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十七章

“被染上了漆黑的色彩，希望之花在手中变成了砂砾……远离珍爱的人，游荡在毁灭之夜……日复一日即是无法摆脱的宿命……忍受着时光的摧残，直到黎明前的消亡才能抹去所有的罪……”

        露娜在温和轻柔的歌声中醒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绚烂美丽却虚无的空间。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即使死去了，灵魂也会被存入水晶，但她并没想过自己能以灵魂的状态在水晶中苏醒，更没想过自己会在水晶中听到歌声。

        “谁？”

        她意识到那歌声并非是飘散在此处的缥缈之物，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这个空间之内。

        莫非……除了她本人的灵魂之外，这个地方还有别的灵魂吗！

        聪慧的神巫思考了一下后立刻就理解了当下的状况，水晶保存着所有历代神巫的灵魂。虽然按肯缇娅娜的说法，神巫的灵魂会以能量的形式被存于水晶之中，但她也说过具体的情况未必和她所知道的全然一样。

        眼下露娜自己的灵魂就还勉强维持着人类的模样……

        所以那个唱歌的灵魂大概也与自己一样！

        露娜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她尝试站起来。

        年轻的神巫本以为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但以灵魂的状态，她非常轻松利落的起身了。她决定去寻找那个唱歌的灵魂，那一定也是一位神巫，还是某一位力量非比寻常、尤为强大的历代神巫。

        她的心情有些忐忑，却也带着一丝小期待。

        看起来很空广的巨大空间并非像想象中那般难以探索，灵魂状态下的神巫就像是轻灵的鸟儿一般轻易地飞离了脚下的地面。

        那歌声越来越近，而歌词也令露娜越来越在意。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在绚烂的深蓝色虚无之中存在着一片无法令人忽视的光芒。

        那光亮的中心恐怕就是历代神巫的所在之处吧！

        露娜拧了拧细眉，她加快了速度向着那片光明而去，很快她就被那一整片光芒给笼罩了。

        “露娜…芙蕾雅，阁下便是当今的神巫——露娜芙蕾雅吧？”

        那个歌声突然停了下来，歌者用柔美的声音轻轻地开口了。

        而在格拉雷亚的某处被艾汀特地封闭起来的废墟之中，诺克提斯已经与之激战了一整夜。

        无论是身着黑色简约t恤的诺克提斯还是复古着装的艾汀，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在逐渐透过厚厚云层照亮了帝都大地的阳光下却依然面对面对峙着，一丝一毫也不曾松懈。

        艾汀必然是动了真格的，而诺克提斯也很清楚要想说服这已经犟了两千多年的老顽固就必须先用武力摆平他。然而体力到了极限，两人不知怎么便开始了唇舌之战：

        “年纪大了就服老有那么难吗？”

        “现在的小屁孩说话都那么没礼貌了嘛！”

        “陈述事实也算没礼貌啊……”

        “呼……在我看来不论你说啥，口气都很糟呢……”

        “突然就跟年轻小伙子们搭讪的奇怪胡渣大叔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胡渣大叔在礼仪方面可比把在海上钓鱼当梦想的温室王子要优雅多了~”

        如果只是单纯听这两人的抬杠内容并对之做出评价，那实在是无法将其称作唇舌之战，可双方却都一脸认真的模样反倒让观感变得有趣了起来。

        说白了这两人都只是想趁耍嘴皮休息的功夫，偷摸寻找一下对方的破绽，好来个出其不意什么的而已。

        于是抓到了诺克提斯在某一瞬似乎稍有松懈的刹那间艾汀就已经闪现到了年轻的真王面前。他大脚一扬，将身材比自己单薄了好多的诺克提斯猛的踹倒在地，蹲下的同时他用揶揄的口吻说道：“暗影移动可是比变移要好用……”这话刚说了一半，一道金色的光芒就突然从倒下的诺克提斯怀中飞了出来，将想要对诺克提斯展开攻击的艾汀照耀得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了。

        “嗯，确实你那黑黢黢的移动比变移的距离更长了很多呢……但这次中计的人却是你哦。”低着头的诺克提斯单手撑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然后用手背蹭了下嘴角后往前一扬，同时撑着地面的手也翻转了过来。

