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他们这一趟魔界之旅花了没到一天的时间，陆归云再次回到不知山是晚上九点。
本该是休息的时间，山上却很热闹。
大门口，写着“不知仙门”四个大字的牌匾上方拉了条横幅：提前祝贺不知仙门荣登第51届百门大会榜首！
陆归云：“……”
这是真的嚣张。
“师弟！你回来了，”郎却山兴冲冲地迎上来，在陆归云从身后拎出缩小版的“陆归云”后猛地刹住脚步，惊疑不定，“这是……？”
“天枢剑灵。”陆归云说。
五分钟后，誉礼堂内。
天枢剑灵站在中央，像只珍稀动物，周边围着一群前来围观的热心群众。
墨兰饶有兴味：“这还真是……一模一样。”
李梨梨：“哇，上仙从小就这么玉树临风的吗？”
怀钦狂吹彩虹屁：“可不是吗！不愧是仙长的剑灵，有仙长的风范！”
颜晓尚：“他怎么不会动？”
剑灵眼皮抬了抬，无感情地朝颜晓尚投去一眼。
颜晓尚：“！！！”
李梨梨：“动了！”
楚绣笑说：“真是个安静的孩子。”
怀钦念念叨叨：“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仙长……想当初我入门的时候仙长的模样已经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了。天枢剑灵，谢谢你圆我的春秋大梦……”
墨兰：“傻子。”
怀钦：“姓墨的，爷爷我现在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有点自觉吧。”
“好了好了，看够了就别老围在这儿了。”说话的是长老戚泊缨。
要说寿岁，戚泊缨和郎却山差不多，大家通常都叫他戚老。
他们修炼到这个地步，与其说是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不如说是样貌想要维持在哪个年龄段已经是随心所欲的事儿。像郎却山，平日就维持着中青年的大叔模样见人，理由是看上去稳重；再像墨兰他们几个宗主，就维持在二十来岁的青年人面貌。
但是戚泊缨不一样，他是确确实实已经到了迟暮之年。
“上仙，”戚泊缨转向陆归云，“剑鞘还要等半个月，这种情况一点点地教他说话行事要耗费很多精力，不如先带他去汀白江温养一段时间？”
“汀白江？”
“奚家旧址。”
郎却山却不太同意：“不用去汀白江，咱们不知山的灵气就够充盈的了。”
“对我们来说是够了，但天枢剑灵这个情况……”戚泊缨摇摇头，“奚家是铸剑世家，世世代代住在汀白江，那里残留了很多淬炼之气，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郎却山皱眉，一时却又说不出更多反驳的话来。
陆归云不由问：“奚家已经覆灭这么多年，还有旧址？”
“有的，”怀钦说，“奚家当年被满门抄斩，完事后那破国师说奚家人的魂魄聚集在那里怨晦太重，那傻逼皇帝就把奚家住址铲了，建了座寺庙，利用佛僧的功德来镇压怨魂。”
李梨梨皱皱鼻子：“坏死了。”
怀钦：“就是。”
戚泊缨说：“这也是我觉得你带剑灵去汀白江可能更好的原因，那座寺庙从古至今都完好生存下来了，这么几千年，佛僧们积攒下的累累功德对心智开化是有非常有用的，再加上奚家残留的淬炼之气和主人的灵力温养，我觉得会比在不知山待着好一点。”
“那奚家人的怨魂呢，这么多年镇压着不会反养出更厉害的戾气么？”陆归云问。
“傻逼皇帝请的僧人厉害呗，”怀钦说，“去了没过十年就把奚家的怨晦超度得干干净净。”
楚绣说：“是从大落谷请的，昭元帝本来是想请隐居的无念大师出山，派人去了才知道无念大师早就已经圆寂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无念大师唯一的弟子请了过去。”
怀钦小声哔哔：“能答应傻逼皇帝做这种缺德事的，就不是什么好佛子。”
墨兰曲指敲了他脑袋一下。
“嗷，姓墨的你干嘛？！”
“注意嘴上积德。”
怀钦嫌弃地撇撇嘴，却没再多说什么。
陆归云一时拿不定主意，戚老说的也只是他的推测，到底是待在不知山更好还是去汀白江更好，其实大家都拿不准。
最后是坐在他身侧的封临说了一句：“去汀白江。”
这是他跟着陆归云回来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少年嗓音冷，一出声顿时引来众人侧目。
“原因？”陆归云问他。
封临朝戚泊缨的方向抬抬下巴：“他说的是对的。”
戚泊缨深深探究他一眼，温声问：“小友是怎么笃定我说的是对的？”
封临的回答依旧简洁：“我去过。”
于是陆归云刚回到不知山，又定下了去汀白江的行程。
众人又围着天枢剑灵教他说了会儿话，还商量着给剑灵取了个名字。
说是取名字，其实也就是在天枢前面冠了个“陆”姓。毕竟天枢剑天枢剑，本来就有名字了。
现在小剑灵也算有名有姓了，大名陆天枢，小名天天。这个小名是李梨梨叫出来的，最开始遭到除了颜晓尚之外的一致反对。
墨兰看向怀钦，多少有点意外：“你居然不喜欢？”
怀钦一脸正直：“这是对仙长的亵渎！”
但没过多久他就跟着李梨梨“天天”短“天天”长的一声比一声叫得欢。
