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义眼

一号宫外是列队的城卫，他们在等候纪长的工作安排，每天纪长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出现在这里。

        还剩十分钟就要进入一号宫地下了，纪长还是没有出现。

        一辆基地的车停在了一号宫外面，白教授下车走来，问：“纪长在哪儿？”

        “如果不出意外他十分钟之内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城卫回答白教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教授的耳机里是语音助手在给他播报一些他想知道的信息。

        “韩郎先生的位置是昨晚12点整掉线的，直到现在没有更新过。”

        白教授没说话，盯着一号宫的入口不说话。

        “如果韩郎先生失踪的话，一号宫会在三天之内竞选新的纪长。”

        白教授睫毛动了下，现在换掉韩郎也不是件坏事，黎曦当了城主，一号宫马上就要从白教授的手里溜走了。

        白教授也没那么想要一号宫，对城主和谏员也没有兴趣，但他迫切的需要城卫。

        “不排除设备问题，我们没办法通过不更新的位置确定韩郎先生失踪，这种情况下由次纪长代为管理城卫，上限是三个月。”

        地面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凹陷，祝郁锡从地下走上来，忽视掉白教授，面向城卫站好。

        整点的时间提示音从白教授的手表上发出，祝郁锡拿出纪长和次纪长才有的感应器，识别了在场的城卫信息，随后城卫进入一号宫地下各自做事。

        祝郁锡的到来意思已经明显，白教授在城卫中的话语权已经随着韩郎今天的缺席不复存在。

        “你好像很得意。”白教授说。

        祝郁锡转动着小指上的尾戒，故意提醒他关于宕纽的事。

        宕纽就是祝郁锡第一个手下败将，一个他从白教授羽翼下拖出来丢出去的出局者。

        祝郁锡说：“是很得意，但不是你想到的原因。”

        祝郁锡停止转动小指尾戒的动作，他手上一没事做，就会习惯性的活动着自己的义肢手指。

        这个动作也让白教授很得意，不管他现在的处境不如以前，但是看见自己的杰作还是会骄傲。

        白教授脸上的笑意来自病态杰作的成就感，他说：“宕纽现在过得很安逸，我不打算再麻烦他了。”

        祝郁锡听见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恶心，等一切都结束了，有些帐他还是要算的。

        “不过他的小儿子要恨死你了，他说长大了要做城主，报复你这个毁了他父亲前程的混蛋呢。”

        祝郁锡手指动作一停，想起来那个小男孩，跟他相同的年纪时，他父亲已经彻底离开自己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的父亲只是被毁了前程，起码还活着。

        白教授淡笑：“我刚才说了一个慌，你猜是哪个。”

        祝郁锡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了，白教授居然还愿意跟他绕一大圈子只是为了气他。

        祝郁锡耸了耸肩，反击他：“今早我们收到的限制消失了，很多你极力隐瞒的东西都要被擎拲城看见了，你那个很厉害的黑客，是休假了吗？”

        被提醒关于白特的事，刚才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他一早起来发现不仅韩郎失联，连白特都失联了。

        白特大多数时间都在一号宫里，这几天担心祝郁锡可以利用次纪长的身份便利进到一号宫。

        白教授才让白特回家，那个公寓白教授有所了解，是一个安全系数非常高的地方。

        没想到越担心什么越发生什么，白特还是从那个地方消失了，只留给他三个大窟窿和一地碎玻璃。

        “你把他带走也没用。”白教授虚张声势的装着平静。

        白教授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来，扶了一下电子眼镜的后架。

        祝郁锡想了想：“你找不到的韩郎，现在没准正倒在某个角落里因排异反应发烧。”

        白教授眯起眼睛，“你们给他装了义肢？”

        一个疯狂的猜想在白教授的脑子里蔓延，他怕祝郁锡他们为了让打败他，而让很多在一号宫有话语权的人都装上义肢，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加入祝郁锡和黎松楠。

        一个豁得出去的疯子总爱担心别人也会丧心病狂。

        祝郁锡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教授：“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做跟你一样的事。”

        白教授又退了一步，随时准备逃离祝郁锡能触碰到的距离，他第一次因为祝郁锡手上的义肢感到恐惧。

        这明明是自己的作品，让半机械人变强去抓捕进化人，一个最终把自己置于弱势的烂主意。

        当时坚信这些人不会成什么威胁，现在也都成了威胁。

        “我没想把他变成半机械人。”祝郁锡摇了摇头，“对技术的要求太高，我做不到。但是，我可能把他变成进化人了。”

