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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地图上的卡宴是个位于路希斯南部靠希吉拉海的岬口。

        而一天前的晚上就用笔在地图上做好了记号的珈拉,第二天清晨就起床了。她买了些简易的食物和水然后就骑上了她的新伙伴——白色羽毛的陆行鸟。她甚至给它起了个名字:敲敲。因为它在等待的时候总是会用它的大脚掌轻轻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微妙的声音。

        根据地图,珈拉制定好了自己的前进路线:兰格维特休息站-卡帝斯休息站-特尔帕休息站-卡宴岬。

        可真上了路之后珈拉发现到达兰格维特休息站用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很多。于是她在兰格维特稍作了停留,然后挑选了鲜嫩的克里耶蔬菜喂敲敲吃,听说吃饱了这种蔬菜可以让陆行鸟跑得更快一些。敲敲吃饱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后,珈拉便继续向着卡帝斯前进。

        可未曾想到进入达斯卡区域后,前行就变得困难了起来,她无法再继续安心地在公路上移动了,自己的发色也好、衣服也好都颜色很浅,而敲敲又是白色的。可想而知从空中往地面看过来自己简直就是移动的靶子。头顶上时不时就传来魔导引擎的声音,接着就会有巨大的阴影从天空投射下来。

        珈拉当然不会知道,达斯卡地区的魔导飞艇变多的原因是因为几天前诺克提斯他们为了夺回雷加利亚破坏掉了亚拉凯欧尔基地的魔导能量装置。这些新增援的飞艇是就为了修复基地中的动力中枢装置而运输设备来的。

        另一边的诺克提斯他们在一天前就到达了马尔马列姆森林并将之探索了一番,击败了最深处的怪物后发现了圣王陵墓,得到了圣王之杖。因为伊莉斯同行,他们便稍稍放慢了脚步在森林内的地标过了夜。而现在,伊格尼斯正驾驶着雷加利亚穿过雷尔提海岸,四人继续护送着伊莉斯,只要过了惊涛海岸便能到达卡宴岬了。

        伊莉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始终都还垮着脸,整个旅途中她都没有怎么开心地笑过。于是普朗普托便稍微找了些话题,毕竟造成那样的结果并非是伊莉斯的错。伊格尼斯始终也沉着心,但他尽量没表现出来。哭丧着脸,珈拉也不会因此就突然出现在面前,他没必要板着脸加重伊莉斯的心理负担。于是他也参与了普朗普托发起的闲聊,试着让气氛轻松一些。

        “伊格尼斯真辛苦,”伊莉斯稍微向着前排的两人靠了靠,“不仅要开车还要负责大家的伙食。”因为一起露营了一晚,伊莉斯尝到了伊格尼斯的手艺。虽然伊莉斯也对做菜和研究食谱很感兴趣,可伊格尼斯所做的食物已绝非是普通感兴趣那样的程度了。他的精致和考究简直比五星级餐厅的标准还要高,任何一道菜到了他手里都不仅是色香味俱全,就连摆盘都漂亮得令人惊叹。

        伊莉斯实在是很佩服他,清早起来就一个人搞定了所有的工作,连帮手都没叫。

        “哥哥都不帮忙的吗?”她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肌肉型男。

        “啊?哦……嗯……”格拉迪欧愣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应付着回应,他没想到伊莉斯会突然吐槽自己。

        “哈……哥哥只顾吃!那么,诺克特呢?”伊莉斯又看向另一边的王子。

        后者也傻了一下,然后将眼神望向了别处,“偶尔……”

        “偶尔?”这次质疑的人换了伊格尼斯,他一边转动方向盘跟着公路转了弯一边不紧不慢地问。显然,王子那句“偶尔”含了很多水分。

        “哈哈,”普朗普托笑了起来,“我会帮忙哦!摆盘子呀、刷餐具啦~还有珈……”嘴边差点吐出来的词飞快地被他刹住车咽了下去,赶紧改口道:“还有加盛什么的。”

        这几天,“珈拉”似乎变成了一个禁词,谁也不敢在伊格尼斯面前提及。但其实他们并不用那么敏感……

        伊格尼斯瞟了他一下,清楚地知道金发青年刚才是想说珈拉经常也会帮忙。对方和他对视了一眼,向他投去了个抱歉的眼神。伊格尼斯微微地勾了下嘴角,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气氛虽然稍稍地冷了下来,但他们也已经离卡宴岬不远了。

        珈拉明白自己遇上了麻烦——亚拉凯欧尔基地新增援的部队中有几支是瓦萨戴尔派来的。换句话说,就是专门来搜捕她的。其实之前也并不是没派过这样的搜索部队,之所以看起来并不会异于其他魔导兵部队只是因为在它们展开行动前就统统被王子一行人给打倒了。

