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218章

林清韶开着车，继续没命地狂奔——这大约是他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场飙车，如果他们能安全离开，他想自己大约半年内都不会想再碰车了。

        黑黝黝的山路间，窗边不停地闪现丛丛的树影，林桑神经紧绷着，只怕从那里面再飞出几颗冷弹或是冲出几个人来。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林桑一激灵，看见上面的名字后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是郑局长打来的电话，他说警察马上就能和她汇合，要她千万小心，再坚持两分钟。

        很快，他们就在前方和赶来的警察汇合。

        林桑简短地描述了这一路的情况，指挥官又问了她些事情，立刻指挥武警赶往前方。

        “林先生，易夫人，这里比较危险，我们的同志先带你们回警局，警局最安全，也顺便做一下笔录。”

        林清韶还有些怔怔的，过了会儿，他才向警察点头，走到林桑身边，“我们走吧。”

        初秋的夜风不算冷，林桑却打了个冷颤——这样可怕的追杀大约会伴随她一生，也许她哪天就会死在没人发现的角落。

        林清韶看她有些发抖，立刻脱下外套给她搭上，犹豫片刻后，又试探着伸手拥住她的肩膀。

        “别害怕，警察到了，没事了。”

        林桑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对不起，今晚连累了你。”

        “不用和我道歉。”他笑，“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回了警局，林桑将那两只手机作为证物交给了郑局长，两人又谈了许久，林清韶并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直到警队收队回来，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而且脸色都不怎么好。

        神色凝重的还有收队回来的警察，他们已经提前包围了那一整段路，中途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但当他们赶到后，只找到了几十具死尸。

        林桑和林清韶对视一眼，他们并没有杀那么多人，剩下的人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们，又或者他们是完不成任务，选择了自杀？

        郑局长挥挥手，叫他们先把尸体和证据送到法医和化验科那里。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两人才在警局稍稍睡了会儿。只是不到一会儿，就被一阵哭嚎声惊醒。

        林桑倏然坐起来，披了件外套走出去，她打开门，遇上了同样被惊醒的林清韶。

        两人一同往前厅走去。

        大厅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委顿在地，捶地大哭不止。动作间偶尔露出蓬乱的头发下那双红肿的眼睛，那里是绝望和痛苦。

        “你这短命的狠心鬼！你说你去想办法筹钱，我没想到你是去挣这绝命钱！你留下我一个，我可怎么活啊！”

        几个女警将她搀起来，叹息着劝解她。她仍然只是哭，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进去。

        林桑站着看了一会儿，默默转身离开。

        林清韶跟上来，“还好吗？。”

        “我没事。”

        “你脸色很差。”

        “大概是被吓着了，”她笑了笑，“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心情休息了。”

        林桑没有聊天的心情，低头想着事情，她要接管易家，又要在林家挂职，就必须得出席一些公共场合，那么她的行踪就无法保密，只要那些人没死绝，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会经常发生。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胡思乱想而已，倒是小叔叔，今晚没被吓着吧？”

        “不怕你笑话，我当时害怕的很，子弹可不长眼睛，”他抚摸了下脸颊上那道微小却狭长的伤痕，“再偏一点，我的脑袋可要开花了，平时总觉得日子过的没意思，可真到了那种时候，又觉得什么都值得留恋了，但现在安全地回来了，又……”他摇了摇头，“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我想活着。”

        “那现在呢，你有没有想一些别的？”

        “别的？”林桑笑，“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运气总会用光，她不是每一次能都活着离开。

        林清韶看她好几眼，顿了顿，问道，“你没有想过我？”

        林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想你什么？我总不会让你出事的，否则我怎么和爷爷交代？”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林桑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以为林清韶那时是受了刺激，所以说些胡话，过后也就忘了，谁知道现在又说。

        林清韶隐约猜出她在想些什么，他抿抿唇，“我那时候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再想，却都是我想说的。我也不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但至少不要把这番话当做胡言乱语。”

