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身处极地

祝郁锡看着那滴松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淌出来的油中间的玉米粒，这种云里雾里的记忆被印证的感觉，让他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黎松楠从背包里取出工具，把那滴油取下装进盒子里。

        “要进去吗？”黎松楠看了眼紧闭的门。

        祝郁锡用手遮着光，透过玻璃打量着室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换一个看看。”

        祝郁锡和黎松楠朝另一座小房子走去，几个小房子都没什么特别的，最终他们停在了最长的那一排房子前。

        祝郁锡又趴在窗子上，不知道该进去看什么，但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好像很奇怪。

        他回头看着黎松楠：“要么进去看看？”

        “好。”黎松楠从背包里取出信号加强器打开，这个地方并不被信号覆盖，或者被刻意干扰了。

        打开信号加强器后连接跟灰咕咕的电话，但是信号仍旧不稳定，他们只能听见灰咕咕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到完整的句子迷。

        黎松楠挂断了电话，翻出灰咕咕给他准备的辅助开锁器。

        一个蓝色的小盒子，只需要把他放在电子锁上，就可以开一些简单的锁。

        这个小盒子比较低级，试了一下没有打开。祝郁锡鬼使神差的把拇指放在了指纹扫描处，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黎松楠伸手拉开了门，两个人都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黎松楠站在屋子中央抬头检查着周围有没有什么正在运行的智能设备，余光看见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把注意力放在了那道门上，门身黑色的，眼睛同高位置有一个长方形的透明玻璃。

        “我怎么有点紧张了，这地方有压迫感。”祝郁锡检查着那堆大型机器有无在工作。

        “这种明显废弃的房子，会让人产生一些心理作用。”黎松楠边说边靠近那道门，在门前停下后朝里面看去。

        里面有两个胶囊形状的玻璃壳子，黎松楠正在思考这两个舱是做什么的。

        注意力正是集中的时候，自下而上突然站起来了一个仿生人，突兀的进入了黎松楠的视线，冷不防把黎松楠吓出一身冷汗。

        他转身走到祝郁锡旁边，祝郁锡正蹲跪在地上费力的去找电源指示灯。

        黎松楠蹲在他旁边，“跟你说一件事，一会儿你回头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别被吓到，那个门里有个仿生人。”

        黎松楠以为祝郁锡会说知道了，没想到祝郁锡摸了摸他的耳朵，看着他眼睛问他：“你被吓了一跳吗？别怕。”

        “我…还好。”黎松楠轻咳了一声，觉得祝郁锡的眼睛好亮，总是很灵动的神色，他心里有一丝哀伤，如果祝郁锡的右眼没有被改成义眼。

        那么一双眼睛该是怎样的灵动。

        祝郁锡有心理准备，但看过去时还是被惊了一下。

        祝郁锡能在生活中见到的仿生人都是憨态可掬的卡通形象，是为人类服务而多用在公共场合的智能助手。

        但是眼前隔着一块玻璃看到的这个仿生人，看上去未免过于破旧。

        而且这个仿生人看上去很符合人体的比例，外形上很接近人类，一个纯白色的仿生人。

        身上有一些磨损处已经露出内部金属结构，甚至生锈。

        “救…”祝郁锡下意识后退一步。

        黎松楠揽住他肩膀：“它太丑了是吧。”

        “嗯，如果你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大概真的能跳下来。”祝郁锡往前走了几步，趴在玻璃上看那个仿生人。

        他很诧异：“这东西看起来挺平常的，为什么莫名怪异呢？”

        “恐怖谷效应。”黎松楠去研究门锁：“这仿生人是突然站起来的，我们要不要进去检查一下？”

        祝郁锡伸手在指纹锁上碰了一下，这次门锁没有应声而开。

        黎松楠啧了一声：“没有你的指纹了，那看来来对地方了。”

        “进不去了吗？”祝郁锡又在指纹锁上试了一下。

        指纹锁有一次识别失败，随后响起持续的哔声。

        “这电源没电，应该不会有什么装置能把我们实时上传吧。”祝郁锡边说边去拉黎松楠：“走吧还是，这地方有点怪。”

        “没用，我们已经出不去了。”黎松楠确定这个密码锁的提示音持续响起，这个地方必然会有一些设定好的措施。

        果然两个人一回头，就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重击了背部。

        失重下坠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两个人都挣扎着想从累死梦魇的感觉中醒过来。

        黎松楠猛的挣开了梦魇的感觉醒了过来，发现此时正处于一片田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运出来了。

        他回想着刚才的失重感觉，有可能是被人抬出来的。脚下的湿土绵软，这种感觉很熟悉，他凭着感觉往前走了走，果然发现了那一排小树苗。

        这太奇怪了，是谁把他送了出来，丢在了并不远的地方。

        忽然他看见了躺在那一排树苗豁口中间的祝郁锡。

        黎松楠跑过去，绵软的徒弟让他跑起来很费力。

        黎松楠发现身后的背包没有了，他顾不上这些，扳着祝郁锡的肩膀摇晃。

        祝郁锡好一会儿才猛地睁开眼睛：“幸好你叫醒我，我梦魇了。”