        可如今珈拉掉单,那些空降下来却完全没携带明显武器的家伙就摆明是生擒她的专门部队了。那些非人的家伙装备了可以发出钢索的机动手臂,动作机械却毫不拖沓。珈拉知道,他们被下达了专门的命令。因此,只要见到了就得没命的跑。租了陆行鸟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除了捉捕自己外它们不会有额外要伤害她的动作。

        从上午进入达斯卡地区看见第一批这样的魔导兵开始,珈拉就再也没敢走大路。好在她骑着敲敲跑得飞快,才躲开了那一批魔导兵的钢索。她慌不择路地进入了公路边的荒野,拽紧缰绳一刻也不敢放慢速度。直到完全看不见飞艇的影子,她才停下来让敲敲休息。

        接着去往卡帝斯的行进路线她避开了平坦的疏林而选择走凯迪亚山丘边的遗迹森林。武器商人给的地图非常道地,上面标注着靠近荷提牧场遗址的疏林附近有梅兹马拉斯。珈拉知道那是一种脚力非常上乘的野兽,短距离的竞速敲敲恐怕不是它们的对手。但她也不敢越过铁栅栏进入森林深处,光是看到竖起的警示牌就可想而知那后面有些什么样的凶猛野兽。头顶时不时传来魔导引擎的声音,珈拉便不得不停下脚步躲在树从中。也许是因为骑着身为鸟类的敲敲,她才有惊无险地躲开了森林中比人还高、不停舞动着无数条脚的恶心节肢动物——百足蜈蚣。被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少女一刻也不敢在那里多停留,飞快地穿过了遗迹森林。过程中她途经了两处水池,这才发现陆行鸟不仅陆行了得也很擅长背着人游水。虽然她经过了一处地标天也越来越暗,但一想到森林里的可怕节肢动物珈拉便打消了露宿的念头。就算不得不花钱,也至少要住在移动小屋里。

        看看地图,自己距离卡帝斯还有不少距离。珈拉叹了口气,不由地抱紧了敲敲的脖子。白色的陆行鸟歪着头蹭了蹭少女的脸,就像在安慰她一般。

        就在这时,她在公路对面的林子里隐约看到了像是历代王陵墓的建筑,于是便骑着敲敲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林子里有车子行进过的痕迹,地上被轮胎压出了一条不明显的小径。珈拉顺着那条路一直往林子里走,果然发现了历代王的陵墓。

        墓室的门开着。

        与其说开着,不如说是被破坏了。碎裂的石块零零散散地落在墓室内部,从花纹上便可看出那些碎石原先都是属于门的部分。

        诺克特来过这里吗?可如果是他来过并取走了武器,门便不应该是被破坏掉的了。

        珈拉下了陆行鸟,让敲敲等在墓室外。自己双手合十向王子的先祖表示了敬意,然后轻轻地走了进去。门确实是被用了很大力破坏掉的,因为不仅是墓室入口,就连内部的深处也都散落了较小的碎石。灵柩上的王之雕像手中并没有武器,雕像头部上方的石盒子上摆着一封盖有梅尔达希欧协会印章的信函,珈拉见状连忙将它拿起来阅读。

        ——关于失窃大剑的下落

        根据推测应该是在夜晚时被栖息在科斯达马克塔的使骸带走。梅尔达希欧协会正在持续调查中。

        原来是失窃了……科斯达马克塔,应该就是之前她路过森林躲避百足蜈蚣时见到的那处遗迹。如果遗迹里只有使骸的话,也许她可以去把那把大剑给找出来吧?

        这样的念头只闪过了一秒,立刻就被珈拉给打消了。

        遗迹什么的,肯定是比之前去过的那些隐藏着历代王陵墓之处都还阴森可怕的地方。就算使骸不主动攻击自己,也会有各种各样复杂难走的地形。自己若是一个人有勇无谋地冲进那种地方肯定会吓得寸步难行,更别提什么找回失窃的大剑了。

        她叹了口气,将那信函放回原处,然后转身走出了陵墓。

        门口的敲敲样子有些奇怪,它就像是在警惕什么似的用大脚掌敲着地面,和等待的时候不太一样,那节奏听起来让珈拉感到很不安。

        见她出来,白色的陆行鸟飞快地向她靠了过来,示意她立刻骑上来。珈拉也没多想,抓着缰绳就爬上了敲敲的背。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不妙的声音。

        墓地的外围,有一群骨瘦如柴伸着长长舌头的穷奇。

        “敲敲快跑!”