        顷刻间，父王之剑与夜叉王刀剑“咻”的一声就同时出现在了双手。

        那团怔住了艾汀的光芒还在逐渐扩大，将被一时间暂时制住的艾汀彻底给照亮了。他的脸上开始慢慢出现了黑色的痕迹，眼睛也彻底发黑，就连瞳色都完全转变成了恐怖的明黄色。

        “多亏了你，露娜！”诺克提斯自己也未曾发觉，他的声音在说到“露娜”二字的时候稍微有些颤抖。

        金色的光中，慢慢显现出了神巫露娜芙蕾雅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她的身体有些许的透明，但是那确实是她本人——的灵魂。

        “艾汀路希斯切拉姆，我特此来传达最初神巫的心愿……请认真听我说……”

        露娜在水晶之中所寻到的神巫不是别人，而是初代的那位——艾拉米尔斯弗路雷。

        她的灵魂完好无缺，模样也依然如同两千多年前那样温和美丽，可是她不仅被关在水晶之中还被困在密实交缠着的巨大黑色荆棘藤蔓里。露娜发现，只要那位初代神巫唱起动人的歌谣，她的周身就会散发出耀眼的圣洁光芒，然而纯白色的神巫无法净化那些看起来是由黑色粒子所汇聚而成的荆棘与藤蔓。

        在那黑色刺眼的枷锁中艾拉简直就像是一只美丽的笼中鸟。

        初代神巫的力量其实非常强大，她的突然死亡其实就连巴哈姆特也始料未及，因此艾拉的灵魂在进入水晶之后就一直保存至今，她始终保有着自身的记忆以及意识。

        作为最初的神巫，艾拉在水晶中看得真切。她从对神怀着敬意死去到在水晶中被困了两千年看透一切，向诺克提斯展示了艾汀所有过往的正是艾拉，而并非巴哈姆特。她希望能通过最后的神巫以及这位代表了终点的真王向艾汀传达事实的真相。

        在水晶中这么久，她已经很清楚巴哈姆特无法干涉水晶世界，而仅能在水晶中制造幻象了。

        当时的艾汀和自己都被“救世主”这个名字所蒙蔽了，只想着要救国的艾汀根本就没有细想过神所赐予的能力。她作为被神选出的神巫自然相信神的选择，而索姆努斯也不可能会质疑神谕。算计好了一切的巴哈姆特利用了他们兄弟二人的相反性格，将兄弟两人打造成了作用不同的祭品。

        先是摧毁掉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善意的兄长，将拯救星球的希望之火从“救世主”的手中夺走，交给满心都是自责与歉疚的弟弟。

        两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背上了枷锁……还将之视作了命运——曾经的贤者变成黑暗的使者，将仇恨的种子埋在了整个路希斯。而不得不手刃兄长的弟弟怀着无人知晓的沉重心情成为了所谓的最初之王，被光耀戒指吞噬掉了生命。

        艾汀无法承认自己的死亡是为了保护挚爱之人，他把一切都归咎于弟弟索姆努斯了……艾拉在水晶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艾汀筑起了黑色的枷锁，将自己封在这座巨大的荆棘之笼里。她又眼睁睁地看着巴哈姆特制造出了自己的幻影、虚假的初代神巫用神赐予的逆矛狠狠地刺穿了她的挚爱之人，让他破碎的身体陷入更深的黑暗、让他发出无声的痛苦哀嚎。

        艾拉什么也做不了……除非艾汀能意识到，主动想明白一切。

        “没用的，那些枷锁无法被净化，我已经尝试了两千多年……艾汀无法听见我的呼唤……因为这些困住我的枷锁正是艾汀本人在潜意识中创造出来的。”艾拉带着伤感的微笑，因为她一直在等待。

        等待着最后的这位神巫——露娜诺克斯弗路雷清醒来找自己的这一刻。

        起初艾汀的心情是非常不悦的，对方明明是个已经死掉的神巫……可却阴魂不散地从水晶里跑了出来，甚至还伙同温室里的真王一起，把自己给狠狠地阴了。

        但“最初的神巫”这几个字从露娜的嘴中蹦出来之后，艾汀的脑袋就“嗡”一声，炸开了似的痛起来。他差点没当着真王诺克提斯的面以及露娜芙蕾雅那闪瞎了他眼、发着金色光的半透明灵魂，直接脱口而出叫了自己挚爱的名字。

