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揽月阁

　　
揽月阁坐落在东市边上。
五层的辉煌建筑，高出周围民居一头，鹤立鸡群。
占地面积不小，雕梁画栋。
门口四根红色的大柱子，红灯笼围着飞檐挂了一圈。
大门正上方一块牌匾，蓝底金字，上面写着“揽月阁”三个大字。
此时。
揽月阁大门洞开，人来人往，不知道是政令下的虚假繁荣，还是爱好诗词歌赋的俊男靓女前来消磨时间。
一男子热情好客，见到单独前来看书的，不管男女，都想上前搭讪两句。
目的不明。
这时。
有三位穿着白鹿书院服装的儒生走了进来。
见到该男子，一脸鄙夷。
“虞兄，你看那是谁？”
“马宝玉？”
“他在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人直击要害：“炫耀！”
“还别说，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学了两天儒家圣言，写了两首入阁诗词，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刘兄，也不能这么说，他自幼饱读诗书，被赋予神童美名，诗词造诣极高。
在书院出类拔萃，无有出其右者，但，性格孤傲，功利心颇重，初入品，便自视甚高，往往拿来炫耀，不喜者众。
渐渐的，书院众人摸清了他的性格，厌烦了他的行为，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炫耀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疯狂生长。
他不能接受黯然失色生活，必须到处炫耀，活在掌声之下，才能获得满足感。
这不，今日四大书院组织诗会，他早早的就来了，也没闲着，见人就要炫耀他的才华，完全不顾及别人喜不喜欢。”
“啧啧啧……”
虞世俊赞叹蔡辰申的分析，堪称马宝玉肚子里的蛔虫。
“喂！他要过来了，我们先上去吧，我可受不了他卖弄文采的样子。”
刘彦之拉着两人快速逃离。
马宝玉朝他们喊道：“嗨！三位兄台，你们别跑啊，在下最近新作了一首诗，请指正，请指正啊！”
声音越说越小：“我真的只是想请你们指正啊！”
马宝玉错失了炫耀的对象，如梗在喉，不吐不快，视为此生之憾事，正行亡羊之叹，抬头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眉眼如炬的捕快大踏步走来。
马宝玉由衷的吐出一口浊气，像了却了一桩心事，武夫，是个不错的交流对象，心里一阵畅快，赶忙迎了上去。
“差大哥，一个人？”马宝玉眉飞色舞，恨不能就着曲子原地起舞。
许默言冷峻的点了点头。
然后朝书架走去。
他想看关于妖族和梦境的书籍。
马宝玉紧随其后，显得很热心。
介绍着书院的历史和藏书的分类归纳，还说有人在看书的时候，忽然就引得天地异象，才气环绕。
话语间甚是骄傲。
许默言以为这位书生是向导，或者是做勤工俭学的，心下佩服，遂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少年人很不高兴，佯怒道：“这里不兴这个，赶快收起来。”
许默言脸一红，收起了铜板，连说不好意思。
“我叫马宝玉，交个朋友？”
“许默言！”
就算正式认识了。
两人边走边聊，许默言的注意力全在书架的分类上。
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就抽出一本随意的翻看着。
内容如果不符合自己喜好，便会放归原位，继续寻找下一本。
真能装……马宝玉腹诽着。
不过。
他还是要炫耀一番的。
想好了如何开始，问道：“许兄，你知道如何写诗吗？”
许默言已经心生不满，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他并未看他，一边翻看书籍，一边回道：“粗鄙武夫，哪儿会写什么诗？倒是马兄看上去学富五车样子，想必诗词文章定然得心应手吧？”
说完直咬后糟牙，骂自己多嘴，心里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人一看就喜欢在人前卖弄，苦于找不到对象。
自己的人设是武夫，在揽月阁这种诗书场所并不多见，是个找存在感的好对象。
善于吟诗作对的学子，岂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更何况，他还准备了一根竹竿，人家还不顺杆往上爬？
果然。
马宝玉连连摆手道：“许兄过奖了，在下不才，读过一些书，五车谈不上，两三车还是有的。
也做过一些诗，其中两手入了阁，其中一首获得天地才气，入了品，寒酸的很呢。”
说完自己捂着嘴笑了，眼睛死死盯着许默言，似有所求。
你这是有病，药不能停……嘴上轻描淡写的说：“还不错！”
再无下文。
马宝玉没有听到许默言的溢美之词，心痒难耐，继续说：“今晚四楼会举行一场诗会，四大书院才子齐聚，可谓星光灿烂。
夺魁者其诗入阁，呈报国子监封存，有机会入选史书，此乃千古留名的大好机会。
在下为此早早做了准备，此时，才气涌动，恨不能立即付诸笔端。”
马宝玉深谙谈话之道，在结尾处将谈话内容预设了方向。
许默言只有说“魁首非马兄莫属”才符合当前的语境。
就像两人说相声，逗哏演员在说完一个段子的时候，故意留一个扣，捧哏演员适当补上。
两者异曲同工。
殊不知许默言并不接茬。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诗会。”冲马宝玉一笑，不紧不慢的向前移动。
马宝玉虚荣心未得到满足，欲豁难填，紧随其后，脸上的笑容消失，已没了初见时的热情。
“许兄，你转了大半天了，究竟想看什么书？在下被誉为移动的揽月阁，书籍看了个七八成，你说出名字或者是种类，在下就能准确的帮你找到。”
许默言看出来了，这人热衷于炫耀，得不到誓不罢休，如果他继续不接话茬，恐对方吐血身亡，到时候，赖在自己身上，得不偿失。
想及此处，对马宝玉报以微笑，道：“劳烦请马兄替在下寻找关于梦境的书籍，感激不尽。”
“嗨！早说呀，在二楼，我这就带你去。”
果然。
马宝玉的虚荣心得到释放，心里一松，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在上二楼的过程中，马宝玉问道：“许兄有兴趣参加下午的诗会吗？”
许默言干巴巴了笑了一声，道：“我等粗鄙武夫，附庸风雅已经遭人耻笑，书院才子满腹经纶者比比皆是，在下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马宝玉将许默言带到一个书架前，客气的说：“许兄，你要找的书，尽在此处，在下就不过多打扰了，告辞！”
许默言无声的点了点头，再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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