        “这绝对不可能！”白教授觉得眼前的人疯了，比他自己还疯狂。

        祝郁锡不管他脸上微微浮现的诧异，跟他说：“白特背叛你了。”

        白教授刚才还只是略微有些诧异，细微的表情甚至不易察觉。

        在听到白特会背叛自己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一晚上的变化太多，一切都不可思议起来。

        白教授如果失去了白特这个金字塔尖上的帮手，那他的筹码就少了起码一半。

        不知不觉白教授额头浮现出冷汗。这是一场不赢就陨灭的对决，被打败就彻底完了。

        祝郁锡转动着小指上的尾戒，轻声跟他说：“我刚才也说了一个谎，你也可以猜猜是哪个。”

        说完祝郁锡走近凹陷处的地下入口，进入了地下。

        白教授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祝郁锡耍了回来，祝郁锡这个人太记仇，沾上他这种人如果努解决掉，迟早被他咬到。

        如果祝郁锡最后一句话是真的，白教授想到这儿又觉得额头渗出汗水。

        在白教授眼里，进化目前来说是控制不了的，基地已经做了很多研究，那么多领域里顶尖的人都做不到，祝郁锡更不可能。

        那么就是白特背叛了自己。

        白教授深呼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心里已经觉得烦闷恶心。

        白教授说服自己冷静，一路上面色平和的开车，回到基地在自己的地盘才觉得心情是真的有好一点。

        穿过科技感十足的大厅，从那个巨大的义肢展柜下经过。

        这是不久前刚在这里打造的展柜，用来展示一些高级义肢，这种义肢的成功有黎松楠不小的功劳。

        甚至可以说黎松楠是这种义肢研究的核心人物，最后他甚至给自己装上了一条手臂，无论什么原因，都说明了这义肢跟黎松楠息息相关，且不可分割。

        展柜腾空掉在最上空透明棚顶上，巨大的展柜被分割成一个个小空间，每个空间的大小都不一致。

        最大的有一立方米，最小的只有一立方分米。

        白教授在进入电梯后习惯性的面相门的一侧站着，透明的电梯门和电梯壁，让他在搭乘电梯时能从不同角度看向展柜。

        白教授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展柜上，在即将到达目的楼层时，白教授疑惑的眯起了眼睛。

        他没有从打开的电梯里出来，而是关上电梯门又按了原路返回，又调慢了电梯的运行速度。

        白教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展柜，从上到下目光谨慎的移动着。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同时按了停止键。

        祝郁锡一直觉得白教授像一个疯狂版的黎松楠，相似的气质，一样的沉得住气。

        他们目的相悖，但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披荆斩棘，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白教授率先一步爆发出了自己的崩溃，他用力拍打着电梯紧闭的门，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展柜的某个小空间。

        “啊！怎么会这样！”白教授眼睛瞪的像是要着起火来。

        他目光正对的方向，被一些大小不一的小正方体区域拼的严丝密合的展柜中，某一个只有一立方分米的小空间，空了。

        白教授确信这里的每一个小空间都由仿生工人放进去了义肢，摄像头扫描了很多次确定这里每一个小空间都由东西。

        但是现在空了一个。

        扫描仪再次工作起来，再扫到那个空了的位置时发出了提示音，这就说明扫描仪没有坏掉，确实是有人偷拿走了一个东西。

        这样大小的空间里装着的义肢，也只有义眼。

        黎松楠从基地出来，对着耳机说：“拿到了。”

        里面响起绅士一号已经无限接近人类的声音，他说：“差一点需要你再帮我回去取个耳朵了，因为刚才白教授喊的好大声。”

        黎松楠遏制住想把义眼毁掉的想法，对着耳机说：“义眼我拿到了，你离祝郁锡的眼睛远一点。”

        耳机里没有得到回复。

        绅士一号自从有了自我意识后便和人一样，从前他可以同时跟成千上万个人对话。

        但自我意识让他只想专心的跟一个人对话，他开始不想在不经过意识思考时解答人类对它提出的问题。

        绅士一号在霓虹馆宽敞的大厅里踱步，走到一面镜子前停住脚步，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瞳孔大小不一致的仿生眼球。

        很快他就会拥有一个跟祝郁锡一模一样的义眼，这让他觉得无比开心。

        但一想到黎松楠也有跟祝郁锡一模一样的义肢时，又觉得无比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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