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篮球友谊赛

为了周六下午的友谊赛，整个周五，杨时闻没去找吴潇瀚指导课业，让他把全部精力投放在赛前的准备和训练上。课间，古志超来过（8）班几趟，与周沛商量场地、服装等细节问题，与吴潇瀚详谈七中篮球队的人员变动和前几次比赛情况。

        晚饭时间和晚自习放学后，吴潇瀚与篮球队其他队员抓紧一分一秒，加强战术配合。杨时闻全程陪同，站在场边，看着他们传切、突分、掩护、策应，全力备战的吴潇瀚令杨时闻感慨万千。

        他得偿所愿，再次看到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那个男生，11月晚间吹过脸庞的冷风竟让他感觉温暖和舒适。他正大光明地站在这个运球投篮一气呵成的男生近处，不必像从前那般偷偷摸摸，不用再躲躲藏藏，不需要再小心翼翼。

        杨时闻打开可乐，猛灌一口，压下心底的躁动。他从没有一刻，觉得重生一事，这般幸运。

        真好，杨时闻默默地想。

        吴潇瀚瞟到杨时闻在场边安安静静地喝了一晚上可乐，脚边已堆了两个空瓶，在休息间隙走到他身边。接过杨时闻递来的毛巾，大口喘着气，也弯腰揣起一瓶新可乐，吨吨地喝着：“你怎么……那么……喜欢……喝可乐？”

        喜欢吗？杨时闻瞧着手里的可乐瓶，不自主地转了转：味道也还行，只是甜了些，其实没觉得多喜欢。自从他初遇吴潇瀚时，看到对方喝可乐，从此以后，他每次选择饮料，总是忍不住从货架上拿可乐，久而久之形成习惯。

        “味道还行。”杨时闻回答。

        吴潇瀚从身旁人冷静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体会出可乐味道是否真的还行。他只是联想到从前的杨时闻，最常喝的是白开水。杨时闻的书桌右上角备着水杯，接水时路过自己的座位旁，往往能互相打声招呼。饮料的话，好像除了可乐，杨时闻别的都不喝，也从不喝奶茶。吴潇瀚不清楚那寡淡无味的白开水好喝在哪，每天上课看到杨时闻喝它，总觉得嘴里很涩。

        旁边低着头钻研可乐包装的这个人，似乎也爱喝白开水。除了白开水，选择的饮料……吴潇瀚也低头看着手里的可乐，回想这段时间杨时闻跟自己在一起时，只买可乐，对别的没有任何兴趣。

        除了可乐和酸奶，真没见过他喝过别的。上次古志超请他们几个喝奶茶，杨时闻只点了一个草莓雪媚娘。

        “瀚哥，发什么愣呢？快来练习！”古志超走过来揽过发着呆的吴潇瀚，往球场上走。

        周六上午，杨时闻按照顾衍父母的安排，继续学习钢琴。在掌握这次的基础课程后，为了给吴潇瀚惊喜，他新学了一首曲子。用手机录制了好几次，都不太满意。直到再不出发去市体育馆就来不及了，才勉强录好比较满意的一版。

        午饭顾不得吃、专注练钢琴的杨时闻让顾衍妈妈心疼不已，儿子将自己关在音乐室，钢琴老师走了也没出来，她不敢进去打扰。只能站在门口，等他出来吃饭。

        杨时闻拿着手机，着急出门，打开房门便瞧见一脸担忧的顾衍妈妈。他解释道：“抱歉，忘记时间了。您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下午同学有场篮球赛，我得马上过去。”说完，他迈大步下楼梯，准备出门。

        “记得吃点东西，别饿肚子！”顾衍妈妈追不上他，在后面大声喊着。

        “知道了。”

        吴潇瀚从来到场馆一直没看见杨时闻的身影，衣服和手机在更衣室，没办法联系，心里莫名地着急起来。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观战的周沛，敏锐地察觉到吴潇瀚的心不在焉和东张西望，给杨时闻发消息：“到哪儿了？”

        “马上到。”刚进体育馆的杨时闻，一边朝篮球场地的方向走，一边回复周沛消息。待他坐到周沛身边时，两个篮球队已热身完毕，即将正式比赛。

        吴潇瀚终于瞄到匆匆赶来的杨时闻的身影，视线定在对方身上。待杨时闻坐下后，二人遥遥的四目相对。

        杨时闻见到吴潇瀚的眉眼弯着，嘴角轻轻勾起好看的弧度。他凝视着吴潇瀚，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加油。

        吴潇瀚笑着点头，将全部心思投入比赛中。

        因为偶遇到吴潇瀚打篮球，杨时闻对这一运动的喜爱一发不可收拾。可是由于身体问题，他不能让心脏负荷太大，无法参与激烈的运动。只能像现在这般，坐在或站在场外，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看客，无法与吴潇瀚并肩一起。或许，自己不仅仅是吴潇瀚篮球赛的旁观者。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杨时闻沉默着叹出一口气。