等到这场“陆天枢研究会”终于结束，剑灵已经会说一两个非常简单的词。
回凌云阁的路上，跟在陆归云身后的天枢还在呆板生硬地重复：“主……人。”
陆归云倒是无所谓，他说就随他说。
可封临听着听着，突然就上火了。
“陆归云，”他叫他的名字，“你能不能让他闭嘴。”
“怎么，吵到你了？”
“吵死了。”
陆归云点点头，转头给天枢下命令：“刚刚学到的那些，再多练习一下。”
封临皱眉：“陆归云。”
“叫我名字上瘾了？”陆归云挑眉，“他还小，你忍忍怎么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封临：“……”
陆归云发现，当熊家长的感觉也不错。
直到走入凌云阁院门，封临径直走回自己房间推开房门，忽然又停下来。
陆归云理所当然地带着剑灵回房，感受到那道难以忽视的视线，也停下回望过去。
在他略带疑惑的注视下，封临嘴角往下绷了绷，低声甩出一句：“我不喜欢他叫你。”
然后抬腿进屋，嘭一下关上房门。
陆归云一怔。
天枢还在练习：“主……人。”
“……可以了，”陆归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制止，“练练别的。”
-
两天后，汀白江之行准备启程。
这次陆归云不打算用传送阵，决定感受一下现代社会的高铁飞机。高铁去，飞机回。
这趟行程还多了一个人，包融。
包融是郎却山塞过来的，说他这小徒弟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出过远门，最多就是去安城逛逛，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他师叔去见见世面。
陆归云无所谓，这小师侄他看得挺顺眼的，封临和天枢一个寡言寡语，一个连话都不会说，有个能解闷的小家伙，挺好。
怀钦本来又想毛遂自荐的，但他作为剑阁宗主，得留下准备半月后的百门大会，只能再次含泪目送四人。
这是陆归云第一次乘坐高铁，他模糊的记忆里对交通工具的认知大多是马和马车。
车票是郎却山买的，他和封临坐在d、f两座，包融带着剑灵坐在他们后面两排。
高铁开出站台，窗外的风景开始急速倒退。
陆归云饶有兴致地看向窗外，没一会儿封临忽然叫了他一声：“陆归云。”
“嗯？”
“起来。”
陆归云收回视线，挑眉询问。
封临面无表情：“换位子，我晕车。”
陆归云不太懂这种铁皮车的晕车条件，封临这么说，他就这么信了。
两人交换了座位。
这下陆归云能更清楚地观赏窗外的风景。
高铁已经开出城市边缘，入目一片青山蓝天。今天的天气很好。
他看了会儿，脖子扭得有点累，转过头，和封临的视线撞个正着。
对方大概没料到他突然转头，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偏开脑袋望向过道对面的窗子。
可惜不听话的耳根却默默红了。
陆归云一顿，忽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像是胸腔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若有若无地戳了一下，不疼，只是酸。这种酸又带起一种说不上来的软。
他舔了舔唇，没点破。
可再看窗外的风景，可能是新鲜劲儿过去了吧，也没那么有意思了。
想了想，他干脆拿出手机点开景衡的聊天框。那天的链接他还没看，这两天光顾着教导剑灵和准备出门的行李。
景衡发来的是一个论坛的帖子。
这个论坛陆归云见过，是郎却山他们用的修仙界内部论坛，包融给他手机也装了，只是他平时几乎没逛过。
帖子标题取的简洁易懂：修仙界奇闻大全（自整理）。
景衡发链接给他的时候备注了让他看第几楼，他便直接找到相应楼层。
楼主：[接下来是奇闻12：“洛氏兄妹魂契事件”]
不得不说这楼主很擅长写故事，把这件事描述得绘声绘色，就像自己亲眼看过似的，像在写小说，但除却各种累赘的描述只提炼重点，这件事归纳起来不复杂，就是一对兄妹在年幼的时候结了魂契，长大后想要解契，原因是妹妹患了不治之症，不想连累哥哥陪自己一起死。
帖子里提到了这对兄妹尝试解契的方法。
魂契难解，但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取各自的心头血，借由灵气融入对方身体里，双方将身体当做炉鼎将其精炼过后，再与自身灵魄结合。
而这对兄妹试图解契的方法，就是直接将一部分灵魄从体内抽离，使身体处于死亡边缘，让魂契感知到契主体内灵魄残缺，以此触发魂契。
可惜，他们失败了。
代价就是魂契反噬，当场双双死亡。
楼主对此留下了一句唏嘘：可悲，可怜，可叹。
失败的例子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参考性。
陆归云抚上手腕。
没想到这魂契结起来居然也这么凶险。
也就是说……现在他体内有封临的心头血？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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