        陆行鸟似乎对这种野兽深恶痛绝,竟然和它们对峙了起来。

        “敲敲!快点跑呀!”珈拉紧紧拽起了缰绳并再一次对着白色的大可爱喊了起来,它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步子飞奔起来。(注1)跑过那群猛兽的同时,它用力一蹬,高高跃起。动作熟练地对着一只朝着他们扑来的穷奇猛力踹了过去。被脚力了得的陆行鸟狠狠踹飞的那只穷奇摔在地上的岩石上,当场就摔断了肋骨。其他几只闻到血腥味立刻就冲着那只受伤的穷奇围扑了过去。

        它们!在吃自己的同伴!

        这也太可怕了!

        珈拉胸口狠狠抽搐了一下,她抱紧了敲敲的脖子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了那片林子。

        “多亏了你!敲敲!”抱紧了白色大可爱的头蹭了好半天,珈拉终于是意识到夜幕开始降临了。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地图后调转了方向和她的陆行鸟一同回到了刚才经过的那个不远处的欧斯地标。

        自己确实不怕使骸,可是敲敲不一样。作为生物,无论人还是动物甚至野兽,都会成为使骸的攻击对象。

        她可怜巴巴的和白色的陆行鸟敲敲相互依偎着坐在地标高起的石台上,看着地标中心发出蓝色光芒的营火发憷。很可惜她虽然在兰格维特买了野外生火的工具,也看过格拉迪欧使用,但是自己却怎么也没法将它点燃。

        “生火好难哦!”她抬头看看树丛中隐约露出的夜空,紧紧地靠着敲敲环膝而坐。就像知道她觉得冷了似的,吃饱了基沙尔蔬菜的敲敲心情很好,扑闪着白色的翅膀像要将少女向身侧揽一样。

        “敲敲真好!”尽管知道地标不会被野兽和使骸侵犯,但是珈拉依然不敢直接安睡,直到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撑不住眼皮才朦朦胧胧地睡着。

        迷迷糊糊之中她梦见了伊格尼斯,还有诺克特和格拉迪欧以及普朗普托,他们就和往常一样正一边开着雷加利亚一边说说笑笑。说集齐了足够的力量就去亚尔柯德的欧尔缇榭见露娜芙蕾雅,得到了神巫的祝福后就去挑战夺走了水晶的尼夫海姆,最后诺克特就会回到路希斯重建王国,然后和露娜结婚……

        她就在他们的婚礼宴会上,远远地看着英俊的王和美丽的神巫走向白色的神圣殿堂,接着身边的伊格尼斯就轻轻握起了她的手。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啊,安娜!”

        耳边本该响起的甜蜜呢喃却突然变成了熟悉又令她惊恐的声音,不知何时她身边站着的人变成了瓦萨戴尔!他深深凹陷又虹膜混沌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眉毛一高一低地挑着。因为衰老而干瘪的嘴扬起了一角,表情狰狞又可怖!

        “啊————!”

        珈拉被吓醒了,以至于她在清醒之前都完全没注意到梦中的某个角落里,其实远远地一直站着那个经常出现在她梦中对她微笑的长发女子。

        她心有余悸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敲敲的身边,手中抓着的是敲敲的大脚板。

        “吓死我了……”

        天色看起来还很早,果然这实实在在的露宿,真的无法让人睡安稳!她坐起来双手抱胸,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但因为和陆行鸟挤在一起,也算没太冻着。她摸出地图,看了下地标的位置。魔导兵不需要休息,因此还是不能走公路,不如直接略过附近的卡帝斯休息站转而直奔特尔帕。特尔帕休息站她去过,走林间的小径既能躲避魔导飞艇又能直线到达克斯提耶利原野。加速跑过原野有一长段隧道。隧道里就不用担心被魔导兵追踪,过了隧道不久就是特尔帕休息站!

        在原野中也挑树木多的地方走就行了,可是现实却并非珈拉想象的那么简单。经过原野不久后便是史蹟亚高地,公路是盘山而行的。

        陆行鸟是陆行鸟,并不是山行鸟。史蹟亚高地附近那个满地是毒水的多鲁尔洞窟就在克斯提耶利原野的后面,珈拉不由地望山兴叹起来。

        这下还是不得不走那段崎岖的公路,她找了处安全的树丛,喂敲敲吃了些可以提升速度的克里耶蔬菜,随后依然向着通往隧道的公路前进了。

        注1:达斯卡地区为中心栖息的饕餮近缘种。习性也和饕餮类似,会成群狩猎并破坏作物。不同处是尾部有毒腺,并且会不断偷吃陆行鸟哨站为野生陆行鸟放置的基沙尔蔬菜,较一般穷奇更为有力。文中敲敲对穷地敌视正是因为对方是一种会抢夺野生陆行鸟饲料的可恶野兽,当然有肉的话,穷奇肯定会优先选择吃活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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