        他虽然说得恳切而温和，但此刻心里并没有多少忐忑——他笃定林桑不会拒绝。

        现在她腹背受敌，正是需要外力援助的时刻，她一向聪明，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罪他。

        林清韶是个精于计算的，除了他父亲，无论是谁他都是要算一算的。他是喜欢林桑，但也不会像个傻瓜似的等待她的垂怜，他既然喜欢，就一定要得到。

        他并不担心感情的问题，虽然林桑现在对他没什么感情，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时间长了，她会爱他的。

        林桑想的和他也差不多，她对林清韶并无恶感，也没有好感，但是和他一起对她没有任何坏处。

        她看了眼林清韶，心里只浮现出交易两个字。

        但她现在必须笼络住这个盟友，让自己站稳脚跟，否则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但凡是比她有权势的，只要张口说要她，她又有多少拒绝的余地？

        她不想将来被别人买来买去，眼下就只有答应。

        可也不能答应的那么快，否则这真成了一场毫无遮掩的交易。她得慢慢地拉扯着，给这交易盖上一顶体面的遮掩。

        虽然担心着安全，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第二天早上，林桑两人回林家向林老爷子报了个平安。

        老爷子别的也没说，只嘱咐她要时刻注意安全，拨了不少人去保护她，临走时，又叫她先在老宅歇一天。

        林桑也确实累了，回了房间就倒头大睡，一觉睡至午后才醒。她洗过澡出来，看见林清韶站在走廊边。

        “醒了？一起下去吃饭吧，我让他们留了几道菜。”

        “嗯，”林桑走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午饭前。”

        “嗯？”林家规矩大，林清韶但凡在家，一定得陪着父亲用饭，有时还要在旁侧伺候，怎么会到这个时候都没吃。

        “爸中午有约，不在家里吃，我也没什么胃口，干脆等你一起吃了。”

        “难道我长得下饭，你看见了我就有胃口？”

        “那倒不是，只是看见你心情会愉悦些，当然就胃口大开了。”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两人下了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林桑身上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小姑姑呢？怎么没见她？”

        “她跟着爸出去了，这段时间爸爸有意让她学点儿生意上的事，以后我忙起来，未必有时间照看她，免得她被人骗了，怎么只吃了这么点儿，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大约是睡过了头，吃不下太多了。”她撑着头，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禁觉得头疼。

        “易遥还没有消息吗？”

        “他？没有。”

        林清韶微微一笑，不再多问，只是说，“小菀这段时间倒是稀奇，一句有关他的事情也没提过，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吗？我没留意，不过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变得快。”

        他点头，“你也是女孩子，心思转的比她还快，就像现在，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你总是客客气气，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我都不敢随意开口，怕惹你烦。”

        林桑笑了一下，“你这么说话我真是不适应，毕竟你从前都是不假辞色，忽然这样，我心里不安。”

        “那不一样，以前你是我下属，现在……”他笑了笑，也不好意思再说。

        “可对我而言，你还是我的小叔叔，是我的上司。”

        林桑接着道，“我对你没有别的感情，至少现在没有。”

        林清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心也有些冷下去。

        “思来想去，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你闹不愉快，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不想骗人骗己。”她站起来，“我还有点儿困，回去接着睡了，失陪。”

        林清韶怔怔地在餐桌前坐着，没有回应她的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确实是个厉害人，但他在感情上一片空白，并不是林桑的对手。

        如果林桑就这么答应了他，那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她为什么答应，难免他不会轻视她，对于一个轻视的人，他又愿意拿出多少来帮她？她往后岂不是处处要受辖制？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况且男人么，得不到的总才是最好的。

        回来的路上她仔细思量过，要站稳脚跟，最多一年的时间，但要往上走，巩固自己的力量，可不是短短几年内能做到的，但如果有林家全力相助，那又是一番光景。

        现在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借林清韶的势，当然要对他使出十分的手段，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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