衡仪直接撞击到了出木杉的胸膛。
从万铱的旁观者视角看去，那几根树藤仿佛是游戏里的某些拦路boss，被击中某个弱点就瞬间瘫痪失去一切反抗能力。
【全知之眼系统检测到部分选手无法继续比赛，已对其进行出局判定。】
【本场比赛已进行七小时零九分钟，祝各位选手比赛顺利。】
万铱和姚志刚同时看向出木杉，他的身体已经逐渐透明，意识被传输回了现实世界。
与此同时，万铱她们脚下的树藤瞬间塌缩，原本生机勃勃的树藤变成了死物，潦倒地滚落在尘埃中。
万铱被树藤垫了一下，摔得不算狠，顺着摔倒的势头，还发现自己脚下并不是土地，而是一块休整过的水泥地。
这地方以前不是操场，就是停车场。
万铱正要撑着腿站起来，路熙走到了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他似乎觉得只要把出木杉解决了，把提出质疑的人解决了，问题就不存在了，一切都会回到问题出现之前。
万铱：“……”
万铱没有理他，自己站了起来。
空中一只雄鹰箭一样飞了过来，没敢贸然接近——毕竟没看懂路熙的无限定具体是什么——暂时落在了一个立起来的金属柱子上。
那里有两根相对而立的低矮柱子，不知道一起站了多少年，柱子身上缠绕了数不清的爬山虎。甚至两根柱子上的植物已经长在了一起，互相联系，仿佛一片绿毯子。
那只雄鹰十分健壮，眼神锐利，咬牙切齿：“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师兄下手？”
路熙语气不善：“因为我想。”
万铱还不知道张则的无限定具体是什么，不过他和黄毛都是ap-5的宝剑序列，战斗力应该不会低。
刚
才路熙是猝不及防发难，现在她们四打一，怎么也……
万铱还没计划完，只见张则变幻成的雄鹰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力气大力往外一抛，呈抛物线落进了尖刺铁丝网中。
【全知之眼系统检测到部分选手无法继续比赛，已对其进行出局判定。】
【本场比赛已进行七小时十分钟，祝各位选手比赛顺利。】
姚志刚目瞪口呆，喃喃道：“那两根柱子是停车场控制车辆出入的道闸……”
还是感应式的，速度很快力道很猛，感应到有东西，“蹭”地弹了出来，一点不给人反应时间。
停车杆缓缓落回原位，爬山虎的浓郁绿色又重新将整根停车杆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万铱：“……”
路熙再度向她伸出了手，固执地想回到自己的剧本上来：“万铱，你相不相信我？”
万铱无情地回答：“不相信。”
她来找路熙结盟，本来就是对付江易寒凌的权宜之计，怕自己腹背受敌。
虽然后来他们两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盟互助，但只要没有让7队陷入左支右绌的尴尬境地，结盟也算是战略目标达到了。
现在图穷匕见，他们两队的任务根本就是对立的，大不了就光明正大地中门对狙，赢就赢输就输，士可杀不可辱，谁会无底线地讨好一个烂人啊！
空中迅速涌动起黑云，电场在云层摩擦中逐渐生成。
黄毛来到这个模拟空间之后，还是第一次在己方人数占优的情况下打架，立刻活动筋骨，跃跃欲试。
志刚对自己刚才没能及时把出木杉救回来耿耿于怀，脸色不善，盯着路熙。
【洋洋里叶：7队的阵容好合理，一个法师一个战士一个奶妈】
【君婷：这阵容打啥不能打】
【绵绵：不知道今天这场会不会超过八小时】
【甜味：过八小时就会给选手加负面buff了，前面的比赛都没加过，期待一下】
【长词：这场的mvp不知道是谁，但是张则一定会进赛事艺术集锦】
路熙面露失望，竟然真的因为万铱没有相信他的谎话而生气：“万铱！是你先来找我服软要结盟的！”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黄毛已经转动手腕，开始加速，打算先下手为强。
万铱知道自己现在属于法术型无限定者，往后急退，给黄毛让出打斗空间来。
为了防止路熙在她们机动的时候偷袭，万铱心念一动，已经有数道闪电朝他劈去。
只不过路熙的逃跑技术经过了无数次实战检验，相当过硬。虽然躲得有些狼狈，但暂时还没有任何一道闪电劈中他。
【樱井：草，那是什么】
【爱的胡：草】
【发热的猫：草，难怪男助理说路熙很强】
【埃德：黄——毛——志刚——队——长——】
【徐徐要努力：7——队——】
天空中流星如火，焰尾拖出长长的光芒。由于速度过快，与大气剧烈摩擦，流星体烧蚀起来，光明耀眼，在“沙沙”的响声中坠落在地面。
轰——
流星正好轰击在姚志刚和黄毛站着的地方。
那里已经看不见这两位7队队员的身影了，只剩下一块硕大的陨石砸在陨石坑中。
【全知之眼系统检测到部分选手无法继续比赛，已对其进行出局判定。】
【本场比赛已进行七小时十二分钟，祝各位选手比赛顺利。】
烟柱似的尘埃余迹中，路熙抱着手，走了出来。
他的小披风随着陨石的残留冲击波飘荡，皮鞋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是从画里刚走出来的童话王子。
他径直走到了被剧烈冲击波掀出去好远的万铱面前，半蹲下来，俯视她的眼睛，嘴唇红润，仿佛娇艳的蔷薇：
“只剩你一个人了，万铱。”
“现在，你相不相信我？”
“我可是……天命之子。”
万铱终于明白路熙的无限定是什么了。
对手只要有输的可能，就一定会输。如果对手的落败可能性实在近乎于零，甚至可能出现天降陨石砸死对手这种事情。
无限定·王棋，ap-4s，绝对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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