        黎松楠拍拍他背：“好点了吗？”

        “好点了，不过…”祝郁锡皱眉打量周维：“我们怎么出来了？”

        “先离开这儿吧，我也不知道。”黎松楠扶起祝郁锡，“先回去找人，有准备了再过来。”

        两个人原路返回，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们来时停好的车，这篇黑色的湿土壤好像漫无尽头。

        “我们走错方向了吗？”黎松楠在原地站定，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决定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很快，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远处的那一排小树苗。

        “哈？”祝郁锡指着另一边：“要不换一边试试？”

        “好吧。”

        两个人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走，走了大概十分钟，看见了一个小别墅。

        “去看看吧。”祝郁锡很想喝水，不仅觉得很渴，还觉得眼睛干涩。

        两个人走近了别墅，黎松楠上前敲门，门开后两个人都傻眼了。

        开门的是刚才那个房子里的仿生人。

        黎松楠冷静了两秒：“你们这边都是同一批次的仿生人吗？”

        仿生人没有表情，它说话甚至不用开口：“不，我只有一个，你们刚才看见的也是我。”

        祝郁锡觉得背脊发凉：“那你瞬移过来的？”想想都觉得离谱。

        “不。”仿生人回答他：“你们先向那边走，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过来的。”

        黎松楠和祝郁锡提防的沉默了一会儿，黎松楠问它：“刚才那是什么地方？”

        “城卫的训练基地之一。”仿生人指着站在后边的祝郁锡说：“我认识他，但他好像不记得我。”

        对于这一发现祝郁锡并不觉得奇怪，“刚才我们进去的事情，你会告诉谁？韩郎吗？”

        “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仿生人让开一个位置做了个请他们进来的手势：“进来聊吧。”

        它这个样子，谁敢进去只能证明勇气可嘉，但会显得神经过于大条。

        仿生人能很敏锐的感受到他们的反应，又说了句：“我没有恶意。”

        黎松楠犹豫了一下，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姬。”仿生人用带着明显电子质感的声音回答他们。

        “所以你是位女士？”黎松楠问她。

        顾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性别设定是女性，但本质上，仿生人是没有性别的。”

        黎松楠从顾姬身侧往室内看了一眼，很普通的室内装修，看上去是温馨的模样，看起来像有人住。

        “这是你家吗？”黎松楠问她。

        “不。”顾姬摇了摇头，她的肢体语言很多，“这是祝郁锡的家。”

        “我的家？”祝郁锡走上前去，看了看顾姬玻璃似的眼睛，如果他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一双眼睛跟自己的右眼是一样的。

        都是基地制造的。

        祝郁锡回头询问黎松楠的意见：“我进去看看，有问题吗？”

        黎松楠也不能确定这里有没有危险，但这是祝郁锡的家，他知道“家”对于一个记忆不全的人有多大吸引力，不让他进的话太冷血了。

        “我跟你一起进去。”黎松楠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祝郁锡：“走吧。”

        两个人在顾姬的注视下走了进去。

        一切都维持着有人住的感觉，祝郁锡甚至能在空气里感受到那种微妙的，只属于人类的温度。

        但是这不可能，他父亲已经过世了。

        客厅中央居然燃着一个炉子，上面一口小瓷锅正煮着东西，上面冒着蒸腾雾气。

        祝郁锡走过去掀开锅盖，蒸汽散去，祝郁锡看清里面是一个根晶莹饱满的玉米。

        祝郁锡把锅盖盖回去，又向最近的一个房间走过去，他脑子里闪过自己走近那个房间的画面。

        画面里他打开那扇门，会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他面朝落地窗，刚好能看见那个城卫训练基地。

        黎松楠掀开那个小瓷锅看了一眼，只是一根玉米，仿生人煮一根玉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顾姬看上去行动能力不算弱。

        他正要把锅盖盖回去时，一种怪异感袭满了全身。

        他再一次打开锅盖，凑近那根玉米吸了吸鼻子，随后他又难以置信的猛吸了一下鼻子。

        这跟玉米没有任何玉米的香气。

        祝郁锡打开了那扇门，一阵强光让他闭起了眼睛。

        血缘亲情是自己与这个世界一种微妙的联系，他突然有点不敢睁开眼睛，怕看不到那个自己记忆中模糊的背影。

        他怕自己失望怕到开始发抖，突然他听到黎松楠大声喊他：“祝郁锡！”

        祝郁锡哀伤的睁开眼睛准备面对这个父亲已经离开的现实，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事实如此难以接受。

        但他睁开眼睛后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那个背影还在，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

        “爸…”祝郁锡不由自主的走向他，随后被黎松楠从背后拉住捞了回来。

        黎松楠想起了那道门内的两个玻璃舱，两个模拟现实世界的vr玻璃舱。

        黎松楠对他说：“我们在虚拟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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