        “确实打得胶着，这才刚开始，别灰心。”周沛突然出声，杨时闻回过神。裁判桌上的比分牌咬得很紧，比赛的激烈可见一斑，这场球吴潇瀚打得不太轻松。

        身边对七中篮球队的辱骂声越来越多，杨时闻注意到，对方队员的手部动作很多，尤其是防守吴潇瀚的13号球员。

        杨时闻没见过这个13号，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每听古志超吐槽他，都是用“十三黑”这个外号。十三黑，一个刚转到七中不久，人长得壮壮黑黑的，打球又狠又黑的硬骨头。对抗吴潇瀚时，十三黑总有一些过分的身体接触和摩擦，看得让人心情非常不爽。

        篮球比赛第三节刚开始，十三黑抢断吴潇瀚手中的篮球，手肘击中吴潇瀚后腰，将他撞翻在地。

        吴潇瀚疼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没动弹，裁判吹了暂停。

        古志超来到吴潇瀚身边，想拉起他。吴潇瀚捂着自己的后腰，五官皱缩在一起，疼痛难忍，没回应古志超伸来的那只手。其他队友远远看到吴潇瀚痛苦的样子，纷纷过来关切。

        “瀚哥，没事吧？”古志超狠狠剜了不远处的十三黑一眼。

        “等会儿……我缓缓……”吴潇瀚张嘴粗喘气。

        “靠，真不是个东西，下手这么重。”古志超愤愤地说。

        “什么东西！”

        “太过分了！”

        “接下来绝不让他好看！”

        “……”

        在周围的七嘴八舌中，吴潇瀚默默地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他向空中伸出右手，古志超赶忙拉起他。

        站定了的吴潇瀚立刻向观众席望去，杨时闻忧心忡忡地站起来，眉毛拧在一起。吴潇瀚一手扶腰，微微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发现杨时闻仍愁云满面地盯着自己，他转而去看杨时闻身边坐着的周沛，扬了两下下巴，视线在杨时闻和周沛之间移动。

        周沛秒懂，伸手轻拍杨时闻的手臂：“他没事，别担心，先坐下。”

        杨时闻没说话，眼睛依旧牢牢锁在吴潇瀚身上。看见对方对自己摆了好几次手，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剩下的比赛，七中13号球员变本加厉，吴潇瀚左右掣肘，上分困难，只能更多依赖队员配合，传球给他们得分。吴潇瀚下半场打得艰难，身体磕碰得厉害，被十三黑犯规扰得心力交瘁。

        第四节最后三分钟，七中领先5分，每一个观众均能切身体会到比赛现场的紧张氛围，杨时闻的手心里全是汗。

        还有一分钟，吴潇瀚在对方失误的情况下，抓住机会抢下篮板，三分命中。只剩下2分了，现场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声音也可听得见。

        最后10秒！

        5秒！

        吴潇瀚被十三黑牢牢防守，他在最后三秒钟站在三分线外起跳，但并没有投球，而是按照计划传球给古志超。古志超最后一刻绝杀，手起刀落，一记三分应声落网。

        比赛结束！三中赢了！现场观众沸腾！

        周围人声鼎沸，但杨时闻的眼中只有一个人，那个站在球场上，光芒万丈，晃得他眼睛睁不开的吴潇瀚。全然不知这一刻的自己，在观众席中笑得像个傻子。

        与队友们欢庆比赛胜利的吴潇瀚，冷不丁地将视线投向杨时闻。果然，原本开怀笑着的那人被他注意到以后，又一次收敛表情，视线躲着他，低下头浅浅地笑着。

        吴潇瀚一个没留意，和古志超一起，被队友轮番高高抛起，享受着观众的欢呼和胜利的喜悦。

        待吴潇瀚落地，抹抹满脸的汗水，他却只看到露出欣慰笑容的周沛朝场上走来。

        “我大哥呢？”吴潇瀚顾不得周沛递给他的毛巾，开口询问。

        “没注意，可能，去厕所了吧。恭喜，不容易！”周沛诚意满满地道贺。

        “确实不容易。你跟他们等我会儿，我去找找他。”说完，吴潇瀚环顾整个场地，怎么也找不到杨时闻的身影。他从人群中挤出，跑回更衣室，给杨时闻打电话。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吴潇瀚反复拨打，一遍一遍机械的女声，让他心慌意乱。

        他揣着手机，跑回球场，问每个队员有没有看见杨时闻。在得到统一的“不知道，没见过”后，他转向观众席，焦急地问询前来观战的同班同学，有没有看见杨时闻。

        “他好像向着场馆门口走了。”其中一个同学回答吴潇瀚。

        吴潇瀚刚想跑向门口，周沛一把把他拦下：“别紧张，你冷静下，顾衍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吴潇瀚挣扎着，用力推开周沛：“他没有再回来！”

        “他那样笑着，没有再回来……”吴潇瀚失魂落魄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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