        红发的胡渣大叔强压住内心的烦躁，他尽量在两人面前表现出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但不论如何这最末的神巫露娜芙蕾雅即将说的长篇大论是关系到艾拉心愿的……因此即使怀疑这对小恋人没准又是想算计自己，艾汀还是不得不耐住了性子。

        三人间的气氛一变再变，听着曾被自己用匕首狠狠刺过的年轻神巫开始慢慢讲述艾拉想要传达给自己的话语，越听他越觉得两千年来始终如同行尸走肉的躯壳突然变回了活生生的自己。悲伤、痛苦、还有悔恨终于又回到了这具空虚的身体，可是他体内的黑色粒子却也凑着热闹地活跃了起来，任凭他怎样压制也抑不住地往身体外不断翻涌出来。

        “你……还好吧？”

        诺克提斯倒也不是真的关心艾汀的身体，他看了看不断飘起升腾向天空的黑色粒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艾汀没答，倒是露娜向他摇了摇头，那温柔又美丽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她有办法。

        露娜芙蕾雅确实没有实体的，只是一缕与光同在的灵魂。可耗尽了力量的她在水晶中得到了初代神巫——艾拉的帮助，得到了少许艾拉给予的神巫光芒。她努力伸出了双手，用无法抓住对方的半透明双手轻抚艾汀的脸颊，怜悯的眼中没有一丝恨意。

        “艾汀路希斯切拉姆，不要被毫无意义的虚名所困，伊欧斯并非只有你一个祭品！你与初代路希斯王是一样的，作为一切的起点，是表与里，而往后到诺克提斯殿下为止的所有历代王以及从艾拉开始到我的所有神巫……我们……也全部都是巴哈姆特安排给伊欧斯的祭品啊！”

        确实如此，这些都是艾拉告诉露娜的。

        也许是因为使骸的数量太过惊人，不断升腾的黑色粒子将格拉雷亚的天空罩盖得严严实实，才过中午天空却很快就开始越来越灰暗了。相比之下，卡宴岬的午后就显得异常美好了。

        伊格尼斯比珈拉醒的早一些。但与其说他醒得早，不如说这一夜他其实没怎么睡。

        没睡好是自然的，内心带着些小小的空明，却怀着兴奋，还有那满满的、怎样都压不下去的冲动，伊格尼斯终于抛开了自己所谓的原则……把他的小可爱彻底吃干抹净了。

        虽然第一次吃不是太顺利，他小心翼翼地分了两次。

        但军师大人的内心完全不存在什么懊悔和心虚，即使他没睡好也是因为心情好，何止是心情好？他很庆幸是珈拉本人在最后时刻推了自己一把。不过本来就缺觉还累坏了的她一时半会儿是肯定醒不过来了。

        幸好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人，趁着天气转好他最好先去把弄脏的床单洗一洗，免得欧尔缇榭的来者们到来后看见晒在房子外面、这种一眼就能明白了发生过什么事的证物。

        本小说的这部分设定说明：

        露娜的死是因为力量消耗殆尽，艾汀捅她一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刺激诺克提斯。因此刀伤并不是致命的。

        露娜的身体被保存完好的安置在特涅布拉耶，由弗路雷家的人照看。

        而并未得知自己拥有净化力量的艾拉是被索姆努斯误杀而亡，巴哈姆特也未想她会意外死亡。本来巴哈姆特是打算之后再教她净化的但没来得及，而且艾拉的灵魂被存入水晶时的力量也是完整的，非常强大。

        比喻的话，艾拉相当于一个非常大容量的充电宝。神巫的力量是电，封锁了她的艾汀制造的枷锁就像是屏蔽了信号一样，因此她很难与外界联系。

        露娜是一部有热点功能的手机，手机只是外壳有伤，未伤及主板。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了，所以只需要充电就能开机了。艾拉可以给她充电，但是艾拉被艾汀屏蔽了。

        珈拉能听到微弱的歌声是因为她有一段时间完全与水晶在一起，并且她是个神巫。

        瑞布斯虽然是神巫，但是他离水晶太远，接收不到艾拉的微弱讯号。

        诺克特可以听到是因为艾拉在努力释放信号，让露娜做为热点替她传递信号给诺克特。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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